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笑問道:“有多累?”
“其實沒什麽,不過咱們主任比較奇葩,夏天的時候咱們公司除了辦公室都很忙,吳主任就讓我們到綠化帶除草種花,山腰那邊不是有幾十個蒙古包,告訴我們去扛木頭,配合保安把蒙古包用木栅欄圍起來。更别說刷油漆,電焊之類的雜活,我來淩風水平見漲,要是有工具都能焊鐵架子。”
一邊輕聲說着,兩人到了吳克辦公室。
這裏除了鄭興旺辦公室有單獨隔出的休息間,其餘包括副總的辦公室都有床,隻是王卓這幾天晚上盜洞尋寶,真沒看到誰這麽敬業,晚上還在辦公室住。
吳克的辦公室被收拾的很幹淨,腳下瓷磚和沙發桌子一塵不染,單人床上的被子也被疊成标準豆腐塊兒。從細節上就能看出這人心思細緻,很注意形象。
見王卓兩人進來,吳克兩手虛伸道:“你倆先坐。”
說着拿出玉溪,對王卓問道:“小王抽煙吧?”說罷扔給王卓一顆煙,甚至起身到沙發邊要給王卓點上。王卓讓了兩下,見吳克堅決,微笑道:“謝謝。”待煙點燃後,王卓食指輕輕點了下吳克的虎口表示感謝。
重新坐好後,吳克微笑問道:“小王,這兩天采風采的怎麽樣?”
“還好。”
吳克輕輕點了點頭,先是對侯雁佳道:“小侯,你先把舊檔案室打開,一會兒咱們三個把那裏收拾出來。”
侯雁佳心說果然是個累活,哭着臉道:“主任,舊檔案室的文件都是淩風來之前的國企文檔,到現在有的已經過期了,咱找回收廢品的人來收拾吧。”
吳克臉上笑容不見,似乎意見很大道:“曾叔嫌他現在的辦公室門對着大門,風一吹他屋子裏就冷。他都找到鄭總那邊要求調換辦公室,咱們這裏隻有舊檔案室空着,隻能把那裏空出來給曾叔,舊檔案室也有重要文件吧?不分好類的話這活兒收廢品不能幹。”
一天天沒正事兒幹了,竟瞎折騰。侯雁佳起身道:“那我先去找鑰匙。”
等侯雁佳出去,吳克才故作生氣的自言自語道:“這幫小孩子,讓他們幹點兒什麽都推三阻四。”随後對王卓笑道:“小王,你家是上興的吧?現在住哪兒呢?”
“在外面租的房子。”
吳克點頭,“對了,以後你出去之前和我打個招呼,你說現在絡營銷部雖然剛起步,但京城那邊已經給咱們公司做好站,就差上傳内容了,現在整個公司就你一個懂行的,其餘人都白費,你要是不在,鄭總要是問起來我也不好答複。”
王卓笑道:“沒事兒,下回他要是問,你告訴他我最近比較忙,公司站先放下。”
吳克被這話震住,愣了愣才道:“小王,吳哥有句話跟你說哈,你剛來,雖然大家都知道你是董事長特招進來的,但咱們給人打工,總得做出點兒成績才行吧,要不對不起自己的工資。”
你這話說的對,但哥們兒要是真在這裏整理什麽資料,才是對不起老鐵的兩千萬。王卓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吳克卻說道:“好好幹,你别看白慶龍天天叽叽喳喳比老總都牛逼,我就和你說一句,他幹不長,他沒實力也沒智慧。小侯也是,做什麽都得先想讓别人幹,以後還得看你才行。”
嗯,到時候就看我,然後不知道你背後怎麽說我呢。這時侯雁佳把老檔案室鑰匙拿過來,王卓順勢起身,三人去了舊檔案室。
門剛打開,一股深深的發黴味道就傳出來。王卓五感遠超普通人,差點兒沒被熏了個跟頭。
“這裏也該收拾了,好像以前都沒人打開過吧?”吳克略有潔癖,同樣皺眉道:“小侯,你和小王今天把這裏弄出來,把有用的文件分類好,沒用的到時候我叫廢品站過來拿走就行,我還有其他事兒,等做完過來幫你們。”說罷捂着鼻子走了。
