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瘋了一般從院子外沖來,直接往住房闖。
就在門口被趙管家和陸子航攔住了,他倆已經在門口糾結了甚久,不知道該不該打擾這對新人。
素娘的事情,已經多多少少傳開了,整個蝶院都人心惶惶的。
“我要見主子!他憑什麽無聲無息要了素娘的命!”般若大聲說道,掙紮着,被陸子航死死拽着。
“被胡說八道,事情都沒個譜呢!”趙管家連忙訓斥,明顯看到了院子周遭有燈火亮了。
“我沒胡說八道,外頭墓園裏,那兩個侍衛還守着呢!”般若厲聲說道。
趙管家驟然蹙眉,這事情瞞不住了,隻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主子。
“憑什麽殺了素娘,就因爲一句頂撞嗎?素娘伺候郡主那麽多年,又在蝶院裏守着了三年多,憑什麽一句話不滿就殺了,這樣的主子如何服衆?”般若大喊大叫着,似乎非得讨個說法。
周遭都有婢女和侍衛圍觀而來了,不敢走太近,皆小心翼翼看着,聽着,低低的議論聲陸陸續續而起。
“般若,再大的事情,也等明日再說,這是你家主子洞房花燭夜!”陸子航厲聲說道。
“陸公子,素娘死了!素娘死了!你知不知道?”般若的聲音卻比他還要大。
趙管家沉着雙眸都快要動手了,就在這時候,房門咿呀一聲,開了。
走出來的不是穆子寒,而是瑤瑤,還是那一身大紅的嫁衣,臉上有些惺忪倦意,眉頭緊鎖,一臉不解地看般若,道:“怎麽回事?你方才說什麽?”
“郡主,素娘昨夜就被主子處死了,屍首埋在院外的墓園裏!”般若如實說道。
瑤瑤大驚,一臉不解地看向了趙管家。
“郡主,這件事屬下也不知道,主子未醒,不能妄下定論。”趙管家解釋道。
瑤瑤緊鎖着眉頭,掃了已經通明了的院子一圈,淡淡道:“般若,帶路。”
“是!”般若重重應聲。
隻是,瑤瑤才邁出幾步,陸子航便攔住了,道:“瑤瑤,你大婚,三日之内都不許見血光,更何況是去墓園。”
“沒那麽多規矩的,去看看怎麽回事,子寒醉得一塌糊塗,讓他歇息吧。”瑤瑤淡淡說道。
“郡主,你萬萬不可去,還是等主子醒吧。”趙管家也攔住了。
“素娘是蝶院的主事,不能死得這麽不明不白,素娘之前确實一直在撮合郡主和陸公子,隻是,這不也是主子有意離開?”般若怒聲問道,似乎執意現在就要這件事弄清楚。
素娘疼他,整個蝶院都是知道的。
而素娘平素的爲人,對待衆人如何,皆是有口皆碑的。
這麽突然的死訊,不僅是般若,周遭不少圍觀的人心下都憤憤不平着。
般若這話一出,陸子航頓時尴尬萬分,而瑤瑤卻是緩緩掙開了他的手,步步逼近般若,雙眸漸漸冷沉,淡淡道:“般若,你的意思是要去質問你家主子嗎?”
“屬下不敢,屬下隻想……弄清楚素娘的死因!我想……大家也都想知道!”般若說着,看向了院子裏的衆人,似乎尋求支持。
“那可否等我換下這嫁衣,在陪你前往?”瑤瑤極有耐性地問道。
“郡主,屬下不敢刁難你,隻是,這件事主子才清楚。”般若的聲音顯然弱了,隻是,心下的怒意仍舊膨脹了膽量擁擠了理智。
瑤瑤沉眸,打開房門,淡淡道:“請。”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般若身上了。
這個時候,般若似乎怯了,遲遲沒有邁開步子。
就這麽僵持着,誰都沒有動。
陸子航擔憂地看着瑤瑤,走近,低聲道:“交給管家處理吧,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該這麽鬧的。”
“天都快亮,洞房花燭夜過了,不礙事的。”瑤瑤笑着說道。
“這件事……本給早說出來的。”陸子航無奈。
“你早就知道了,究竟怎麽回事?”瑤瑤低聲問道。
“親眼所見,救不了,至于說了什麽,我也不知道。”陸子航淡淡說道。
而這時候,般若卻突然退步了,一步一步後退。
隻見穆子寒一臉惺忪睡意,還迷迷糊糊地揉着眉頭,懶懶走了出來。
“瑤瑤呢?”懶懶開了口,看向了門邊的趙管家。
“主子,出事了。”趙管家低聲,還從未見過這主子這麽迷糊的樣子,昨夜真的是喝多了。
穆子寒這才清醒,擡頭睜眼,慵懶地掃了衆人一圈,視線最後落在瑤瑤身上,不悅道:“怎麽天沒亮就出來了?”
