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馬,持刀帶弓立于場地中間,無人敢上前挑戰,如此隻需再過小半個時辰便可奪擂成功,獲得挑戰冠軍侯馬超的資格。
就在此時,左邊報名處忽然奔出一騎。馬上坐一頂盔挂甲的年青将領,年齡最多不超過三十歲,身材魁梧,面目剛毅,雙眼有神,手持一杆jing鋼長刀,端的是威風凜凜,大喝道:“黃忠休得猖狂,沛國夏侯淵前來會你!”
黃忠戰意高昂,亦大喝道:“來得好!”說罷縱馬便沖了上去。
兩人大刀對大刀,一個力大刀沉,一個招式狠辣,一時竟打的難解難分。場内外無論是天子百官還是平民百姓都立刻興奮了起來,這等高水準的武将對決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上文曾說到夏侯氏乃西漢名将夏侯嬰之後,與曹cao并無血緣關系,可這位夏侯淵與曹cao卻是親戚關系,曹cao發妻丁夫人之妹嫁給夏侯淵爲妻,兩人實爲連襟。
夏侯淵爲人義氣深重,勇武有力。早年曹cao得罪權貴,官府yu問其罪,夏侯淵以身爲其頂罪。曹cao逃脫後又設法将夏侯淵救出,可以說兩人之間有過命的交情,再加上其堂兄夏侯惇,三人之間的手足之情并不弱于劉關張。黃巾之亂中,豫、兖兩州所受沖擊最大,百姓遭遇饑荒四處逃難,夏侯淵爲尋亡弟孤女,竟舍棄了幼子。
夏侯淵帶兵以奇著稱,尤擅長途奔襲戰,其武藝要略遜于其堂兄夏侯惇。演義裏雖被張飛奮力殺退,但能與黃忠大戰二十合不分勝負,另外殺成宜,三合斬昌奇,拖刀計賺楊任等諸多表現,足可讓他跻身一流武将行列。
黃忠剛剛百合勝文醜,體力肯定嚴重受損,畢竟文醜不是軟柿子。此刻再戰生龍活虎般的夏侯淵自然有些力不從心,雖能占據絕對的上風,卻難以取勝,五六十合後,戰況處于膠着狀态。
何進生怕夏侯淵再敗,時刻注意着場上的兩人,隻要夏侯淵能撐過百合,他自有辦法淘汰黃忠。
而夏侯淵因事先得了曹cao的吩咐,此刻刀法盡是守勢,偶爾還能出奇一擊給黃忠造成不小的麻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雖被黃忠大刀震得兩臂酸麻,可短時間内也不至于落敗。
黃忠心知英雄擂的規矩,雖不能确定夏侯淵是否是何進之人,可兩人一旦僵持到百合而自己沒有壓倒xing優勢的話,何進絕不會讓自己取勝。心急之下,攻勢不由加快了幾分,可惜兩臂酸痛的他根本發揮不出全力。
兩人一全力進攻,一全力防守,一體力消耗大半,一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之下,黃忠的優勢越來越小,夏侯淵也開始調整狀态,加強攻擊,減少防守。
轉眼兩人已戰了近百合,黃忠眼見拿不下夏侯淵,忽然心生一計,提刀撥馬便走。夏侯淵下意識的就要追趕,可戰馬剛剛跑出兩步便反應了過來,輕笑道:“區區拖刀計焉能賺吾?此是擂台比武,非是生死相搏!”
黃忠暗歎了一口氣,滿臉頹廢,因爲此時巨型沙漏已流光,再想翻盤也沒機會了。
高台之上,還沒等皇甫嵩說話,欣喜若狂的何進便搶先一步大聲道:“曹議郎舉薦之人果然了得,黃忠頗有匹夫之勇,如今卻也隻能望風而逃,皇甫将軍以爲如何?”
以皇甫嵩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黃忠一直處于上風,可壞就壞在黃忠不該使出拖刀計。他知道此乃拖刀計,可何進不知道,何苗不知道,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不知道,天子更不知道,若争論起來,自己勢單力孤仍舊改變不了結局。當下歎了一口氣,随即命人敲鑼,起身到高台邊大喝道:“本場比武夏侯淵勝,汝有一炷香工夫休息,稍後可挑戰冠軍侯馬超!另外那位黃壯士請上前答話!”
衆人歡呼一片,黃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卻是滿臉怒se,心中憤憤不平,大喝道:“黃某不過一山野村夫,有何話可答?恕不奉陪!”說罷一人一騎直向校場大門沖去。
皇甫嵩一愣,沒想到黃忠如此烈xing,心懷愧疚之下不由暗暗搖頭,回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靈帝,心中百感交集。
漢靈帝劉宏卻拍手道:“此人當真是曹議郎所薦?”
何進道:“正是如此,陛下若不信,可拿來報名冊一觀!”
