他召開的會議絕不會這個樣子,以他爲中心,該誰講誰就講,旁人不允許插嘴,會議自始至終保持嚴肅認真的氣氛。這算什麽會,他坐在姜副廳長辦公室,有種被人戲弄的感覺。
姜副廳長把已經散出去的話拉回來,說:“謝廳長,既然你率先發言,講講你負責的宣傳工作!”
謝廳長愣了愣,想到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句子,他現在還沒有“虎落平陽”, 可已經“被犬欺”!
你麻他個痹的!謝廳長罵起來。
然而謝廳長隻能在心裏罵,他把握得住自己,不會義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謀,能夠上到正廳位子,他的行爲舉止早已曆練得爐火純青,才不會輕易放縱自己。
謝廳長目光射向姜副廳長,姜副廳長目光迎上去,他再過一年就要退休了,齊昊要用他姓謝的也管不着,他還怕誰的目光,謝廳長目光移開去。
謝廳長是不想理睬姜副廳長的,交通廳不管開什麽會從來都是他謝廳長叫誰說話誰才說話,現在卻是在廳裏一文不值的姜副廳長叫他說話,心裏自然有氣,但他又不得不說話,齊昊手裏揮舞高速公路建設這根大棒,大棒可是林省長、顧省長威力,自己要是不慎大棒打在身上有可能就徹底完蛋了。
謝廳長說:“上次顧省長叫我負責高速公路建設宣傳工作。接到任務後,我立即進入角色,深入第一線調研。形成指導宣傳工作的文件下發各地、市、州交通部門,有力的推進了高速公路建設宣傳工作,爲高速公路建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都聽謝廳長講,目光盯着謝廳長,謝廳長都不講了,大家目光還盯着謝廳長。
謝廳長看着大家,身體就有些發毛。麻痹的,盯着我幹什麽,不認識啊!
好半天。姜副廳長看着謝廳長問:“完啦?”
“完了!”話出口謝廳長心裏連連罵不吉利,怎麽完了呢,老子正當年,不僅當廳長。還要當副省長、省長、執政黨書記呢!
姜副廳長問:“就發了份文件?”
老子發了文件就是好的了。謝廳長不滿表情說:“嗯。”
“宣傳工作就沒做點具體工作?”姜副廳長問。
“發文件難道不是具體工作?”謝廳長反問。
“謝廳長,”姜副廳長不滿表情道,“顧省長要求宣傳工作做到家喻戶曉,你現在僅僅是讓已經知道要建設高速公路體制内交通系統知道,這樣的宣傳與顧省長的要求大大縮水,完全沒有按照顧省長的指示精神辦事!”
謝廳長眼睛盯着姜副廳長發,正色道:“我也知道宣傳工作沒有很好的按照顧省長指示精神開展工作,但是。這不能怪我呀!”
姜副廳說:“謝廳長負責宣傳工作,理當盡心盡職……”
“大家有所不知。”謝廳長打斷姜副廳長的話看着大家,氣憤表情道,“宣傳工作需要錢,我接受任務後,立即下發文件,制定宣傳工作具體方案,然後與齊廳長交換意見,希望齊廳長支持,可齊廳長一句話,宣傳工作沒有預算資金,也就是說……我不說大家都明白了,齊廳長不給米,我拿什麽煮得出香噴噴的飯?”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曆來宣傳工作都是燒錢,人家鐵道部做一個二十來秒的廣告就是幾千萬,不給錢,宣什麽宣、傳什麽傳,這活兒不好幹!
大家看着齊昊,這事還真不能全怪謝廳長。
齊昊見大家都看着自己,就笑了,說:“邱主任負責搞裝修,到現在我沒給他一分錢,我說,你想想辦法,把總指揮部裝修了,邱主任二話沒說,自己想辦搞裝修,到現在沒問過我要錢,邱主任,辦公室還有四天就可以交付使用了?”
邱主任忙說:“是,齊廳長,隻需要三天半就可以交付使用了!”
“辦法是邱主任想出來的,邱主任有辦法!”齊昊對邱主任翹起大拇指。
邱主任忙說:“領導英明,我隻不過幹點具體工作而已。”
齊昊轉臉看着姜副廳長:“姜廳長負責常務工作,沒有問我常務工作有哪些,也沒有問過錢的事情,可辦公室需要的辦公設備、布置安排全部落實,雙慶市、三江市高速公路啓動工程與有關領導已取得聯系,指揮部工作人員抽調工作已經完成,隻等總指揮部辦公室裝修完成就可以通知上班,可以說,姜廳長負責的是繁雜事務,事務巨細,可是仍步步到位。”
姜副廳長嘿嘿道:“萬事開頭難,我就想着同志們也辛苦,盡量多幹一些事!”
