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着地從何說起了。
她,是誰?
努力回想着,終究是記不起自己當時是如何同他做自我介紹的。
“你記得嗎?那個時候,我是怎麽說的?”蝶兒淡淡問道。
玄北月蹙着眉頭,确實努力地回想,隻是,如何才能想起呢?
“我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記得嗎?在孤島的淺海處。”蝶兒開了口。
“孤島?”玄北月喃喃而已。
“嗯,孤島,獨孤枭的地盤,你在那裏當殺手教練。”蝶兒說道。
“你是獨孤枭的人?”玄北月眉頭驟然一緊。
“不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就是你。”蝶兒還是重複方才的話。
玄北月這才注意到了蝶兒的用詞,狐疑不已,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我看着你出生?”突然笑了,有些無奈,很少有過這樣的無力感,開始,他真的想不起來。
蝶兒看了他良久,亦是突然笑了,一樣的無力。
真的是兜裏一圈,還是她和他,隻是,她長大了,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依然要做一次自我介紹。
“我,穆婉蝶,今年十八歲。我的父親叫做穆子寒,是月國的寒王爺,我的母親叫做端木瑤瑤。是月國屬國百納端木王府的郡主,我是月國的郡主,百納的小郡主。”蝶兒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一旁的彪悍大叔完全的愣了,口張得老大。
而玄北月仿佛沒聽清楚一樣,還是納悶地看着蝶兒。
“月國,便是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百納屬月國,是屬國,位于蝶院所在山脈的西南側。北邊是屬國鍾離,東南才是月國本土。”蝶兒繼續說道。
彪悍大叔的眼睛都大了。
玄北月還是沒明白,看着蝶兒,蹙眉道:“你說什麽?”
“我,是來自千年之前的郡主,蝶院并不是公主墳,而是郡主墳,我的陵園,我爹爹傾盡一切爲我修建的。”蝶兒淡淡說道。
“天啊!”彪悍大叔終于出聲了,他相信的,這樣的話才可以解釋她的身份,還有爲何隻有她知道入蝶院的辦法。
甚至谙熟那奇門遁甲之術,利用結界殺了钰姬!
這十年來,他沒少查詢這孩子的身份,隻是,不管用什麽辦法,怎麽都尋不到。
“蝶兒,不開玩笑了好不好。”玄北月開了口,聲音有些顫。
“真的,我從千年前穿越而來,就落在孤島海域,一路往孤島遊,就在沙灘上遇到你了,那時候我們還打了一架,我打不過你,被你扛回去了,你喜歡琉璃房,對吧!”琉璃仍舊是那淺笑,然而,這笑顔,一點兒都不甜。
玄北月心頭一顫,他确實喜歡,隻是,從未說過,這幾年來,也從未在建造過任何琉璃房了。
“我突然闖入你們的生活,你說,要麽我殺了所有的殺手,包括助教,要麽,獨孤枭殺了我,孤島,從來不允許外人出現。”蝶兒繼續說道。
玄北月認真地聽着,突然後悔了,後悔沒有早點願意聽這一切。
“我真的殺了他們,可是,我們遇到了獨孤傑,獨孤枭的兒子。”蝶兒說着,徑自無奈地搖頭,淡淡又道:“北月哥哥,如果……如果那一天,我們沒有遇到獨孤傑,我沒有撿起那個玄鐵盒子,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現,北澤他們也不會死?”
蝶兒的情緒突然不穩定了起來,下手緊緊地抓在玄北月手臂上,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過去了過去了,都過去了。”玄北月一手擁着她,另一手任由她抓着,柔聲安哄道。
“是不是,如果我沒有看到獨孤傑那個玄鐵盒子,也不會那麽早知道蝶院的存在了,是不是!”蝶兒的哭腔濃了。
“玄鐵盒子?”玄北月不解,這些事情他全都忘記了。
“你殺了獨孤傑,炸了孤島,所以獨孤枭如此恨你,獨孤枭那時候就開始在找蝶院了,蝶院的藏寶圖就藏在一個玄鐵黑子裏,我看到了獨孤傑手裏的赝品,知道了蝶院的存在,真正的藏寶圖也是你幫我找到的,是白桦哥哥帶我們去找的。”蝶兒連忙解釋道。
“白桦?”玄北月問道,這個家夥,他當然知道,如今怕是美洲黑道的第一把交椅了吧。
一直邀請他到M國去,他戒備着一而再婉拒。
原諒,曾經也認識!
“嗯,你和他是好朋友,你連這事情也都忘記了吧。”蝶兒淡淡說道。
“你這麽些年,怎麽沒同他聯系過?”玄北月問道。
“你都知道了我沒同他聯系,這就是原因。”蝶兒笑了。
她同誰聯系,做了什麽,都在他的掌控和監視之下,同美洲黑道勢力有焦急,他隻會防備她!