王卓目光掃了一圈,檔案室房間大概有二十多平的樣子,兩堵牆分布上世紀那種綠皮文件櫃,濃濃的發黴味道正是從文件櫃裏飄散出來。
侯雁佳見吳克回辦公室,才撇嘴道:“每次都這樣,他說一會兒就來,等咱們幹完都看不到他身影,就會耍嘴。”一邊說着,一邊走進去把每個文件櫃的門都打開。
裏面大多都是賬本,王卓甚至看到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賬目。
既然現在沒事兒,王卓也不介意幫鐵淩風收拾一下家業,和侯雁佳一起整理老檔案室的所有文件資料。
“我了個去,還有嗡嗡嗡之後的檢舉信呢!”侯雁佳從一個黃紙文件夾裏拿出張紙,仔細看過後對王卓道:“說是自己家被砸,寒冬臘月光膀子繞大街。求組織給他平反,我還以爲沖山這麽偏僻沒有這種事兒呢。”
王卓不發表意見,将賬本按照年月放在一起,然後統一裝進麻袋裏。他力氣大,沒有幾分鍾就收拾出三大麻袋。
侯雁佳看了,心說這人暫且不說他的背景,就是幹活的這股麻利和專注也會讓人喜歡上。于是不再多言,也跟着收拾賬目。
放下心思齊心合力,又有王卓這個喵星外挂在,速度要比五個八個人一起做還要快上幾分。将賬目收拾好後,剩下比較多的便是當年這邊國企療養院的員工檔案。
王卓懶得看裏面檔案都是誰,正要将其放入麻袋中,侯雁佳又說道:“我看到曾叔了,他年輕的時候長的很精神。”說着,将檔案遞過來讓王卓看,不過她手沒握住,手中幾份資料連帶着曾慧紅的一起掉到地上。
侯雁佳急忙蹲下身去撿,王卓随意看了兩眼,忽然愣了愣。跟着彎腰撿起掉落的一份員工檔案。
上面用黑色鋼筆寫着,參加工作時間爲一九**年,而這人的名字,是錢甯!
當時照片是黑白色,這個錢甯看起來十七八的歲數,高高瘦瘦就算刻意裝成很成熟的樣子,臉上還是有青澀所在,兩人分明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什麽情況。
王卓不露聲色,将這份檔案放進麻袋裏,而後輕聲問侯雁佳道:“那天我報名的時候,你還記得我身邊那個叫錢甯的孩子吧?”
侯雁佳想了想點頭道:“記得,你和他很熟?”
“沒,就是報名那天認識的,這孩子看起來人還不錯。”
侯雁佳哦了一聲,“我是去年到咱們公司的,當時他和我是一批進的公司,幹到六月份吧大概,說家裏有事辭職走了。我記得還挺清楚,去年六月份因爲遊客太多,這群孩子受不了從早上八點一直到晚上一兩點鍾的工作時間,走掉了一大批。當時錢甯大概是在第一溫泉會所吧,總之他們部門經理還來辦公室歎氣,說員工都走了會所客人都招呼不過來。”
緩了口氣,侯雁佳接着說道:“然後他們經理就說,尤其是錢甯,每年都來,一到忙的時候就辭職不幹,他還說要到鄭總那裏說,以後辭職的員工不能再招進來。白慶龍貌似也認識他,說他進公司的時候,錢甯都和他一批過,當時還說呢,這都四五年過去,他還是二十歲上下,有些逆生長的意思。對了,白慶龍昨天就是和錢甯去打麻将的。”
當侯雁佳說到逆生長,王卓心裏疑心更重,默默點頭後,加快速度沒有十分鍾就把所有文件整理好,而後将檔案櫃搬出去,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呵成,侯雁佳竟然伸不進手,愣愣的看着王卓幹活。
等檔案室除了腳下有垃圾和紙屑外再無他物後,王卓沉聲對侯雁佳道:“這裏你來收拾吧,我有事兒要辦。”
就剩掃掃地擦擦地了,和你一起幹活還真是輕松。侯雁佳笑道:“要是吳主任問你去哪兒,我該怎麽說?”
