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是什麽?相當于數學中的x!x是多少?是八千萬、一億元!富縣财政稅收一年下來不過五千萬,這麽個天文數字,和尚竟然摻和進來想攪黃好事,賈鄉長是可忍、孰不可忍!
賈鄉長心罵麻痹的和尚,今天看我怎麽治你!帶着幾個人急匆匆來到大樹下。
大樹下好大個場面,和尚面向大樹身坐蒲團,手托佛珠眼睛半閉,誦經之聲朗朗,煙霧缭繞木魚聲聲,嶺村人齊聚大樹下跪滿一地。
大樹樹幹前擺了一張供案,供案上擺放着香爐、供品。
香爐裏插着香燭,香燃燭亮,黃色符紙飄飄,仿佛有什麽神秘禱告正在直達天聽。
供品正中間擺放着牛頭,兩邊分别擺放着整豬、整羊,還有五谷、水果、蔬菜什麽的,大樹在嶺村人眼裏不是大樹,是樹神,樹神給凡人一樣要享用人間煙火。
大樹樹幹上披着一匹至少五、六丈長的紅綢,大樹紅光一片威風凜凜,有如一位爲保護嶺村人即刻出發征戰的将軍。
大樹下和尚作法事,人人跪地上面神虔誠,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神秘色彩。
窮鄉僻壤,封建迷信的能量賈鄉長深知,每年嶺村祭拜樹神鄉政府束手無策隻能回避,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的意味。
今年祭拜樹神的時間提前,且請來的和尚不是就近寺院的,祭拜的規格比往年高、場面比往年宏大,一眼就看得出,嶺村人爲保樹神有意爲之。
大樹是天文數字的錢,是賈鄉長升遷的政績。嶺村如此祭拜樹神,是要賈鄉長的錢和政績泡湯,是要把賈鄉長已經成爲現實的前程變成黃粱美夢,賈鄉長見到如此場景。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也不能睜隻眼閉隻眼,再也不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的結果賈鄉長金錢、仕途将會受到重大損失。再也不能讓和尚、村民胡搞下去,必須制止,再不制止,賈鄉長明白自己的金錢就沒有了,仕途、前程随之暗然失色。
賈鄉長氣急敗壞,喝道:“光天化日,你們竟然搞封建迷信,還有王法沒有!”
賈鄉長的聲音似若宏鍾。有如在大樹下響起炸雷,可人們沉浸在祭拜樹神的儀式裏,竟然沒有人理睬賈鄉長,大師更是視賈鄉長爲無物,繼續做他的法事。
“把供桌給我掀了!”賈鄉長對跟着他來的人發布出命令。
幾個人沖過去。就要執行賈鄉長的命令。
沖上去的人又有些忌憚,畢竟是千百年的樹神,樹神的故事鄉政府的人不是沒有聽講過,内心還相信。以前鄉政府也默許老百姓祭拜樹神,今年不許拜,幾個人也不是懵懂之人,覺得賈鄉長如此作派有些反常。因此執行命令也就沒有那麽堅決。
利用這個空隙,跪在地上的村民爬起來,沖向供桌,衆多老人、婦女,把供案團團護起來,幾個人動作慢半拍。近身不得供案,還被村民擠到了一邊去。
大師仍做他法事,視眼前沖突爲無物,視若己身已處三界外。
“把和尚給我抓起來!”見掀供案不成,賈鄉長手指大師。
幾個人撲向大師。一衆男女把大師圍在中間保護起來,幾個人自然近身不得大師。
幾個人要抓大師,村民保護大師,雙方推來搡去,大樹下面秩混亂起來。
賈鄉長見狀大喊大叫道:“把派出所叫來,執政黨的天下,今天誰反了去!”
一個人撥開衆人,向鄉派出所跑去。
聽賈鄉長喝叫派出所,大樹下面一陣騷亂,公安機關,對老百靈姓有很大的威懾力。
村民誰沒有違法亂紀的事情,打架鬥毆,計劃生育,違法占地,抗糧不交,欠稅不納,偷雞摸狗,迷信賭博,票昌賣銀,違反哪一條派出所要過問,捉進去拘留罰款,弄不好還要判刑。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心裏害怕呀!人生在世,誰身上沒有這樣那樣的污點,村民自保的意識還是有的,有人已經準備離開是非之地。
所以說老百姓是一盤散沙,沒法團結起來,其實這種說法不正确,人給蟲蟲鳥鳥一樣,一旦受到生存威脅時,誰肯去硬扛着不避險?