玄北月自是聽得明白蝶兒這句話的意思,沒說什麽,隻隐隐一聲歎息,将她壓入懷中。
“北月哥哥,你一直在害怕對不對,你利用我殺了钰姬,你就後悔了對不對,你害怕自己真的殺了親生母親,對嗎?枯諾北亞的規矩,得家主之位的必定殺前家主,你其實不是厭倦這樣打打殺殺的生活,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有一日不得不殺了钰姬,即便钰姬一直逼你動手,逼你當着長老的面造假,他還是害怕,你害怕钰姬騙你對不對!”蝶兒認認真真說到,這是她藏了十年的話了。
從玄北月忘記一切,本性沒變開始,從他利用她殺钰姬後,徹底改變了枯諾北亞,同Mafia一戰十年,當上了歐洲黑道的主人後,她更是徹底的摸清楚了他的性子。
如同十年前的傳說一樣,玄北月,他是天生的殺手,與生俱來的天賦,最适合殺手生涯。
玄北月的手僵着,沒有任何反映,臉上,溫柔的表情也是僵着,深邃的雙眸死死盯着蝶兒。
這個女人,隻有她,觸到了他心裏最内的底線,摸透了他的一切。
“北月哥哥,你還是沒有記起過去吧,别想了,不記得過去,對你,其實沒有多少影響的。”蝶兒笑了。
“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麽?”玄北月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冷。
第一次被剖析地如此赤裸裸,血淋淋。
她說的,完全對,準确無誤,包括,他的後悔!
“沒什麽,隻想告訴你,你無需爲我傾盡一切,隐居山林,我,不是你的江湖,不是你所愛。你隻要陪我到蝶院,陪我複原蝶院的一切,花在月國遺址上的一切,我都會還給你。”蝶兒淡淡說道。
“你以爲我傾盡一切,就真單單隻爲博你開心!”玄北月怒聲。
“我并不開心,你傾盡的,我都會還給你。北月哥哥,人活着,過得開心,過得精彩才是最重要的,你自有你的精彩,我自有我的自在,沒必要勉強,我不曾怪過你們,包括北澤,從沒有真真正正怪過他,不需談原諒,也不要怪自己。”蝶兒還是那淡淡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
玄北月沒有再回答她,手臂一攏,還是将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拍着,沉默着,什麽都不說。
蝶兒也安靜了,她想說的全都說了,已經再沒有什麽話需要說了。
奧巴司他們的死,讓她怒,讓她恨,讓她悲。
而北澤的死,卻讓她看淡了一切。
一直攥在手中的那顆紅棗核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北澤的骨灰盒裏,能給的東西隻有這一樣了。
雖然有些晚,但是,終于還是送出去了。
終究是知道了自己心底那個人不再是當年的北月哥哥,而是阿澤,見面沒幾次就無所顧忌地對她說,“穆婉蝶,我喜歡你”的那個阿澤;尋寶路上,很無情地告訴她,“穆婉蝶,我不過是爲履行對北月的承諾,不是爲幫你,到了蝶院,我們就一拍兩散,你最好看好你的寶藏”的那個阿澤;默默地在她身旁一句話不說守護了十年的阿澤。
不知道爲什麽,她怎麽都想不去了他長大的樣子,而小時候那批玩世不恭的痞樣卻是那麽熟悉。
人小鬼大,一身酷酷的潮人打扮,一頭火焰頭,一根根頭發都往上豎起,有時候沒打理便是個鳥巢,雖淩亂卻也好看極了,氣質幹淨,五官俊美,總是雙手插着褲兜,不是嚼着口香糖,便是吹着口哨。
那才是北澤呀!
這十年,她再也沒有聽他吹過口哨了,甚是很少看到他的臉,總是低着頭,一身黑衣,頭發很短很短,是不用打理的寸頭……
一路再沒有什麽言語,下了飛機,轉乘遊輪,第二天一大早就看到了那個簡陋的港口。
蝶兒原本平靜的情緒這才又有了起伏。
下了遊輪,留守的人很快迎了上來,玄北月接過一個骨灰盒,遞到了蝶兒面前。
“這是……”蝶兒蹙眉。
“king的骨灰,送到這裏後就一直沒動,等你回來葬了。”玄北月淡淡說道。
蝶兒心頭一暖,看着他,沒說話。
而玄北月卻是避開了她的眼睛,道:“走吧,趁着天黑。”說罷,轉身往直升機而去。
彪悍大叔跟了幾步,忍不住又折回來,低聲:“蝶小姐,這幾天主子的變化你都看見了,求你别在折磨他了,成不?”
蝶兒驟然僵住,折磨?
她在折磨他嗎?
“哎呀,主子對你是認真的!别告訴我你不知道!你要真原諒他,就别這麽總是憂着一張臉,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北澤少爺在天有靈,也不想看見你這樣吧!”彪悍大叔又說道。
蝶兒卻沒了反應,靜靜朝直升機走了去……
給讀者的話:
一早爬起來先寫了一章,急着出門去,剩下兩更回來送上,謝謝送月票的童鞋,嗯,相信某貓是親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