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瑤瑤獨自一人,一身風塵仆仆,短劍放在一旁,左拉着缰繩駕車,兩人都是愣了。
“籲……”
瑤瑤拉緊缰繩,停了馬車,見了二人,笑了笑。
“郡主!”
妮子卻是眼眶一紅,奔了過去,緊緊保住了瑤瑤。
“怎麽了?隐離呢?”瑤瑤淡淡問道。
“傷得很重,到現在都還不能說話,陸公子也昏迷不醒,陸家的被瓜分了,隻留了個大院和一對老仆奴給他!”妮子急急說道。
瑤瑤攏起了眉頭,左手輕輕拍了拍妮子,沒說話。
“主子,你身子骨好點了沒?咱到花爲媒去,奴婢幫你好好調養!”妮子哽咽地說道,齊近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她了。
“花爲媒的事情辦得怎樣了?進展可順利?”瑤瑤卻是認真問道,似乎不願提多提其他事情。
“原本的主事不答應,後來是冰弦見了那密函,就什麽都沒問題了,冰弦親自整理屋子,就等着主子回去了。”妮子如實說道。
同齊近把花爲媒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才趕來的。
主子想從新接手花爲媒,包括瑤城的,冰婆婆那邊也都打了招呼。
且不說先前的情誼在,就是主子出的價格,亦是讓冰婆婆咋舌。
“那便好,走吧。”瑤瑤淡淡說道,放開了妮子,徑自上車,
妮子連忙攙扶,齊近什麽都敢多說,自覺駕車。
妮子就坐在瑤瑤身旁,心下一直很不安,明顯察覺到郡主的異樣,似乎換了個人似的,以前說話的語氣都沒有這麽淡漠的。
“主子,齊近說有人一路護你而來,是熟人?”妮子小心翼翼開了口,她也差不多究竟是什麽人,若說黑袍罩體,那應該是陸子航,隻是陸子航至今昏迷不醒呀!
“我猜錯了,不過這一路上還算是順利。”瑤瑤淡淡說道,出了客棧後,她就再也沒有察覺到那個人的存在了。
或許,真的是她一廂情願,心存奢望了。
妮子心下狐疑着,遲疑了許久,又怯怯問道:“郡主,那主子去哪裏了?”
“日後直接喚我主子吧,我也不再是端木瑤瑤了,穆公子的下落,我也不清楚,也許還在蝶園裏吧!”瑤瑤依舊是那淡漠的語氣,仿佛說的是個陌生人,而不是她的前夫。
妮子沒再多問這事,看着瑤瑤的蒙面,道:“主子,這臉上的傷能好吧,凝脂白玉膏我都帶過來了!”
說罷便急急要取藥,心下狐疑着,傷了這麽久了,怎麽沒用藥呢?
“不用了,毀一半和毀全部都是一樣的。”瑤瑤笑了笑,說道。
“主子!”妮子卻是蹙眉,大叫。
“沒事啦,毀了也好,省得爲端木郡主這容顔所累,日後遇到熟人還得躲,這樣挺好的。”瑤瑤還是笑。
“主子,你不是自暴自棄之人!”妮子認真說道,眸中有些怒意,她喜歡這主子,肯爲這主子賣命,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她那份樂觀積極。
瑤瑤蹙眉,反問,“我怎麽自暴自棄了?我又沒有尋死覓活,又沒有大鬧穆家,我連喝藥都很準時,過幾日還準備練武呢!我還有遠大的理想,要以花爲媒爲起點,當天下第一富商呢!”
妮子看着瑤瑤,看着她此時的笑,此時的理直氣壯,反倒沒有欣慰,滿心的酸楚,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妮子才又開了口,淡淡道:“主子,那你還打算嫁人嗎?”
瑤瑤唇畔依舊噙着淡淡的笑,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并沒有回答妮子,隻是懶懶倚在高枕上,緩緩眯上雙眸。
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究竟怎麽了。
馬車緩緩行入城門,朝不夜街而去。
這街道裏最熱鬧的地方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酒樓妓院了,而是花爲媒鍾離的總店。
大門前,客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而後院倒是清淨了很多,一個清瘦的男子靜靜站在門口,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很是清俊,隻是臉上有些蒼白,那清澈的眸中藏着絲絲哀傷,不是這麽年紀的人該有的。
終于,車軸的轱辘聲遠遠傳來了。
很快便看得清馬車了。
男子唇畔勾起了一抹安心的笑,提着燈籠快步走了出來。
這不是别人,正是隐離。
那夜陸家大戰,重傷得險些丢了性命,如何恢複地不錯,就是喉嚨的傷依舊不輕,說不出話來。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隐離立馬上前,默默地恭敬行禮。
瑤瑤急急攙扶而起,一臉心疼,道:“怎麽瘦成這樣?”