齊昊看下舒小海,舒小海點頭會意,去到外面等着派出所的人前來。
大師團坐蒲團,見賈鄉長攪局大樹下亂作一團,站起身,身後兩個和尚跟着他站起身。
大師毫無忌憚,有齊昊在一旁,他還不敢爲所欲爲,那大師就不是大師。
見大師站起身,村民看着大師,神情崇敬,所有人安靜下來。
大師面向賈鄉長,面色有如不波古井。
大師距離賈鄉長之間的村民自動閃開,大師與賈鄉長對峙而立,即便大師面目有如不波古井,也顯示出了兩股勢力在大樹下劍拔弩張。
大師面前向賈鄉長稽首道:“施主,老納有禮了!”
賈鄉長是什麽人呀,是鄉長,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代表的是政權,和尚搞封建迷信,專政對象,賈鄉長冷眼看着大師:“散布迷信,制造事端,誰給你有禮了!”
“禮,君子之道!”大師稽首道,“施主西裝革履,形似君子,卻沒有禮,無道矣!”
大師聲音不高語調柔和,話語卻犀利無比,罵賈鄉長不是君子,無道,賈鄉長竟然一時啞語。
賈鄉長是鄉長,平間講話有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如此吃憋,可他也不是吃素的,意識到論打嘴巴戰不是給大師一個層次,得避其鋒芒突出主題詞,他高聲道:“高速公路利國利民,深入人心,區區和尚綁架一棵大樹,也能阻止高速公路通過嶺村北上!”
看賈鄉長,這話到也講得義正詞嚴。
大師稽首道:“施主既然懂得利國利,就應該懂得民是國之根本,今民意所向,施主也伐得了樹神?”
賈鄉長怒目圓睜:“好個和尚,妖言惑衆,區區大樹而已,怎麽是樹神了!”
大師說:“千年大樹,樹而已,然千年大樹長在百姓心裏,自然成了樹神,想伐百姓心中的樹神,談何容易?”
賈鄉長手指大師喝道:“老百姓心裏想着是樹神,大樹就變成了樹神,還在哪裏去找封建迷信,派出所來了嗎,把他給我抓起來!”
大師微微笑道:“老百姓心中的神也不知道,不配做鄉長,老納以爲,施主的鄉長已到此爲止!”
村民聽了大師的話,賈鄉長的鄉長到此爲止,真的嗎?大師可不是一般的大師,在家和曾罵過縣委書記,縣委書記果然下地獄,現在斷言賈鄉長的鄉長到此爲止,真能應大師之言?
大樹下村民議論紛紛。
賈鄉長被大師的話罵得怒火滔天,你!你!你……你了半天罵不出一句話來。
好在派出所人來了,賈鄉長這才手指大師,狂喝道:“把妖和尚給我抓起來!把手铐給我铐起!”
派出所警察雖然還是像平常間那樣身穿警服,可沒有像平常間那樣吆三喝四,對賈鄉長視而不見,走過來問村民什麽回事?
村民看着看着派出所的人,他們怎麽變得溫和了呢,一個個面現驚奇不解表情。
有膽大村民說道:“我們拜樹神,賈鄉長走來叫我們不許拜!”
派出所人說:“不許違反社會治安!”
有膽大村民說:“我們沒有違反社會治安!”
賈鄉長見警察态度不對,怒道:“和尚違法聚衆搞封建迷信,敢說沒有違反社會治安,派出所确保一方平安,還不把和尚抓起來!”
帶隊來的是派出所陳所長,剛才出門就遇上舒小海,舒小海亮了警官證,見是省公安廳高速公路分局分局長,級别比縣公安局局長還高,他客氣的把舒小海請進派出所,莊煙遞茶,基層派出所的所長心裏有數,高速公路建到這裏受阻,有這麽高級别的領導到來必有原因,他暗自決定,還是看上面臉色行事爲好。
舒小海到派出所說明原委,請派出所支持。
陳所長當即說,天下公安一家人,派出所服從上級領導指揮。
高速公路是察省工作的重點和中心,全社會要圍繞重點和中心開展工作,任何阻撓高速公路建設的行爲都必須解決掉,現在,大樹被劃定高速公路線内,和尚還聚衆搞封建迷信活動抗拒高速公路建設,可陳所長來後态度竟然不明朗,問這問那的,賈鄉長原本是要派出所陳所長來抓和尚、吓唬嶺村村民,沒想到派出所來了他反到變得沒有理,賈鄉長心裏的那個火啊,恨不得用手铐先把陳所長铐起。
賈鄉長發現,派出所來了自己反到不利。
村民也看到其中罅隙,他們心中想的可不同,大師就是大師,賈鄉長遇上大師怕是要真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