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玄北月的話似乎還回蕩在周遭,回蕩在衆人耳畔。
“北澤的母親被囚禁在枯諾北亞地牢裏,患了重病,他是趕回去救她的,他犧牲了你們的友誼,可是沒有來得及救她母親,這就是他背叛朋友付出的代價,其實,也算是被懲罰了吧!”
……
這就是他背叛朋友付出的代價。
奧巴司不再黝黑,而是白皙的臉上,憨厚依舊,此時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家,視線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北澤身上,終于是開了口,淡淡道:“阿澤,過去的都過去了,好不容易大家能獲得重生,可以再次相聚在一起,我們是有緣有份的對吧,你說說話吧,反正我是不怪你的。”
“澤少爺,起來吧。”離叔随之也開了口,北澤的性子他最是了解,而北澤的母親對他意味着什麽,離叔也知道,正如奧巴司所說,生命已經重新來過了,還去計較那麽多做什麽呢?
“我願意抛棄過往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端木楠也淡淡地開了口,就站在北澤身旁,手,輕輕地搭在了北澤肩上。
蝶兒還在北澤身旁,也不知道是爲這一幫夥伴如此的重逢而感到傷感,還是爲此時正跪在她身旁的這個人而心疼。
淚,還是默默地,默默地無聲地流。
玄北月的視線都落在蝶兒身上,眉頭緊鎖,突然有了一個自私的想法,甯願這幫人都沒有出現,隻有他和蝶兒。
或許,這樣的話,就會少一點疼痛了吧!
她這輩子受得罪已經夠多的了!
沒開口的就隻有墨雪和king了。
兩人都安安靜靜地看着北澤,至今一聲不吭。
“king,钰姬是什麽人,你已經比蝶兒清楚,蝶兒并不是把你交給钰姬來投靠枯諾北亞的,隻是,爲保你周全,隻是她低估了钰姬的狠絕。”玄北月開了口,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恨的就是她丢下我,自己去承擔那一切!”king冷不防怒吼,朝蝶兒怒目而來。
隻是,蝶兒根本看不到,同北澤一樣,靜靜地低着頭,沉默着,似乎等待着審判,不再祈求原諒了。
“king,其實,是你身上的定位器害了你的性命!”離叔突然開了口,明顯地因站在玄北月這邊而幫蝶兒說話了。
不得不承認,他對玄北月的衷心和袒護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King這才緩緩轉頭,朝玄北月看來,仍舊是那一臉的憤怒。
玄北月卻是繼續淡淡道:“不管蝶兒怎麽對付你,钰姬定是忌憚Mafia的追蹤,也不會讓蝶兒和你在一起的,殺你,更是遲早的事情。”
“夠了!”king脫口而出。
“其實,從這個角度說來,你似乎沒有怨恨蝶兒的必要。”玄北月卻是繼續說下去,他不怎麽喜歡蝶兒如此的無辜,不做解釋,默默承受一切的樣子。
“不要扯開話題,現在說的是北澤!”king怒聲,終于提起了“北澤”這二字。
而這怒聲也驚了墨雪,驚得她猛地緩過神來,驟然擡頭朝他看來。
方才,都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麽呆,就是愣愣地看着阿澤,都忘記了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玄北月即便現在的年齡同大家相仿,但實際年齡畢竟是大了大家很多,餘光瞥過蝶兒,視線落在了墨雪身上,淡淡地開了口,道:“墨雪,決定權在你手上,king方才都說了,隻要你能原諒北澤,他也可以原諒。”
墨雪猛地又提神,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King聽了這話,這個無話可說,沉默了。
是的,選擇權在墨雪手中。
墨雪看着玄北月,一臉安安靜靜的,讷讷的,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表情,從未有過的慌張無措。
如何是好?
“墨雪,别怨恨了好不好,就當一切都過去了,大家還在一起,好嗎?”奧巴司又開了口,是請求的語氣。
墨雪急救看向他那憨厚的臉,似乎,這個時候,誰幫他出主意,她就聽誰的一樣。
隻是,看着奧巴司,小嘴微張,卻仍舊說不出話來。
“墨雪,這件事,澤少爺真的兩難,看着大家都共死同生的面子上,就原諒澤少爺吧,你一定不知道吧,澤少爺從小就隻有一個心願,就是救出她母親來,他小時候……”
離叔話未說完,便被北澤打斷了,“離叔,不要爲我博同情,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原諒。”
“阿澤!你陪我了那十年,不要原諒你要什麽,不要救贖嗎?那你爲了什麽?!”蝶兒脫口而出。
她不知道,北澤的母親對他究竟意味着什麽。
但是她很清楚,若是自己的娘親面臨生命之危,她也會不顧一起趕到,這是一種本能,可以抛棄任何一切原則。
她更清楚,在那過去的十年了,阿澤是如果在她身旁相伴的。
其實,根本沒有恨過,哪裏來的原諒?