方才睡着迷糊,隐隐約約醒來,翻身摸不着人,才清醒過來的。
“你殺了素娘?”瑤瑤直接問道。
穆子寒蹙眉,随即看向了陸子航。
“般若尋到墓園去的,他沒說。”瑤瑤連忙解釋。
穆子寒還是沒說話,視線緩緩轉移都般若身上。
般若還是退,低着頭,完全沒了方才氣焰。
“嗯,有什麽問題嗎?”穆子寒蹙眉問道,似乎很疑惑。
“素娘怎麽說也伺候多年了,怎麽說殺了就殺了?”瑤瑤問道,似乎是代替般若和整個蝶院的下人們問的,她自己亦是好奇着。
穆子寒走到了般若面前,冷冷道:“把頭擡起來。”
般若照做,明顯看得出怯意,卻又有些不滿。
“你應該知道當年的協議放在哪裏,去拿過來。”穆子寒淡淡說道。
“素娘收着的,屬下不知。”般若連忙答道。
“那應該記得幾條款項吧?”穆子寒又問道。
般若心下一怔,遲遲才點了點頭。
“大聲念出來。”穆子寒還是那麽淡漠的語氣,将瑤瑤拉了過去,脫下自己的外袍替她披上後輕輕攬着她,下颌就隔在她肩膀上,似慵懶,似疲倦,隻是,雙眸隐着的淩厲不減。
“第一,擅自出蝶園者,死!第二,擅自同外界通信者,死!第三,暴露蝶園位置者,死!”般若字一句說道,聲音大得同喊出來的無差。
聲落,整個院子都寂靜了。
隻有穆子寒俯在瑤瑤耳畔的低語,“冷嗎?還想睡嗎?”
“不冷,不想睡了。”瑤瑤淡淡答道,心下卻突然有些不安。
“去火房,給你煮粥喝。”穆子寒笑着,眸中盡是寵溺,似乎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了。
攬着瑤瑤,正轉身要走。
般若卻喃喃開了口,道:“主子,密道并不是素娘提出了,也不知道最早是誰說的,不該讓素娘替我們所有人背負這個罪。”
穆子寒止步,瑤瑤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隻是穆子寒還是開了口,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但凡參與者,皆死?”
“屬下不敢,屬下隻是爲素娘不平,可否遷墓入蝶園?”般若壯着膽子問道,若是因爲密道一事的懲罰,主子若不講情面,他們确實是無話可說,當初入蝶院大夥都是自願的。
穆子寒擡頭,緩緩掃視了周遭一圈,冷冷開了口,“我告訴你們,蝴蝶崖頂,端木王府一支大軍已經逼近,你們若都想死,很容易!”
語罷,衆人皆驚,瑤瑤亦是顫了。
怎麽會這樣?
“來人啊,帶出來!”穆子寒驟然厲聲。
兩個侍衛随即押着個婢女從院子裏走了過來,那婢女正是一直在素娘屋内伺候的。
般若驚得不敢再說話,隐隐不安,似乎猜測到了什麽。
婢女被押到了面前來,戰戰兢兢地跪着,一身顫抖個不停。
“素娘的密函是怎麽送出去的?”穆子寒冷聲質問。
“是……是是,是讓奴婢養得蒼鷹送出去的。”婢女結結巴巴說道。
“送去哪裏?”穆子寒又問道。
“送送……送去端木王府……”婢女如實答道。
“說了些什麽?”穆子寒再問。
“說……說……主子,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婢女慌得連連磕頭。
“說了什麽?”穆子寒耐着性子,又問道。
“說了主子和郡主躲到此處,回端木王府的是假郡主!”婢女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般若連連後退,最後重重跪了下去,而整個院子的都喧鬧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
素娘出賣了主子和郡主!
“不想死的,不要出蝶院!”穆子寒冷冷甩下了這句話便攬着瑤瑤往火房而去了。
瑤瑤一直愣住,沒想到就這麽幾日,平靜的蝶院裏就發生了這麽多她不知道的事情,這家夥什麽都沒跟他說。
“是不是般若不來鬧,你永遠都不告訴我?”瑤瑤終于開了口。
“又不是什麽大事,有必要知道嗎?”穆子寒笑着問道,似乎這件事真不是什麽大事。
“素娘的死,對我來說,真就不是什麽大事,可是,端木王府的人到了蝴蝶崖頂,你爲什麽不告訴我?”瑤瑤又問道。
“告訴你了,你能安心嫁給我嗎?”穆子寒反問道。
“可是……”瑤瑤欲言又止。
“餓了吧,一會吃完了,去補補眠。”穆子寒柔聲說道。
“素娘同大夥都有感情,就這麽……”瑤瑤倒是擔憂了起來。
“想這麽多作甚,一劍了之,已經是便宜了她,一直沒怎麽注意她,沒想到竟出了這事情。”穆子寒淡淡說到。
瑤瑤心下一緊,突然有些傷感。
素娘,似乎極力維護陸子航,似乎極力想修補端木瑤瑤和陸子航的感情,也算的上是個衷心的婢女了。
隻是,她的主子卻早已不是端木瑤瑤,是穆子寒。
而她的死,對穆子寒來說,卻是無關痛癢。
似乎,有些可悲,比起不得善終,還讓人感慨。
“以後有什麽時候,還是别瞞着我了。”瑤瑤淡淡開了口。
穆子寒看了她良久,才道:“傻丫頭……”
“亂叫,你才傻呢!”瑤瑤立馬瞪他。
穆子寒無奈笑着,道:“傻丫頭啊,如果下輩子,我投胎成男人了,定要娶個單純的女子,甯願她一直被騙被欺負,也不願她滿心負重,用一點一滴的歲月卻換淡然境界。”
瑤瑤心下一怔,卻還是笑了出來,道:“怎麽,現在就後悔娶我了,嫌我不夠單純?”
穆子寒笑着,低低在她耳畔喃喃:“盡我所能,讓你安安心心當個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