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爲自己而戰,但是更像是爲了那幾種最純粹的情緒而戰:憤怒,不甘,渴望粉碎這世間一切應該被粉碎的!
在這種情緒下,他真的是越戰越勇,而另一邊的張虎就顯得頗爲被動。
天機仙界的修心不是沒有原因的,修心真的可以影響到一個修仙者的戰鬥力,更可以影響到修仙者對天機仙界一切法則的感悟。
蕭問此時的這種情緒,無疑就很利于戰鬥。
也不知過了多久,戰況終于變得明朗起來,蕭問必勝,張虎必敗!
這對蕭問來說似乎沒有什麽,他隻要堅持繼續戰鬥就好了,但是對張虎來說卻絕對是件比死還要大的事。他是監工,蕭問是礦奴,他是中階小仙,蕭問是初階小仙,他怎麽可以被蕭問殺死?!
他在失去左耳的那天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并成爲他其後的立身之本:天機仙界不論是地位還是境界都等級森嚴,比他強的,他永遠都不要去招惹,甚至隻能順從;不如他的,則可以随意欺辱,甚至是割掉他們的耳朵。
在他失去耳朵後,這個道理已是如大樹一般深深植根于他的靈魂,再也不可動搖。誰若動之,便等若硬撼他的靈魂;誰若破之,自然也等若破去他的靈魂,他的意識!
眼見就要被蕭問殺死,整個意識體系就要徹底崩塌之時,張虎終于抛下了一切,也包括了生死、未來,本能地要捍衛心中的那一理念。
狂吼一聲之後,他的體内似乎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他本就跟個血人一樣,此時更是又從全身的所有傷口中向外噴出一道道血箭。
一瞬間,他的整個人瘦了一圈,但是,卻有什麽東西從他的體内向外氤氲,讓他整個人詭異地顯得高大起來,靈壓甚至透體而出,吹飛了腳邊的塵沙!
蕭問就算再傻也知道出問題了,警覺地向後躍去,遠遠地看着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的張虎。
怎麽回事?!
蕭問忽覺腦中有電光閃過,急追之,細思之,總算想起來了:焚基之術!
天機仙界器、符、丹、訣、獸、陣、冥七道中,僅丹道和訣道修仙者擁有自毀道基的法門,後者的這一法門,便被稱爲焚基之術!
訣道修仙者施此術後可**道基,孤注一擲提升實力,甚至有直接提升一個境界的可能,但是代價卻是境界的必然降低。而且,若是低階修仙者使用此術,很可能道基徹底損毀,再也沒了踏上修行路的可能。
此術還有一個極大缺陷,那便是持續時間極短,像普通的小仙,很可能連一盞茶時間都堅持不了。
想明此節,蕭問就已經知道他接下來該怎麽做了,他直接将斬夜劍收回了石畫中,雙手各拿一個一清門,眯眼看向了張虎。
這一次,輪到張虎搶攻了!
張虎像瘋了一樣沖了過來,狂笑着攻向蕭問,訣道修仙者鬥法時應有的靈動、飄渺蕩然無存,反而有器道、冥道那大開大合的剽悍!
蕭問根本就不與張虎硬碰,他隻要堅持一盞茶功夫就赢定了!
然則,此時的張虎實力隻怕已經直追高階小仙,和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便聽“噌、哧”之聲響個不停,張虎打出的那些光刃、氣勁接連不斷地斬在了兩扇一清門上,蕭問右手中的那扇還好,隻留下了一道道淺痕,左手中的那扇可就有些慘不忍睹了,有些痕迹已經深入了一清門的一半厚度,很快就要被斬透!
“咔!”
我炸!