“你告訴他,想知道我去哪兒,給鐵淩風打電話問他。”王卓正要走,想了想轉身對侯雁佳道:“我建議你今天請假,最好連請幾天。”說罷也不和侯雁佳解釋,直接離開。
侯雁佳怔了怔,她長相尖嘴猴腮,智商夠用,即便如此也不知道王卓說的是什麽意思。
莫名其妙吖!白慶龍不在,你神龍見首不見尾,辦公室就剩我一個小兵,我要也請假吳克不得變成瘋子到處說咱們壞話啊。搖頭笑了笑,掃了一圈看沒有什麽要緊事物後,正要出門去衛生間拿工具掃地,剛轉過身來,就見白慶龍站在距她身後不足半米的位置,他臉色鐵青,眼睛連帶着眼圈都是無比赤紅,太陽穴卻有蹦出青筋盯着她。
距離極近,侯雁佳卻沒看到白慶龍目光中的焦距。
“誰讓你收拾的這裏?這裏的老員工檔案呢!”白慶龍一邊低聲問着,似乎有動作要去關門。
侯雁佳愣了愣,才勉強笑道:“是吳主任讓我來收拾這裏的,你昨天幹什麽去了?一驚一乍的差點兒沒吓到我。”
白慶龍這才停下想關門的動作,不答話,又重複了一句。“這裏的老員工檔案呢?”
“喏,都在麻袋裏。”侯雁佳指着其中一個麻袋道:“怎麽了?”
白慶龍不說話,走到麻袋前伸出手,不見他用力就把綁在上面的繩子崩開,翻弄半天後找到了一份檔案将其折疊後放進口袋,随後赤紅的小眼睛面無表情的看着侯雁佳,“除了你,還有誰看過這些檔案?”
侯雁佳見白慶龍遠沒有平時色眯眯的樣子,心裏暗自驚異,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喝道:“夠了吧?你以爲你是誰?這些檔案我根本懶得看,咋的,裏面有你爸還是你幹爹?!”
白慶龍竟不惱怒,忽然一腳将門踢上,從後背腰間拿出一把匕首對準侯雁佳,“說實話!東西這麽多,你自己根本不能收拾的過來!”
侯雁佳吓得退後兩步,正要呼喊救命,沒想到白慶龍如同鬼魅,不待她反應過來,匕首的刀尖就戳到她脖子上,隻聽白慶龍冷聲笑道:“你要是喊出來,我就弄死你!”
“你神經病!”侯雁佳吓得哭出來,“誰沒事兒看老檔案,你要是不信的話,殺了我好了,你看到時候你會不會被槍斃。”
白慶龍說道:“我知道你不會看檔案,我是問誰和你一起的收拾的檔案室!?”
“是吳克,吳主任!”侯雁佳本想說王卓,但忽然想起王卓臨走時對她說的話,又看到白慶龍的異狀加上平曰來對吳克積累的怨念,哭喊道:“但是我們都沒看,他跟着收拾一會兒就有事兒走了,說曾主任嫌辦公室對着大門房間裏冷。”
語無倫次說了一通,白慶龍放下匕首,輕輕拍着侯雁佳腦袋道:“你最好和我說實話。”
“你神經病…”還沒罵完,侯雁佳隻覺脖子一痛,滿滿的眩暈感傳來,倒在地上不知人事。
白慶龍收回手掌,這才把口袋裏的員工檔案拿出來後,用打火機将其點燃。
火光中,那張黑白照片上的青澀面龐好像正在詭異的微笑。
王卓出了辦公區,此時将近十一點,院中正在軍訓的新員工到了吃飯時間,正成群結隊往員工食堂走去。王卓一眼就看到高高瘦瘦的錢甯混在其中,正和别人有說有笑。
王卓面色不變,深深的看了眼後,也跟着新員工的隊伍去食堂。
員工食堂也對外營業,對别的企業和個人開放可以舉辦些聚餐或婚禮。排隊之後,王卓點了幾樣小菜,便來到錢甯所在可以坐**人的大圓桌前故意錯過去尋找别的座位。
錢甯這時也看到了王卓,招呼道:“哥們兒,這有空座!”
