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寒夫人的心都糾了起來,竟會害怕自己的丈夫失手,從未有過的擔心。
陸子航就坐在石階上,背對大門,低着頭,手緊緊握着。
不知道爲什麽,突然隐隐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這一幕曾經發生過一樣。
驟然起身要闖進去,寒夫人連忙攔住,道:“陸公子,不可以!”
“總得有熟悉的人在她身旁,這是剜手心啊!”陸子航大聲說道,一身儒雅氣質蕩然無存。
“陸公子,你這麽冒然闖進去,寒煜若是失手了,後果不堪設想!”寒夫人勸說道。
陸子航這才冷靜了下來,直直歎氣。
“陸公子,這可是你……”寒夫人疑惑着,先前陸公子來過幾回的,從未提起過呀,看樣子應該是心上人了。
“這是院裏的婢女。”陸子航說道。
“這姑娘,似乎有點……”寒夫人又是遲疑着,不敢直說,她亦曾經受到重創而失憶變傻,後來是慢慢被治好的,隻是至今記憶全無。
“送到陸家的時候就這樣子了。”陸子航淡淡說道。
寒夫人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又道:“陸公子上一回的傷可好了?”
“小傷而已,多虧了寒大夫的藥。”陸子航說道,他手上那上等的凝脂白玉膏便是上一回從寒大夫這裏所得。
“上一回那傷口似乎是咬傷的吧?”寒夫人又問道。
陸子航尴尬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寒夫人亦是笑,也沒有多追問下去,笑着道:“到前面坐一會吧,我給你泡茶來。”
陸子航點了點,道:“快出來了吧?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這時候屋内的叫喊聲已經漸漸弱了。
“依我看沒那麽容易,放心吧,你能尋到這兒來,算是救了她一半了。”寒夫人說着便轉身離去。
陸子航獨自坐着,手不知覺撫在腹上,不自覺思索着什麽。
而屋内,穆子寒尋着話題同瑤瑤說。
寒大夫專注在傷口上,根本無暇顧忌他們在說什麽,也聽不明白。
“那你在現代是怎麽認識他的?”穆子寒問道。
“我上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們考了不同的大學,分開了四年,一畢業我們就訂婚了!”瑤瑤說道,早已完全沉浸在回憶裏,竟是漸漸地忘記了疼痛。
好久好久,沒有人同她談起過去了。
好久好久,她也沒有同别人談起過去了。
久得她早都絕望了,把這段記憶封住了。
隻是,偏偏,那個人出現了,同陸子航一模一樣,就連脾氣都一樣的。
“高中?大學?”穆子寒又問道,聽不明白。
“就是你們的學堂,讀書,懂不!”瑤瑤解釋道。
穆子寒點了點頭,看似輕松地聊天,心裏卻一刻都不敢放松,好不容易才她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一點兒都不能松懈掉,甚至,一直這麽問着,都沒來及消化瑤瑤說的這個事實。
陸家的這個陸子航極有可能就是她的陸子航!她的未婚夫!
繼續問道:“你可有試探過他?”
瑤瑤一下子激動了,急急道:“有的,我問過幾回的,那次在離城城門口我就問過了,他不認識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你原本是什麽樣子呢?”穆子寒又問道。
瑤瑤聽得明白,急急解釋,道:“我不是說他認不出我的樣子,是我試探過他好幾回,我問過他有沒有失憶過,他都說沒有。”
“或許,不是他,不過是巧合。”穆子寒就這麽脫口而出,連自己都驚詫了。
“或許他失憶過,不過礙于身份沒告訴我!他是陸家的一家之主,怎麽可能讓别人知道自己失憶了?”瑤瑤問道。
“是三年的時間嗎?”穆子寒又問道。
“對,至多三年,至多就是同我來的時間差不多。”瑤瑤急急說道。
“三年前,他接手陸家家主之位。”穆子寒淡淡說道,想起了關押在陸家寒松林地宮裏的陸家大少爺。
不過是陸家的家事,他沒興趣多查。
而現在看來,陸家的大少爺是被陸子航和黑管家聯手囚禁了,這兩人聯合奪了陸家家主之位,黑管家對陸子航真正關系并非主仆,而是合作關系,這樣就解釋了,爲何黑管家掌握了陸家很多實權的現象!
穆子寒如實推測着,卻沒同瑤瑤多說,又問道:“你一直想保留這個傻丫頭的身份回到他身旁,就是爲了查他的身份?”
“對!”瑤瑤立馬回答,一臉認真的看着陸子航,這一張小臉,一側依舊是白皙細嫩,右側卻是猙獰可怕,三道傷疤已經完全結痂,齊齊從耳前蔓延而下。
“你打算怎麽查?”穆子寒繼位問道,眸中複雜之色漸重了,大手仍舊緊緊握着瑤瑤的小手。
“查他三年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查他的生活習慣,飲食習慣之類的,一個人即便是記憶全無,之前二十多年的聲音養成的一些習慣總是不會變的,不管到了哪裏!”瑤瑤認真說道。
穆子寒聽着,不經意看了那傷口一眼,心還是顫了!
這手心,被硬生生劃出了兩道交差的口子,也不知道有多深,寒煜滿頭大汗,已經開始縫合傷口了。
那可是真真實實的針線,穿肉而過!
不過這麽不經意的一瞥,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嗓子都有些啞了,仍舊繼續開口,“那你說說,他有什麽喜好,有什麽習慣之類的,那麽久了,你不會也忘記了吧!”
“沒有!”瑤瑤立馬辯駁,就像是一個孩子在認真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十分專注,“他喜歡看書,一有時間就看書,尤其是坐車和睡前,還有,他喜歡白色的衣服,晚上八點後不會再吃東西,他主張人人平等,沒有貴賤之分,他很善良,遇到乞丐即便知道是騙錢的,也一樣會救濟!”
穆子寒好些詞聽不懂,比如八點。
隻是仍舊一臉認真地聽着,瑤瑤就這麽越講越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