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馬車遠遠而去的背影,冰弦依舊是滿腹的狐疑,想問妮子,卻見妮子那麽愛理不理的表情,着實開不了口。
本也算是個臉皮厚的人,這麽一路上被妮子冷漠到現在,再大的熱情都會被熄滅,再厚臉皮都會紅。
“走吧,最好能比主子提前到。”妮子淡淡說到,翻身上馬。
“隻有匹馬,怎麽辦?”冰弦怯怯問道。
“你自己想辦法。”妮子說罷,便揮了鞭,朝小路疾馳而去。
冰弦蹙着眉頭,一臉無辜,卻不得不跟上,當初怎麽就沒發現端木瑤瑤難伺候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跟着來,在離城有自在。
幸好他輕功不錯,勉強能跟上。
隻是,妮子卻是偏偏往茂密的樹林中去,已經是深夜裏,一下子就看不見人影。
冰弦不得不停下來,大喊,“妮子,你小心點,這山林裏野獸多,别老往草叢裏去!”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陣陣回音,還有突然傳來的詭異鳥鳴。
又是尋了好一會,仍舊是尋不到人,這下子才無奈聳聳肩,往常走的路而去,隻能自己到鍾離去了,幸好這裏已經離出山的路不遠了。
妮子并沒有走遠,帶冰弦遠去了,這才從牽着馬從草叢裏出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裏離那蝴蝶谷已經不遠了,那兩個主子鐵定是又入谷而刻意支開冰弦的。
她亦是好奇着,谷底究竟有什麽呢?
而此時,瑤瑤和穆子寒已經到了谷底,就在蝶園外。
“這麽晚來,素娘應該睡下了,就别打擾她了。”瑤瑤低聲說道。
穆子寒點了點頭,攬過瑤瑤的腰。
瑤瑤蹙眉,推開,道:“我自己能上去。”
“是嗎?”穆子寒挑眉。
“這低矮的牆,開什麽玩笑。”瑤瑤不屑冷哼,徑自上前。
穆子寒并不阻攔,卻止步,冷眼旁觀。
瑤瑤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還不過來?”
“你先翻,若是掉下來了,我好接着你。”穆子寒淺笑地說道。
瑤瑤白了他一眼,足迹輕點,随即翻身而起,然而,還未落地,隻聽一陣咻咻聲,隻見院中無數利箭飛射而來。
瑤瑤反映亦是極其靈敏,左閃右躲,正高興地能躲過了,正想躲到牆下,背後卻又一次傳來咻咻之聲,亦是同意的利箭,前後齊齊而來,根本沒有退路。
瑤瑤這才驚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候,穆子寒卻是将他那銀白長劍遠遠扔了過來,瑤瑤下意識接住,慌亂中用了右手,根本就握不穩穆子寒的劍,更不用說是揮劍抵擋了。
穆子寒這才大驚,身影一閃,将一手瑤瑤護在懷中,一手持劍掃去迎面而來的一撥箭雨,随即轉身,又是狠狠一掃,而後,高高淩空而起。
這時候,整個蝶園燈火驟然大亮,而所有的利箭這才停止。
穆子寒抱着瑤瑤緩緩落在院子裏,他她耳畔低聲,“這兩個月,确實用功了。”
“差點被你害死!”瑤瑤仍舊是驚慌未定。
“忘了你右手提不起勁,過陣子,教你左手使劍。”穆子寒認識火道。
這時候,大廳裏的門開了,隻見素娘提着燈籠出來,身後跟着兩個婢女,皆是一臉惺忪。
蝶園這地方藏在深谷之下,本就不易尋到,且内外戒備接森嚴,若不是高手,根本進不來,婢女們從來就沒有守夜的規矩。
見素娘來,瑤瑤立馬挽住了穆子寒手臂,做出了親密狀,想起了這一回到這蝶園來自己說過的話。
穆子寒微微一怔,眸中一絲複雜掠過,任由她挽着,卻是有些僵硬,這樣的刻意,他其實并不太喜歡。
素娘一身素顔的衣裳,披着件青色披風,見了男扮女裝的瑤瑤,并沒有認出來,心下詫異,卻也沒有多問,欠了欠身,淡淡問到。“主子,怎麽這麽晚才來?”
“都休息去吧,不用伺候了。”穆子寒淡淡說罷,便徑自往後院而去。
“奴婢引路吧,都醒了。”素娘仍舊是低着頭,卻走到了前面。
“去睡吧,夜裏風涼,我們一會就走了。”瑤瑤開了口,不知道爲什麽,對這奶娘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莫名的熟悉。
“你是夫人?”素娘這才擡頭,蹙眉問道。
“難不成你主子還帶過别人來?”瑤瑤打趣地問道。
“夫人怎麽也學着主子戴起面具了?”素娘問道。
“喜歡呗。”瑤瑤笑着說道。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穆子寒終于開了口。
“是。”素娘又是淡淡答道,欠了欠身這才退了下去。
素娘一走,穆子寒别拿開了瑤瑤的手,徑自往前。
瑤瑤微微一僵,這家夥怎麽了?
急急追随,嘲諷地道:“不是要做給你蝶兒看嗎?怎麽,戲又演了?”
“自欺欺人。”穆子寒淡淡說道。
“難得你想通了,你若過得好點,便是對得住她了。”瑤瑤淡淡說道,收起了那玩笑樣。
“什麽叫做好?”穆子寒問道。
“開心,多笑,爲你自己而活。”瑤瑤說道,自己心下卻突然一顫,這才發現這些日子來這家夥同之前真的變了好多了。
穆子寒沒說話,到了墓室裏,仍舊是一直看着蝶兒那栩栩如生的畫像沉默着,似乎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累的時候,鬧心的時候,空閑的時候,都會在站一會兒。
自上次同瑤瑤來過哪一回,他已經自己又來了兩回了。
好一會兒,才轉身,卻是從袖中取出同瑤瑤訂的那一半契約來,放入了那棺栙裏去。
他也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唇畔泛起一絲笑意,緩緩走出,這是他第一次在這衣冠冢裏有笑。
瑤瑤等在墓門外,低着頭,不知道沉思着什麽,都沒發現穆子寒走出來了。
“想什麽呢?”穆子寒問道。
瑤瑤卻是大叫一聲,冷不防彈了起來,明顯被吓着了。
“這麽膽小?”穆子寒蹙眉,仰頭,因爲這女人完全就攀到他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