“華工大家都看到了,帶着二十幾個人,連辦公室也沒有就幹開了,沒有人講條件!”齊昊語重心長表情道,“姜廳長講得好啊,萬事開頭難,正因爲萬事開頭難才個人做好自己的事情,正因爲萬事開頭難才各自動腦筋想辦法,什麽叫衆志成城,我的理解是,大家都動腦筋幹好自己的事情,衆志成城就實現了!”
謝廳長知道齊昊借表揚别人批評自己,心中怒火無比,你齊昊要是副省長應該你批評,可你就是個副廳長,有什麽批評正廳的資格,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謝廳長還是忍了,齊昊是省長女婿,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不能讓齊昊抓住自己的把柄。
不過必要的話還是要講的,謝廳長說:“我也想了許多辦法,但我還是那句話,交通廳沒有高速公路建設宣傳資金預算,齊廳長講了不給資金,我也想梳乖乖頭,但還是那句老話,‘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這人最講實事求是,凡是虛吹,不切合實際的事情不會應承!”
齊昊突然問:“謝廳長意思不負責高速公路建設宣傳工作了?”
“我不是不負責高速工作宣傳工作,”謝廳長強調語氣道,“是不能承諾齊廳長安排我無法落實的工作!”
齊昊笑道:“謝廳長如此對待工作我隻好臨陣換人!”
謝廳長愣了愣,商量語氣道:“齊廳長如果當面告訴我什麽時候可以下撥宣傳資金,宣傳啓動工作我可以想辦法搞起來!”
齊昊說:“我講過了,指揮部不再下撥高速公路建設宣傳經費!”
“齊廳長,”謝廳長笑了,面皮不停抽搐,看上去有些怪異,“齊廳長是想公雞下蛋啊?”
齊昊笑着說:“變性人可以生孩子,公雞未嘗不可生蛋呢!”
“你……”謝廳長面色異常陰沉,齊昊步步緊逼,再軟弱的人多少都有點血性。
齊昊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覺得謝廳長是爽快人,不能按要求完成工作就講出來,這樣很好嘛,至少不誤事,如果高速公路建設啓動工程那天,中央、省領導親臨現場奠基,沒見着一點點的宣傳氣氛,這可就不是謝廳長一個人的責任,連顧省長、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啪!謝廳長怒拍茶幾忽的站起,他被齊昊給氣得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子,還沒老子兒子年歲大,竟敢在老子面前如此無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謝廳長忍住了,他才不會讓齊昊抓住把柄,說他臨陣脫逃、撂擔子,到時鬧到諸葛書記那裏去也要挨批評,他說:“好,我按照要求先把任務接下來,回去想想辦法。”
齊昊看着謝廳長認真道:“工作就是工作,不能當兒戲,謝廳長已經接手宣傳工作半個月了,沒有看到什麽具體工作打算,憑什麽我們相信你?”
謝廳長愣了愣:“同志之間應該互相信任!”
齊昊說:“信任必須建立在一定的基礎上,謝廳長任廳領導職已經多年,難道你對别人的信任僅憑一句誓言似話嗎?”
謝廳長算是明白了,齊昊叫他負責宣傳工作,給他設置一個翻不過去的門檻,然後讓他自己把宣傳工作交出去,讓他在交通廳失掉經營多年來之不易的威信,眼前小子輕而易舉成爲交通廳的主人,身爲廳長的他卻淪爲從屬地位。小子的野心不小啊,必須得阻止他的野心得逞!
齊昊進攻态勢咄咄逼人,實事求是講,謝廳長從一開始就沒有對齊昊針鋒相對的打算,對于齊昊的出現,他給自己定了位,那就是守住自己交通廳的權利,不去争齊昊高速公路建設一分半厘的權利,但現在看來不行了,齊昊不僅要用足、用夠高速公路建設的權利,還要竊取交通廳内部的權利,他不得不重新估價這個野心極大的年青人。
齊昊的想法就簡單多了,他要按時完成高速公路建設必須在交通廳立威,立威就要樹敵,一個沒有敵人的人必然沒有威信,沒有威信的人說穿了就是國家平穩時期過得平平安安的老百姓。
齊昊明白自己不是老百姓!
感冒了,不比一般的痛苦,兩章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