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開槍,而是淡淡道:“北月跌崖後,杳無音訊,直到兩個月前我才找到他,記憶全無,落在獨孤枭手中。”
蝶兒身子一僵,似乎,現在可以明白一切了。
獨孤枭因北月哥哥身上那幾分地圖複印件而找到這裏來的,而钰姬,則是黃雀在後,一路跟來!
“白桦哥哥呢!”蝶兒驟然開口。
“呵呵,你若不想害得他白家同枯諾北亞從此結仇,最後不要再把他牽扯進來!”钰姬冷聲,同白家家主碰過面,否則白桦還不知道要壞她多少好事呢!
“那北月哥哥現在在哪裏呢?”蝶兒又問道。
“在枯諾北亞,他還需要修養一陣時間。”钰姬如實說道。
蝶兒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丫頭,可以說出蝶院入口處了嗎?”钰姬冷冷問道,她可沒有多少時間跟她耗在這裏。
“我怎麽相信呢?”蝶兒挑眉問道。
“你!”钰姬大怒,“臭丫頭,你耍我!”
“我才沒時間同你玩,我要你把king安全送回歐洲,然後帶我見到北月哥哥,确定他沒事了,我才告訴你。”蝶兒認真說道。
“你休想!”钰姬冷聲。
“那就不成交了,你随意吧!”蝶兒說着,蹲下身子,替仍舊昏睡着的king擦了擦臉,整理了衣裳,淡淡道:“再等等,我把他們都找來了,要留下,我們都一起留下,一直都在一起。”
起身,徑自朝身後的大樹而去,阿楠的屍體還在那裏,她都沒有來及好好地再看一看他呢。
钰姬持槍,氣得手都顫動了,卻怎麽都開不了槍。
或許,是惜才,或許,是爲北月那願望,或許,是爲這一座稀世珍寶。
總之,她第二次妥協了。
“丫頭,過來,馬上走!”怒聲說罷,轉身就走,周遭的手下們也跟着撤退。
然而,走了好一會,卻都沒見蝶兒跟上來。
她原本還以爲這丫頭會興奮了,會迫不及待跟過來了。
隻是,蝶兒沒有。
拖着受傷的腿,一步一步朝大樹而去,一手按在右肩上忍着疼痛。
“丫頭,你想反悔嗎?”钰姬倒是驚了,怎麽都看不透這丫頭,不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麽,她究竟想做什麽。
蝶兒這才轉身,淡淡道:“先幫我把king帶上,我安頓好了我的夥伴們,就跟上。”
“還有人?”钰姬脫口而出,大驚問道。
“還有,離叔、奧巴司、墨雪、阿楠。”蝶兒淡淡答道,轉頭,瘦小而單薄的身子完全被大樹幹掩蓋了。
“夫人,小心,這丫頭不簡單。”手下的人低聲提醒道。
钰姬蹙眉,不知道蝶兒在玩什麽把戲,亦是低聲,“先把這小子帶走。”
說罷,自己小心翼翼朝蝶兒而去。
然而,蝶兒卻不理睬她,也沒了什麽戒備,此時正蹲在阿楠身旁,低着頭,替他擦臉。
這一群人你,就屬阿楠最愛幹淨,簡直是有潔癖,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即便連北澤都灰頭灰臉了,他的臉總是那麽幹淨,一如他的氣質。
好不容易才搽幹淨了,隻是,眼淚卻是不争氣地又落在他那蒼白而冰冷的臉上,小手又是急急擦摸,左手,有些利索,右手疼得她都擡不起來。
钰姬蹙眉看着,心頭微微蹙動。
這麽倔的丫頭,竟然會哭。
這就是她們的不一樣吧,她小時候,即便父母亡了,她也不曾哭過。
“看這樣子,都斷氣很久了,難不成你想帶具屍體上路?”钰姬冷冷問道。
蝶兒沒有回答,起身,就淡淡左手,瘸着腳,費盡地将阿楠往外拖。
“你究竟想做什麽?”钰姬蹙眉,怒聲。
“安葬他們。”蝶兒淡淡說道。
“死都死了,安葬得再好,有什麽用?死後的一切都是多餘的,你不知道嗎?”钰姬冷冷問道。
“知道,因爲我不夠強大,保護不了他們,隻會拖累他們。”蝶兒淡淡說道,還是固執地将阿楠往外拖。
钰姬退了幾步,雙臂環胸,冷眼看着她。
就不相信她能堅持到什麽時候,腿上和肩上的傷口都還在流血呢!
隻是,蝶兒的執着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僅僅是懸崖上的人,就連懸崖上的奧巴司,她都完全靠自己帶了上來。
終于,所有人都齊了。
隻是,蝶兒自己卻不敢多看他們一眼,前一刻都還活生生的,而這一路的回憶,種種歡笑,種種團結,都還曆曆在目,如同發生在昨日。
這一刻,圍着她的卻是一片沉默和凄涼。
“丫頭,你不會想挖個坑将他們埋了吧?”钰姬冷笑地問道。
“把這裏其他屍體都帶走,這片土地上不允許有外人的存在,即便是屍體也不行”蝶兒驟然揚起頭來,認真說到,稚嫩的髒臉上,都是汗水和淚水。
“小丫頭,你不要得寸進尺。”钰姬亦是認真。
“做不做,任由你。”蝶兒就是寸步不讓。
钰姬看了她良久,第三次妥協,吩咐了下人。
“謝謝。”蝶兒淡淡說道,取來了奧巴司的背包,這才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右手完全沒有力氣,左手因爲負荷過重而開始有了麻木感。
隻是,依舊打開了背包,取出了鏟子來。
钰姬蹙眉,一臉不可思議,這丫頭真的就這麽倔強嗎?竟然真的要挖一座墳!
而蝶兒,卻是愣住,看到了奧巴司背包裏滿滿的都還是她喜歡吃的幹糧,都是偷偷給她留着的,怕她一下子吃光了,還不讓她知道。
笑,咧嘴,笑了,然,淚水卻越發的洶湧。
終于是忍不住,控制不住,埋頭在背包裏嚎啕恸哭。
可不可以,不丢下她獨自一個人?
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就離她而去?
這一輩子,她如何救贖,如何原諒自己?
一哭便不可收拾,钰姬眸中不經意掠過一絲無奈,揮手示意助手。
“夫人,都清理地差不多了,專門調了車都運到海邊去。港口那有一艘快艇不見了,估計是北澤少爺逃了。”助手如實禀告。
“回頭再收拾他!找幾個挖座墳,把這些人埋了,她要是哭夠了,就帶她走”钰姬淡淡說罷,看都沒有多看蝶兒一眼,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