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孟翔等人已經面如死灰,知道很難逃過此劫了,隻是他們的頭頭錢福還沒倒,他們就也硬撐着,期盼着出現轉機。
很快再次回到了外面的大礦洞,人們自覺地把錢福一幫人還有蕭問以及仙機府的那些人圍在了中間。
待人們安靜下來,蕭問低頭看向了孟翔的手,以不大的聲音道:“把你的儲物戒摘下來。”
一瞬間,孟翔如同心口被巨錘錘了一下,整個人呆在當場,臉上沒了一絲血se。
“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全都把儲物戒摘下來。”蕭問之前趁着監工們挖礦時就看了個一清二楚,這時随手指點,便是一個不落。
天機仙界的修仙者可以殺人,可以搶掠,但是有仙機府在,這些事隻允許在一些特定場合發生。
在另一些場合裏,酒鬼敢碰行人一指頭都得挨闆子,個人**更是不可侵犯。
看人儲物戒?
問過仙機府了沒有?!!
換了平時,蕭問想看孟翔四人的儲物戒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但是今天偏偏就是例外。
見孟翔等人根本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羅運開直接向身邊的一個護衛道:“去摘下來!”
“是!”
羅運開的護衛竟是真仙境界,幾個大步走上前去,孟翔等人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儲物戒便落在了他手上。
護衛也沒細看,直接将儲物戒丢到了蕭問手上。
蕭問大步蹿上了旁邊的高台,筆直地站在了高台邊沿,右手托着那四枚儲物戒平伸到了高台之外,然後眯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心看到什麽。
儲物戒的光華驟然亮起,而後便見蕭問掌邊忽然多出一物來,直接向地面墜去。
“啊!!”
一時間不知有多少人驚呼出來,那墜向地面的,赫然是一具屍體!
不過,這顯然隻是一個開始,第二具,第三具,越來越多的屍體從儲物戒中掉了出來,很快便堆成了一個小丘,蕭問不得沿着高台邊沿向旁邊走去,不然的話那些屍體就要滾到高台上了。
孟翔等監工的身體已經抖的跟篩糠一樣,這時候偏偏又聽到了蕭問那平靜的話語。
“這個礦場裏總共有四百多礦奴,但是外面的屍體卻隻有兩百多個,我一直在想另外兩百人哪去了,還特意讓石大哥去附近查看了一番。既然外面沒有,那就隻能在裏面了或者你們手上了。我猜,你們其實是想把所有屍體都裝在儲物戒裏,結果空間根本不夠大,隻能在外面埋了一部分。是不是?”
“你們其實還可以把所有屍體都埋在外面,但是八成是我們來的太快,你們已經沒有時間掩埋、隐藏更多的屍體。說不定還有人抱着外面埋的人越少越不容易被發現的念頭,總之,你們在儲物戒裏留下了這些屍體。說實話,如果是我,我也舍不得将儲物戒扔了,萬一被人撿了怎麽辦?隻有戴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屍體越堆越多,很快便将高台圍了一圈,很多人已經快要受不了這樣的視覺沖擊。
幸而,屍體終于是落完了,不過卻又有新的東西落了出來。
成百的礦鋤、礦簍、地鋪還有幾十套監工們穿的衣服,幾十條仙器鞭子……
蕭問随手抄住了一套衣服一根鞭子,向監工們揚了揚,然後道:“這些才是你們最熟悉的?”
難得的是,那條鞭子上還在往下滴嗒血珠……
“别人的話全是對你們的誣陷,你們隻認物證,我就給你們物證。現在,這些,這些,還有這些……”蕭問指着高台下落下的那些東西說着,最後又伸手指向了那些監工,“還有你們本身也都是物證!你們可還有話說?”
都已經到了這份上了,其實孟翔等人說什麽都是白說了,羅運開直接道:“全都拿下!”