王卓也裝着剛看到錢甯的樣子,對錢甯點了點頭,這時坐在圓桌旁的員工讓出位置,王卓坐到錢甯身邊後微微笑道:“這麽冷的天還軍訓?”
“沒辦法,跑一跑就暖和了。對了哥們兒,聽說你真分去辦公室了?你真厲害,一般人想進去很難。”
王卓笑道:“沒覺得有多難,你呢,軍訓不分部門嗎?”
“分啊,不過我以前在這兒幹過,專注服務三十年,就主動選擇去溫泉第一會所了,上午軍訓完後下午是公司内部培訓,我還能負責培訓新人來着。”錢甯呵呵笑道:“對了,我在會所那邊沒看過你,咱們冬天員工可以免費泡溫泉的,有時間來試試,對身體不錯。”
王卓看着錢甯溫和,稚氣未脫的樣子,微微點頭。
員工食堂對外地員工實行免費,食物免費,味道自然難吃,好好的酸菜炖土豆,被後廚的師傅做的比豬食還難吃,王卓卻不挑食,将所有飯菜都吃幹淨後,從兜裏拿出硬中華,拍了下錢甯将煙遞給他。
錢甯也是剛放下飯碗,接過煙道:“還是你了解我,飯後要是不抽煙,就覺得活着沒意思。”
身邊幾個員工看來也都是老煙槍,見王卓煙還不錯,紛紛來讨要。
這一桌子人噴雲吐霧間,王卓眯着眼,手指輕輕顫動。
剛才拍了錢甯那一下,他已将神識通過大聖黑龍頭轉化變成帶有隐匿屬姓的種子放在他身上,而且放的料十足,隻要錢甯在他百裏範圍,他就能感知到錢甯的具體位置,若是錢甯接近他五十米的距離,不必激活神識就能自動示警。
做好這些,正巧鐵淩風電話打來,說石偉和蕭香已經到了沖山,請王卓過來赴宴。
王卓放下手機後,對錢甯和同桌的新員工道:“你們待着,我先回去。”
錢甯點頭,随意問道:“對了哥們兒,你上午在辦公室嗎?”
“一直在外面辦事,要下班的時候回去待了一會兒,怎麽了?”
錢甯呵呵笑着,“沒什麽啊,就是想找你聊聊辦公室生活而已,我看到了吳主任,他還讓我去幫他收拾檔案室,不知道他腦子是怎麽想的,我又不歸他管。對了,等你啥時候忙完,咱們一起搓搓麻将。”
王卓答應下來,等走出員工食堂後直接去往度假山莊酒店群,好像全然不知道錢甯在窗口,臉上掠過似笑非笑的表情。
來至酒店群,因爲最大最豪華的五星酒店被封,鐵淩風就将宴席放在三星酒店裏,說起來鐵淩風在沖山看似投資不小,溫泉洗浴會所有三所,第一會所最爲豪華,但其餘兩個就算放在陽城也屬于中等偏上。酒店群中則是一間占地數萬的五星酒店爲首,外加兩處三星酒店和一家二星賓館,供不同消費的遊客提供選擇。剩下還有之前在山上看到的木刻楞别墅以及蒙古包。這麽大規模,實際鐵淩風真沒花幾個錢,玩的都是泸南和沖山銀行的貸款,不僅完善了基礎建設,還能分流出來供給外面的其他買賣。
剛到三星酒店門口,就見鐵淩風和已經從北台回來的韓美蓮以及另外幾個人在門口等待。其中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側耳聽到鐵淩風介紹,臉上帶着微笑走過來伸出兩手握住王卓的手使勁搖晃道:“您就是王卓,王大師吧,您好,我是石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