劉宏道:“朕自然信得過大将軍,曹議郎屢破黃巾賊,有大功于朝廷,朕本就想厚封,今ri正好一并予以封賞!卻不知曹議郎現下何在?”
何進大喜,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罷向台下擺了擺手。曹cao也不想放過眼前掌兵權的機會,當即上台對靈帝施禮。
靈帝見到曹cao後大喜,笑道:“自曹愛卿抱病已有一年未見,今見汝風采更勝往昔,朕心甚喜,難得愛卿還能爲我大漢舉薦人才,朕今ri向你保證,無論這位壯士能否勝過冠軍侯,汝都可擔任一校尉之職!”
曹cao心裏微微感動,因與張讓等人素有矛盾,他托病不上朝已有一年多,沒想到靈帝還很挂念自己,感激道:“多謝陛下關懷,cao已無礙,正該爲朝廷效力!”
......
馬超可沒心思參與朝廷内部的勾心鬥角,老早就披好了盔甲等待結果。本想趁機和筋疲力盡的黃忠大戰一番,哪想到結局竟出現了戲劇xing的一幕。雖爲黃忠感到不平,可心裏也有幾分竊喜,因爲夏侯淵可比黃忠好對付多了。再見黃忠單騎離去的背影,心裏忽然一動,立刻策馬從外圍繞道追了上去。
忽雷駁速度何等迅捷?黃忠出門時又遭到了孟達的糾纏,盡管婉言拒絕了孟達,可也耽誤了不少時間,故此沒走出五裏就被馬超趕了上來。
“黃壯士慢走,切先聽超一言!”
黃忠聞言勒住戰馬回頭一看,隻見馬超全副武裝的趕了上來,遂皺眉道:“不知冠軍侯有何指教,莫非想與黃某切磋一番!”
馬超亦勒住忽雷駁,抱拳道:“黃老英雄誤會了,超雖自負武勇,可年齡可能還不及老英雄愛子,哪敢與黃老英雄比肩?”
黃忠心裏一松,撸了撸漆黑的短須,帶着調侃口氣說道:“老夫很老嗎?另外英雄兩字可不敢當,冠軍侯忠義無雙,諸多事迹老夫亦早有耳聞,英雄二字非汝莫屬!卻不知冠軍侯找老夫有何事?”
馬超連稱不敢,心裏卻苦笑不已,在他的思維裏,黃忠一直是老當益壯的代名詞,故此下意識的就喊出了一個“老”字,而此時的黃忠隻有四十歲出頭,正當壯年,跟“老”一點關系都沒有,當下正se道:“漢升誤會了,‘老’非指年老,經驗豐富,德高望重,閱曆深厚亦可稱‘老’,如老馬識途、少年老成、老成持重、老謀深算、老于世故等等,漢升武藝超群,箭術通神,當爲吾前輩,故此才敢稱呼老英雄!”
黃忠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贊道:“久聞冠軍侯文武雙全,今ri一見果然是能言善辯之士!老夫也不是小氣之人,此事當揭過不提,而冠軍侯此來不是想讓老夫給你當親兵!”
“呃!”馬超一陣尴尬,暗罵孟達不懂變通,囧道:“哪裏的話?老英雄武藝蓋世,超何德何能敢讓老英雄爲吾親兵?以漢升之才,足可帶領一軍,擔任獨擋一面的大将,如今天下将亂,賊軍紛起,地方割據,烽火四起,超素有大志,想憑七尺之軀建萬世不朽之功業,如有漢升這樣的将才相助必能如虎添翼,平定天下指ri可待矣!”
黃忠聞言滿臉嚴肅,沉聲問道:“不知汝所說的天下是劉家的天下?還是馬家的天下?”
馬超眉頭微皺,這個問題比較尖銳,極不好回答,因爲他吃不準黃忠是否心向漢室,想了想道:“非是劉家天下,亦非馬家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黃忠聞言肅然起敬,抱拳道:“冠軍侯真非常人也!先前亦聽聞汝之三願,再想冠軍侯的所作所爲,雖有瑕疵卻不掩瑜,當爲一代良主。老夫自負一身本領卻蹉跎半生,自不願繼續埋沒,然這其中有一個難處,恕老夫不能立刻答應,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馬超心裏一動,猛地想起丁原之言,再聯想到曆史上黃忠絕後之事,心裏頓時雪亮,當下道:“莫非事關漢升愛子病重難愈之事?”
“正是!”黃忠臉se黯然,道:“老夫年過四旬,隻有一子一女,長子黃叙年方十二,正好與将軍同年,可惜因内子當年十月懷胎之際傷了胎氣,緻使叙兒自幼多病,近年來愈加嚴重,稍有異動便氣喘難平,臉顯紫se,吾爲此散盡家财亦未見絲毫起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