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經深了。
離叔守着火堆,認真地看着地圖。
大家都入營裏睡覺,隻有北澤陪着他,隻是,這個時候北澤,早就躺在草坪上,蜷縮着身子。
氣質幹淨的小臉上,安安靜靜的,睡得可熟了。
離叔那麽舍得叫醒他們?
今夜就讓大家睡個夠吧!
這群孩子,一個比一個不平凡,一個比一個懂事,一個比一個堅強。
突然,身後動靜傳來,離叔連忙轉頭,卻見是蝶兒小心翼翼出了營帳。
“怎麽了,這麽快就醒了?”離叔笑着問道。
“離叔,我來守夜吧,你去休息一會,你的眼睛都紅了。”蝶兒低聲說到,不經意朝一旁的北澤看了一眼。
離叔沒說話,将蝶兒攬着坐了下來。
蝶兒深深吸了口氣,随即放松,懶懶地依偎在離叔懷裏。
有種很熟悉的氣息,類似的氣息,似乎每個長者身上都會有的味道,叫做安全。
離叔輕輕撫拍着蝶兒後背,淡淡問道:“丫頭,你的眼睛好點了嗎?”
“剛剛北澤給了些藥水,好多了。”蝶兒答道。
“還時不時會疼,定是毒清得不幹淨,等出山了一定要到醫院徹底檢查檢查,這幾日自己注意點。”離叔認真交待道。
“沒事的,掙得住的,到時候讓北月哥哥帶我去檢查。”蝶兒說道,低着頭,小臉貼在離叔懷裏,不知道爲什麽,北月帶她逛商場,帶她吃大餐的場景突然浮現出腦海。
竟然是這麽的陌生,似乎已經發生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同爹爹帶她出遊的記憶一樣的遙遠,是不是離開世俗凡塵去太久,一想起來,都會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呢?
“丫頭,這事情可大可小,其實……”
離叔正要開口,蝶兒卻連忙道:“方向,沒什麽大事的。”
她知道離叔想說什麽,他想說,先往正東方向走,從海路離開,先去檢查眼睛。
見離叔沒說話,蝶兒又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輕重的。”
她不想耽擱,也不能耽擱,方才在帳篷裏,其實根本就沒有睡着。
不過是想讓大家休息一夜罷了。
都步入了月國的疆域,怎麽可能再掉頭離開呢?
明日,太陽出來後,就可以一路往西了,蝶院離她越來越近了。
好想好想見一見那座陵園,好想好想看一看,爹爹和娘親,究竟藏了多少東西給她。
離叔沒再多勸說,還是輕輕地撫拍着蝶兒。
良久,才又開了口,淡淡道:“丫頭,想你北月哥哥嗎?”
“很想,離叔,钰姬真的是他的母親嗎?”蝶兒淡淡問道。
“嗯……钰姬,還算疼少主吧,隻是,枯諾北亞的家規就是這樣的。”離叔說道。
“可是,不當家主,北月哥哥就更自由,不是嗎?疼愛他,爲什麽要綁住他,逼他做不喜歡的事情呢?”蝶兒揚起頭,一臉認真地問道。
“呵呵,傻丫頭,你怎麽知道那是他不喜歡的事情?”離叔笑着問道。
“如果喜歡,北月哥哥也不用逃了,不是嗎?”蝶兒反問道。
“丫頭,一個大家族裏,畢竟有諸多勢力的抗衡,钰姬心狠手辣,做事從來不留情面,不知道得罪了枯諾北亞多少人,這家主之位若是被其他人奪了,不僅是钰姬自己,就連少主都難幸免,到時候性命都可憂,還談什麽自由?”離叔解釋道。
蝶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雖然出聲帝王之家,卻不出聲在大家族裏,在她的意識裏,親人,都應該相親相愛的,不是嗎?
當然,她永遠不會知道,她的父親,月國的寒王爺,爲皇室家族的利益,犧牲了多少大好年華,付出了多少代價。
“丫頭,你還不懂,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平常百姓,兄弟之間,妯娌之間,很多時候還不如幾個好朋友來得真誠。”離叔淡淡說道。
“離叔,你說如果是北月哥哥有意把蝶院所作透露給獨孤枭,那麽他是不是現在是安全的?”蝶兒問道。
“這個,真的說不定,從少主當時的交待來看,要防的還是钰姬,隻是……”離叔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蝶兒連忙問道。
“很奇怪,以白桦少爺同少主的關系,不可能帶來這麽一句話的!”離叔蹙眉說道。
“隻有白桦也出事了。”北澤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冷不防出聲。
蝶兒急急轉頭看了過去,隻見北澤一臉的惺忪。
“白桦哥哥出事?”蝶兒大驚。
“隻有這個可能吧,隻是,白家可沒那麽好應付。”北澤也蹙起了眉頭,這件事太過奇怪了。
真相,隻有到了黑森林才知道。
“還是别亂猜了,等到了那裏就知道真相了。”離叔說道。
“北澤,枯諾北亞的姓氏是‘北’對嗎?”蝶兒突然問道。
北澤一愣,朝離叔看去。
“我沒說什麽,這丫頭聰明,自己猜得到的。”離叔無奈說道。
“枯諾北亞是一個殺手家族,钰姬是家族,逼着北月繼位,而你,爲救母親,想方設法要殺北月,等钰姬老死?”蝶兒又說道。
北澤似乎被說中了要害一樣,低着頭,懶懶坐着。
“等我的事情解決了,我跟你一起去枯諾北亞救你的母親!”蝶兒認真說道。
“小丫頭,還是管好你的自己的事情吧,其他的就别多想了,沒那麽簡單的。”北澤不悅說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蝶兒認真反問道。
北澤看了蝶兒良久,淡淡道:“穆婉蝶,我事先跟你說清楚,我隻負責帶你到蝶院,至于北月出什麽事情,我一概不管。”
蝶兒小手一僵,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忘記了北澤是爲什麽護着她的了。
“你不是說,我們是夥伴的嗎?”看着北澤那清澈的眼睛,認真問道。
“這一路的夥伴而已,這一路一直跟你在一起而已,我有我的事情要做,隻能陪你走完這條路。”北澤還是不在乎的語氣。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
這不是玄北月曾經說過的話嗎?
“嗯,沒事。”蝶兒笑着說道,自己似乎不能那麽矯情,老是讓人陪着嘛,再有了還有墨雪他們,日後總會是朋友的。
北澤沒說話,正起身要往營帳裏去,蝶兒卻又開了口,道:“阿澤,如果,我站在北月哥哥這邊,是不是有一天,我們會是敵人?”
“會。”北澤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或許,是離外界太久太久,久得都讓他忘記了他還要做的事情。
其實,北澤若是遇險,钰姬若是追着獨孤枭而來,這對他來說,明顯是天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