隐離擡頭看她,笑了笑,不能說話。
“喉嚨的傷未好,連吃飯都成問題,他又天天沒胃口,給他熬湯都不喝。”妮子立馬告狀了。
瑤瑤看着隐離,認真道:“我同穆子寒算是分道揚镳了,你若想留下,趕緊把傷勢養好,若是不想留下,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回穆府去吧。”
隐離自是知道了休夫一事,看着瑤瑤,認認真真點頭,想都沒想。
“那你意思是要留下,還是不走呀!”妮子連忙問到,心急不已。
隐離又點頭,見妮子都急了,連忙提着燈籠前面引路。
瑤瑤會意,笑了笑,道:“那就好好把身子養好了!”
說罷,徑自進了門。
隐離卻是怔了,不解地看向妮子。
“很奇怪吧,話少了,語氣都不對,換了個人似得!”妮子低聲。
隐離點了點頭,一臉擔憂地跟了進去,齊近卻是有些狐疑,想跟妮子說點什麽,妮子也急急進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的時間裏,瑤瑤幾乎是全身心投入到花爲媒的業務拓展中,推出了一場相親活動,每晚都忙到了淩晨左右。
任由妮子和隐離怎麽勸說,她都這樣。
也沒有去看過陸子航,直到今夜,冰弦從外地趕回了。
瑤瑤才把手頭的事情都交給他處理,獨自一人關在屋内。
這屋子還是她之前住過的,隻是沒了梳妝鏡,連日的男裝,今日卻換了女裝,一身白衣,白紗蒙面。
門一開,妮子,隐離,冰弦,齊近,四人齊齊在門外侯着。
“主子,這麽晚了還出門嗎?”妮子開了口。
“嗯。”瑤瑤淡淡應了一聲。
“嘿嘿,主子去哪裏呢?屬下送你去吧。”冰弦笑着說道。
“不用了,你把明日那場相親大會準備好便是,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嚴懲不饒。”瑤瑤認真說道。
“是……”冰弦怯怯退下,不敢多言語,說不出這主子究竟哪裏變了,但是,明顯不似之前那麽好說話,不過也添了不少魄力。
妮子也不知道怎麽勸,這幾日來,她并沒有少勸過。
就在瑤瑤即将出門的時候,隐離攔在了她身前,說不出話來,蹙眉張了張嘴。
“放心,我去探望個朋友,趁着今晚有閑,明日開始又要忙活了。”瑤瑤淡淡說道。
隐離讓開了,卻是跟着她走。
瑤瑤止步,蹙眉道:“好好養傷去,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沒說出話來,休怪我不念舊情。”
隐離心下一顫,眉頭更是緊鎖,就這麽看着瑤瑤轉身快步往門外去了。
果然,這主子完全不是之前那個有點可愛有點小聰明的瑤瑤了……
瑤瑤出了門,翻身上馬,正要走,卻是驟然擡頭,往屋頂上看去。
屋頂上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
眸中冷冷的笑意掠過,驟然揮鞭,急急朝陸家大院的方向而去了。
這麽久了,該去看看陸子航了。
然額,不一會兒,屋頂上竟出現了一個黑衣人,隻駐足了須臾,随即身影疾閃,追了上去。
哒哒哒的馬蹄聲響徹這空蕩蕩的巷子,陸家大院其實并不大,是原本陸家府邸的一出别院。
瑤瑤下了馬,上前輕叩大門。
很快門便開了,出來的是個老婆婆,白發蒼蒼,滿臉風霜,一身簡樸。
“姑娘,你找誰?”老婆婆問道。
“我是陸公子的朋友,之前差人來說過了,我今晚過來瞧瞧他。”瑤瑤淡淡說道。
“堯姑娘呀,快進來快進來。”老婆婆很是熱情。
瑤瑤進門,随婆婆往深處去,一路打量,這院子雖不大,但也雅緻,陸家那幾個少爺還不算一點良心都沒有。
不一會兒便到門前了,門虛掩着,一個老頭守在塌旁。
瑤瑤卻是止步,低聲:“大夫有定期來看嗎?”
“每隔五日來一次,脈搏都正常,一切也都正常,就是不知道爲什麽還不醒,請的是全鍾離最好的大夫了,也不能确診出原因,隻是猜測可能是腦部有淤血。”老婆婆如實說道。
“那怎麽辦?”瑤瑤蹙眉問道。
“隻能用藥,讓淤血慢慢化掉,大夫說了,可能一年半載就化了,也可能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都難說。”老婆婆說着,無奈搖了搖頭。
瑤瑤仍舊是蹙眉站着,似乎沒有進屋的意思。
“堯姑娘,進去瞧瞧吧,四少爺雖是病了,樣子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一表人才,很儒雅。”老婆婆笑着說道,似乎誤會了瑤瑤的身份。
“好生照顧,若有什麽難處,盡管到花爲媒來。”瑤瑤低聲,又往門縫看了一眼,驚就這麽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