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寒坐主座上，瑤瑤坐他右側，陸子航在左側。
偌大的長桌，就隻有他們三個人，素娘的身份再特殊，同趙管家一樣，終究都是下人，隻能靜靜侯在一旁，端茶倒水。
這頓飯十分豐盛，是趙管家親自打點的，他亦沒有想到主子會回來地如此的突然。
一室的沉默，隻有瑤瑤抽面條的聲音，咻咻咻……
她還真就不顧一點形象。
穆子寒和陸子航都靜靜地用膳，一句話不說。
這時，素娘端着酒壺上前來，正要替穆子寒倒酒，瑤瑤卻出聲了，嘴裏還咬着面條，斷斷續續道：“他不能再喝了，已經喝很多了，去倒些熱茶過來。”
說罷，又埋頭抽面條，她就喜歡這個吃飯，特有味道和氛圍。
“是。”素娘淡淡應了一聲，在穆子寒面前，她怎麽敢像之前那麽放肆。
“我去吧。”趙管家笑了笑，親自倒茶去。
素娘點了點頭，又道：“也替陸公子倒一杯來，他喜歡喝普洱。”
趙管家無奈，點了點頭。
瑤瑤突然擡頭，看像穆子寒，問道：“你喜歡喝什麽？”
“青茶。”穆子寒淡淡說道。
“哦。”瑤瑤應了一聲，又埋頭吃面。
穆子寒卻是蹙眉，提上錦帕，沒有說話。
瑤瑤十分默契地接過，拭了拭嘴角，沒有說話。
陸子航看着，眸中笑意掠過，故意替瑤瑤夾了菜，道：“别光顧着吃面，多吃點菜。”
“嗯。”瑤瑤點了點頭，來者不拒。
“難不成我不在的似乎，趙管家虧待你了？”穆子寒蹙眉問道。
“什麽？”瑤瑤不解。
“跟好幾日沒吃飯一樣。”穆子寒不悅地端起整片韭黃炒蛋全倒到瑤瑤盤子裏去，
陸子航驚了，他還是頭一回見穆子寒這幅模樣。
印象中，他總是冷冷清清的，話也不會多說一句。
“這又不是趙管家管事。”瑤瑤碎了一口，明顯故意。
“素娘，蝶院缺糧食嗎？”穆子寒擡頭，問道。
“主子，你誤會了，是夫人這幾日心情不好，整日悶悶地，前兩日還好，你走的那頭幾日，她都不出屋來吃飯。”素娘連忙解釋，一下子把責任推到瑤瑤身上了。
穆子寒轉頭，質問的眼色看向瑤瑤。
瑤瑤立馬低頭，繼續抽面條，咻咻咻，特大聲。
陸子航卻是笑了，道：“定是郡主想念穆公子了吧。”
這話一出，瑤瑤整個臉都快埋到那大瓷碗裏去了，穆子寒有些尴尬，端茶茶盞來，靜靜喝着。
陸子航仍舊淺笑着，似乎沒有難過，放到是釋懷了不少。
而素娘，靜靜地看着陸子航的笑，一個酸楚感漸漸湧上心頭。
她都分不清楚他是強顔歡笑，還是，真的，記不起來，不要他的端木郡主了。
這時候，官家端着熱茶來了。
普洱濃濃的陳年老茶味輕易蓋過了青茶若有若無的清香，素娘急急快步上前，正要端那普洱，瑤瑤卻出聲了，“把青茶端過來。”
“……是。”素娘依舊是淡淡應了一聲，心下早已咬牙啓齒萬分了。
在無人之地的清淨，隐居禮佛，其實算不上什麽看破一切。
能在塵世之間，尤其是女人與女人的較量之間，看淡一切，或許才是真正的雲淡風輕者。
可惜，素娘是前者。
而瑤瑤，前者後者都不是。
素娘小心翼翼将青茶端了過來，穆子寒心下偷樂着，眸中盡是玩味，正要去取，瑤瑤卻搶先。
穆子寒也不動聲色，靜靜等着。
誰知！瑤瑤竟是遞給了陸子航，笑着道：“青茶的味道同普洱完全不一樣，你嘗嘗。”
陸子航餘光瞥了穆子寒一眼，欣然接受。
穆子寒眉頭微蹙，依舊不說話。
素娘卻是看得心下怨恨又生，隻覺得瑤瑤根本就是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暧昧不明。
這個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夫，一個是她的初戀情人。
陸子航自是明白瑤瑤的意思，輕抿了一口茶，贊成道：“确實是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而穆子寒已經沒有任何反映，趙管家連忙又奉上一杯青茶，低聲：“主子，趁熱喝吧。”
喝過了茶，這頓飯便算是結束了。
陸子航起身，告退，瑤瑤竟是跟着他出來了。
素娘亦是要走，穆子寒卻淡淡開了口，道：“你留下，有話問你。”
素娘心下一驚，臉上還是一貫的靜默。
一出門，陸子航便大笑起來，從未這麽開懷過！
“樂成這樣？”瑤瑤挑眉，狐疑問道。
“哈哈，我就好奇一會你夫君如何同你算賬呢！”陸子航确實是開心，他知道，自己是真正放下了。
瑤瑤看着他，眸中掠過一絲欣慰，她方才這麽坐，不過是最後一次試探。
青茶便是現代的綠茶，是她未婚夫最喜歡的，果然，陸子航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也罷，見他如此開懷，她或許，也不再自責了。
“我可不是我夫君。”瑤瑤笑着說道。
陸子航蹙眉，道：“怎麽會？”
“嘿嘿，很早之前，我就休了他了。”瑤瑤樂呵呵說道。
“休夫？”陸子航一臉不解。
“嗯，方才謝謝你了。”瑤瑤說道，亦是看得出陸子航方才故意激穆子寒的。
“呵呵，不謝，就是想看看戲罷了，我今日倒是頭一回認識這樣的穆公子。”陸子航笑了。
而屋内，氣氛是冷到了極點。
素娘靜靜地跪着，頭都不敢擡起。
穆子寒坐在主位上，眉頭微鎖，冷冷道：“私自帶人入蝶院是什麽後果，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
“奴婢知道，隻是陸公子是……”素娘欲言又止，索性不說話了。
“那條密道，何時開鑿的？”穆子寒又問道。
素娘低着頭，仍舊不說話。
“嘭……”
整個茶盞就這麽被甩了下來，足見穆子寒的怒意。
“主子，奴婢知道蝶院對于你的意義，奴婢這也是爲郡主好，若是不救陸子航，郡主得知定會悶悶不樂，蝶兒小姐在天之靈，如何安息？”素娘淡淡說道。
“你還沒有這資格拿穆婉蝶爲借口來擋我！”穆子寒卻是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