北澤沉默了,又是低下來頭去,安安靜靜。
“墨雪,說話呀,别這麽耗着,大家都忙,不是嗎?若不是原諒,趁早把仇報了,若是原諒,就趁早把事情了解了,大家要聚一聚。”端木楠淡淡地開了口,話說得着實漂亮。
玄北月眸中一絲欣賞掠過,呵呵笑了笑,亦是開了口,道:“墨雪,若是你再不做決定,我們可就走了,都還是有任務在身之人,下次在相遇,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更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墨雪又是驚了,又是猛地朝他看過來,小手緊緊地攥着,隻是,還是緊閉着嘴巴,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走,少主!”離叔開了口,明白玄北月這激将法。
“呵呵,那我們也走吧。”端木楠拉着奧巴司,淡淡說道。
“别這樣啦,好不容易再遇上,你們别這樣好不好!”奧巴司卻是急,以爲大夥真的要散了,連忙一把将北澤狠狠地拉了起來,身影一閃,就到了墨雪身前。
King蹙着眉頭,一句話沒多說。
“你們倆握個手,就這麽和好如初了吧!快點啦!”奧巴司都這麽大了,竟還是小孩子的脾氣,以爲什麽事情都可以握個手就沒事了。
握個手就沒事了,這可不是大人相處的原則。
“好!”
突然,墨雪就這麽開了口,看着北澤那仍舊低低垂斂着的眼睛。
或許,握個手就沒事了,不是大人相處的原則,但是,一定是他們這群人相處的原則。
“如果這件事都可以原諒,我想我們隻見,一定再沒有别的什麽事情不能原諒的了吧,北澤?我原諒你,不爲什麽,隻爲你的理由充足,換成是我,我也一樣會臨陣脫逃。”蝶兒淺淺地笑着,一字一句說道。
“好啦!太好啦,嘿嘿,咱們又回到從前了!”奧巴司樂呵呵笑傻笑了起來,心裏頭的話都是直接脫口而出的。
“呵呵,阿澤,來,握個手吧。”端木楠走了上來,也不顧北澤究竟願不願意,徑自牽起了他的手來。
這個規矩,就這麽在這群人中定了下來。
握手言和,握手代表了原諒。
北澤卻傻傻地看着墨雪,任由端木楠握了握手。
離叔也笑着走了過來,一樣是徑自同他握了握手。
蝶兒緩過神來,急了,竟是于離叔同時,一個牽左手,一個牽右手。
這下子惹得奧巴司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似乎打破了原本沉默而沉重的氣氛,從來都不苟一笑的端木楠都唇畔噙笑,開心了。
“king。”
突然,墨雪急急回頭,看向了一旁的king。
于是,衆人的目光也都轉向了他。
他的恨意是最濃的吧,是他看着北澤親手推出了墨雪,是他被蝶兒遺棄的,是他被钰姬一日一日地虐待的。
“king,我原諒他了!”墨雪說着,唇畔泛起了一抹苦笑,繼續又道:“其實,從未真正恨過,正如你一樣,從未真正怨過,他們能回來,就是最大的救贖,對吧。”
King看了她老久,這才邁出了步子,卻不是朝北澤走去,而是朝蝶兒走來,輕咳了幾聲,終于是伸出了那修長白皙的手來。
蝶兒傻愣愣的,條件發射一般的動作,急急伸出手去,而腦袋瓜都還沒有緩過神來,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呢!
“穆婉蝶,如果有下次,你就一劍殺了我,也不要再把我丢給别人。”king淡淡開了口。
“我不舍得!”蝶兒又是急急脫口而出,一樣是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
這話一出,衆人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而king那線條分明的嘴角卻是漸漸地,漸漸地勾起了笑。
笑容越擴越大,最後竟是哈哈大笑出聲,“穆婉蝶,你還是一如既往的2B!”
蝶兒雙眸大睜,又是慌,又是喜,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就傻愣愣地看着king那燦爛的笑顔。
“好了好了,終于合好了,你們群孩子呀!”離叔忍不住感慨。
玄北月那清俊的臉上還是淡淡的神态,視線依舊落在蝶兒身上。
“king,你過來!”
突然,墨雪大聲命令道。
“幹嘛?”king轉頭,大聲回答,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
“你還沒有同阿澤握手呢!”墨雪認真提醒到。
“一定要嗎?”king挑眉問道。
“就要!”墨雪不講理了。
“憑什麽?”king又問道,這一問,又讓大夥原本放下的心猛地提起了。
“就憑我說要!”墨雪果然不講理!
“我又沒真的恨他,哪裏來那麽多原諒不原諒的,阿澤,你家這丫頭,還是這麽護着你!”king說得依舊認真。
隻是,這句話終于讓北澤朝他看了過來,也終于讓大家放下了心,更是讓墨雪傻乎乎的笑了。
隻有蝶兒,眸中掠過一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