蕭問正自擔心,左手裏的一清門卻已經從中裂開了一條縫,當下直接将之放回了石畫中,而後僅以最好的那件一清門迎敵。
一清門絕對是好仙器,怪隻怪蕭問境界太低,不然的話他手上的這一扇可能連淺痕都不會留下。
隻剩下一扇一清門,蕭問的防守面積大大減小,張虎的法訣卻越來越刁鑽,幾乎沒有一道直着飛的,很快蕭問身上便又添新傷。
由于張虎訣法威力大增,蕭問這時候中上一招受的傷比之前中招要重的多,腰上又挨了一下後,一瞬間痛入骨髓,蕭問也不得不懷疑,他會不會根本就堅持不了一盞茶功夫。
隻可惜他不是訣道修仙者,面臨絕境時就算想**道基也不可能。
“我說過,你跑不了的。”勝券在握之時,張虎再一次開了口,隻不過這時候他滿身是血,當真跟白日見鬼一般。
“你這麽重的傷勢,又自毀了道基,最後八成也難逃一死。”
“但是你一定比我先死,在你死後,我會将你的左耳朵割下來。”
“以前一直沒機會損你,多謝你給我提了個醒,就算你割再多人的耳朵又能如何,難道你的那隻還能長出來嗎?”
“去死!!!”
“你先去!”
一直處于守勢的蕭問冷不防拿出斬夜劍來,直接一劍削向了張虎的腦袋,在他說話時,銀白劍光其實早已斬了過去!
張虎絕對是大意了,想防禦已經來不及,隻能躲,便見他低吼一聲後矮身、偏頭,速度倒是一等一的快。然而,他的人再快也沒有長達五丈的劍光快,便聽“噌”一聲響,劍光已是貼着他的右臉削了過去!
有血光飛濺,同時飛起的還有一片耳朵……
“恭喜你,兩邊終于對稱了。”
“啊!!!”
大吼聲中,張虎伸手捂住了右耳,身上的疼早已不重要,心裏的疼才最要命,最讓他瘋狂!
他的眼眶都快要裂開了,死死地瞪着蕭問,而蕭問卻奇怪地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他背後的峽谷深處。
有人來了!
六哥!
這個最應該爲牛通、蕭問的逃走擔責任的監工,第一個追出了礦場,卻直到這時才追着蕭問、張虎的痕迹追到了這裏。
來的有些晚,卻絕對足以徹底改變戰局:蕭問全身是傷,又精疲力竭,是不可能再打過六哥這個生力軍了。其實,就算是公平單挑,蕭問就有勝過六哥的機會嗎?
蕭問将目光從六哥身上收回,看着張虎苦笑了一下,便在張虎正不明所以時,蕭問驟然轉身,向着懸崖大步沖去!
當意識到蕭問這是要自殺時,張虎的反應已慢了半拍,不過依然追了上去。
焚基之術威力尚存,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便在蕭問終于沖到懸崖邊時,張虎急急摘下腰上的鞭子,甩向了蕭問的腳腕!
鞭子貼地纏去,眼見離蕭問越來越近,卻見蕭問左腳下靴底紅光乍亮,他的整個人已是一躍而起,躲過了鞭梢的同時也飛向了懸崖!
蹬雲靴一躍僅有十丈,撐死了不超過十二丈,但是懸崖卻有二十餘丈寬,這一躍,蕭問必死無疑。隻是,張虎說什麽也沒想到,蕭問竟是如此決然。
飛,就像鳥一樣,并且将之當成生命中的最後一次,好好去珍惜。
躍起在懸崖上空,下面就是千丈深淵,蕭問竟是惬意地閉上了眼睛。
就算摔死,也要好好體會一把……
三丈,五丈,七丈……
蕭問已經達到了躍起的最高點,馬上就要向下滑翔,便在這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同一瞬間,他腳下的蹬雲靴上的雲紋竟像是活過來了一般,一條條發出耀眼的暗紅光芒,在其下方凝結出兩團小小的薄薄的雲霞!
于是,懸崖另一端的張虎和六哥便看到,蕭問并沒有下墜,而是馭空而行,就那麽一步步跑向了懸崖對岸!
這已經相當于飛行!而飛行本是高階小仙才能掌握的手段!
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