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量】

越靠近鍾離,天氣便越涼,山洞裏雖可避風,卻擋不住寒氣。

幹草堆旁,瑤瑤依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藥膏被随意扔在一旁,手臂上的傷口仍舊裸露着。

兩個侍衛就守着洞口,似乎在等人。

這時候,瑤瑤又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揉着惺忪的眼睛,朝洞口看過來,一臉傻乎乎的,抱怨道:“什麽時候走呀?”

兩侍衛都沒有理睬她,認真無比,站都站得筆直。

瑤瑤撅了撅嘴又埋頭下去,徑自嘀咕着,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良久,洞口突然傳來了個陌生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瑤瑤連忙擡頭來,隻見洞口出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個陌生人,一身整齊的衣裳,墨發高束,眉清目秀,正低聲同兩個侍衛交待着事情。

瑤瑤不敢亂動,愣愣地看着那人,這家夥是來接她走的嗎?

不一會兒,兩個侍衛便退下了,那男子一步一步朝瑤瑤走來,氣質幹淨,暖顔淺笑着。

瑤瑤坐了起來,一臉戒備地看着他。這家夥又是誰?似乎比霓無裳脾氣好很多。

“你是誰呀?來接我去陸家的嗎?”瑤瑤好奇地開了口。

“嗯,我叫隐離。”隐離說着,蹲了下來,終于收到了密函,在這裏找到了端木瑤瑤了!

隻是,沒想到這女人不僅失憶了,還傻了!

“隐離?”瑤瑤若有所思地說道。

“嗯。”隐離笑得溫暖,點了點頭。

“你是陸家的人嗎?”瑤瑤煞是認真地問道。

“不是,怎麽了?”隐離笑着問道。

“我還以爲是呢!”瑤瑤似乎有些失落,轉過身去,不理睬人了。

“怎麽不上藥呢?”隐離卻拾起那膏藥來,小心翼翼拉過瑤瑤的胳膊。

瑤瑤卻急急甩開,似乎牽動了傷口,沒喊疼,清秀的眉頭不由得蹙起。

“别怕,我幫你上藥,不會傷害你的。”隐離柔聲說道。

“我才不信,你和霓無裳一樣都是壞人,你們都是壞人,主子也是壞人,要把我賣了!”瑤瑤怒聲說道,冷不防伸手打掉隐離手上答應藥。

“我不是,穆子寒讓我來救你走的。”隐離低聲說道。

“救我,誰?”瑤瑤似乎沒聽明白。

“穆子寒,你忘記了嗎?”隐離再次低聲問道。

瑤瑤甩了甩頭,道:“你别騙我了,我才不相信。”

“那我們先不說這事了,先上藥好嗎?這傷要是不趕緊上藥,會留疤的。”隐離柔聲安撫着。

瑤瑤一聽,急了,二話不說立馬便擡起胳膊來。

隐離見她這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出聲。

瑤瑤乖乖地不動了,任由隐離小心翼翼替她上藥,一臉詭異地盯着隐離看。

“看什麽呢?”隐離笑着問道。

“還是你好。”瑤瑤認真說道。

“呵呵,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隐離又低聲問道。

“想不起來了,一想就頭疼,我不想再想了。”瑤瑤撅嘴說道。

“那就先不想,這幾日見過的人也都是陌生的,難怪你想不起來什麽。”隐離低聲說道。

“我們什麽時候去陸家?你會跟我留下嗎?”瑤瑤撒嬌地問道。

“過會兒就啓程,主子給了期限,沒有如時到,我要受罰的。”隐離說道。

“是火刑嗎?”瑤瑤急急問道。

“不是,是其他的。”隐離淡淡說道。

“哦,那我們趕緊走!”瑤瑤急急站了起來,拉着隐離便要走。

隐離眸中盡是複雜,任由她拉着往洞外走。

洞外,已經備好了馬匹,就一匹馬,兩個侍衛靜候着。

瑤瑤一見那馬兒便樂了,笑呵呵地這兒摸摸那兒瞧瞧,似乎又把要趕路的事情給抛腦後了。

隐離朝左側山林望去,清俊的眉頭緊緊蹙着,也不知道思索着什麽。

“堂主,該啓程了,主子交待了,不許停,五日内沒到陸家,自行領罰。”一侍衛提醒道。

“還沒見隐棄來嗎?”隐離低聲問道。

“沒有。”侍衛如實說道。

隐離原本緊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又等了良久,終于是上了馬。

小心翼翼擁着瑤瑤,道:“這一路奔波,可能沒什麽時間休息,你若是累了要說。”

“快走快走,馬兒快跑!”瑤瑤根本沒理睬他,揮着短鞭,樂呵呵笑着。

很快,背影便隐沒再山林裏了,而兩名侍衛這才隐去。

就離這山洞不遠的地方,一片林子穆子寒剛趕到,看着一地的屍體,雙眸沉靜,看不出多少情緒。

隐離收到密函後,仍舊先同他報了地址,黑森林先行的探子竟是罹難了!