仙機府的人立刻一湧而上,将呆若木雞的孟翔等人迅速制住。
“孟翔,你這個孽障,竟然幹出此等喪盡天良的事來!”錢福忽然指着孟翔的鼻子大罵道,左嘴角上的那個大痦子晃的人好不心煩。
無數人冷笑起來,無不心道,演,你接着演!
“姐父!我……”孟翔竟真的露出了一副後悔莫及的神情,而後突然變得決然,轉向了羅運開道,“府主大人,礦場的确是兩年前姐父交到我手裏的,後面發生的事我姐夫全不知情,我孟翔願意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望府主明鑒!”
一時間很多人都愣住了,這是唱的哪出?難道錢福真的是無辜的?
不過反應快的人也有不少,很快便想明白了,錢福要是沒事,就還可以多方打點,說不定能撈出幾個人來;而錢福若是完蛋了,他們這幫人也就徹底完了。隻不知,他們是不是之前就有這樣的計劃?
蕭問竟一直都是那麽平靜,眼看着錢福和孟翔兩人在那裏演戲,前者将這兩年發生在礦場的事撇的一幹二淨,後者則拼命往身上攬罪過。
眼見幫兇們俯首認罪,最大的幕後黑手卻要洗脫罪名,沒有人能夠甘心!牛通、路明遠等曾經的礦奴更是要急出火來!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蕭問那邊看去,他們已經不自覺地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蕭問身上。
蕭問此時卻在心中暗道,錢福啊錢福,除了貪婪和喪盡天良外,你應該是一個正常人?
終于,蕭問再一次開了口:“錢老闆,你自己把儲物戒裏的東西全都倒出來。”
錢福皺眉一皺,正要說話,蕭問卻是又道:“什麽都不要說,因爲根本改變不了你必須把儲物戒裏的東西全倒出來的結果。”
到嘴邊的話硬被堵了回去,而且是被一個曾經的礦奴堵了回去,錢福心中也有一股火急需宣洩,而後他就忽然面se一變,似是想起了什麽!
錢福愣在了當場,把所有人都急得夠嗆。羅運開卻已經沒耐心再等下去,冷哼一聲後親自到了錢福身邊,把錢福的儲物戒摘了下來。
羅運開大手一揮,明顯運用了些手法,隻見儲物戒的清輝在空中劃過了半個弧形,一些物品便整齊地排列在了地上。
有一摞摞中、上品仙石,有各種珍稀的煉器材料,有丹藥,還有衣服、書冊等等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眼尖的人一下便從那一堆東西中看出了問題來:“那兩條鞭子和蕭問倒出來的那些一模一樣!”
“錢老闆,那兩條鞭子應該是張虎和六哥的?你是不是覺得他們死的蹊跷,心中存疑,就一直把他們的遺物帶在了身邊?還有那一沓紙符,也是六哥的?還有那雙破爛蹬雲靴,還有那件門形仙器,還有那枚鎖氣符,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下是哪來的?其實你已經沒必要說話了,你剛才不是還說這兩年間和孟翔沒有任何聯系嗎,隻你儲物袋裏那兩條和這幾十條分明一模一樣的鞭子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那蹬雲靴和那件門形仙器,你再怎麽編也編不出合理解釋來,因爲它們根本就是我借以逃出你的黑礦場的仙器。換了任何正常人都會将它們帶在身上,所以不必後悔。”蕭問說着話已經是翻掌向下,那四枚儲物戒自然而然地向下墜去,而他卻是先看了看錢福,又看向了自己張開了五指的手掌,“錢老闆,就這樣,沒有人的手能夠遮得了天去。你在黑礦場犯下的滔天罪孽,任你怎麽遮掩都不可能遮掩的過去,今天就是你還的時候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最後光明磊落一次,否則将再沒有機會。”
錢福在那一瞬間徹底恢複了平靜,直直仰望着高台上的蕭問,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息,兩息,三息,錢福蓦然閉上了眼睛,長出一口氣,然後道:“我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