一樣是銀針入頸後,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迹!

穆子寒沒多留,正要走,卻見隐棄從一旁草叢裏走了出來。

“人呢?”穆子寒脫口而出,鮮少這麽沉不住氣的。

“你倒是來得很快!”隐棄冷冷說道,每三日同穆子寒要一次解藥,這樣受制于人的日子他實在過不下去!

“她在那裏!”穆子寒冷聲,見這一地罹難的密探,早就猜測道了,一路追趕,究竟還是遲了他們一步。

“她确實就在山洞裏,先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一聲令下,端木瑤瑤必定喪命!”隐棄沉眸威脅道。

“你哥哥呢?”穆子寒沉聲問道。

“他在洞裏,快把解藥交出來!”隐棄急了,主子就在附近,這一地探子都是死于主子之首的,他和隐離根本就無法帶端木瑤瑤過來!

這個時候,隐離應該領命帶端木瑤瑤走了,隻能是犧牲他!

他隻有這麽冒險了!

“讓開。”穆子寒冷了聲音。

“把解藥交出來,我最後警告你!端木瑤瑤的命就在我哥哥手上!”隐棄說着在穆子寒身前攔住了。

穆子寒沒打算多糾纏,冷哼一聲,身影疾閃而過,輕易便躲過了隐棄,往前方山洞而去。

隐棄急急追上,隻是,不一會兒,便慌張地隐身而去了。

因爲他看到了那個人……

穆子寒亦是止步,就淩在半空,看着攔住前方的黑袍怪人。

他早猜的到了,以隐離的作風,應該會帶人來了,除非是遇到了變故!

“真沒想到你會親自來了,哈哈。”黑袍怪人大笑了起來,寬大的黑袍被寒風吹着剌剌直響,玄色獠牙面具下,眸色猖獗。

“沒想到?這不正是稱你心意,引我一路到鍾離來嗎?”穆子寒冷笑道,手中銀白長劍緩緩拔起,向來不喜歡多廢話。

“既然知道,你還來,看來端木瑤瑤這招棋我是走對了!”黑袍怪人冷笑不已。

穆子寒沒回答,長劍一提,驟然白光劍芒乍現,身孕疾速朝黑袍怪人移去,而黑袍怪人似乎早有準備,又是瞬間消失,隻留下一件寬大的黑袍,被風撐大了,淩在半空遲遲不落下,恐怖不已。

穆子寒冷哼一聲,長劍直劈而下,瞬間就将這黑袍劈成兩半,沒有絲毫停留也沒有絲毫遲疑,劈下的長劍劍鋒一偏随即往右側刺去,似乎撲空,卻仍舊不留一絲喘息之機,劍鋒再次偏轉,劍刃一翻,竟是直直朝上提。

至始至終都不見黑衣人的身影,而當鋒利的劍刃上出現了血迹,穆子寒一直沉斂着雙眸這才有了光彩,冷哼一聲,長劍重重一揮,一道劍芒似乎追着什麽,直直朝前方而去。

終于,前方,寬大的黑袍再次出現,仍舊是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卻不再淩空懸着,而是直直下掉。

穆子寒急急轉身,戒備又起,隻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到他身後。

“卑鄙!”黑袍怪人厲聲。

穆子寒瞥了一眼銀白長劍上已經發黑的血迹,冷冷道:“死還是交出端木瑤瑤!”

“區區小毒,你以爲難得住我嗎?”黑袍怪人冷哼!

“不妨試試。”穆子寒冷笑,卻不給黑袍怪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再次揮起長劍。

“你難得不想知道,我爲何這般刁難你嗎?”黑袍怪人卻開口了。

“你想說嗎?”穆子寒反問。

“呵呵,我可以告訴你,十多年前,月國焱城外的黑森林,你我便結仇了!”黑袍怪人冷冷說道。

“你是寒煜的人!”穆子寒蹙眉問道。

十多年前,在黑森林裏,隻有寒煜同他有交情!隻是,這恩怨早已了解,寒煜隐居山林,已經很久不過問世事了。

黑袍怪人冷哼,似乎很不屑,道:“七王爺已經久不過問世事,與他無關!”

“你很維護他。”穆子寒說道,聰明細緻如他,豈不會從字裏行間聽出些蛛絲馬迹來呢?

黑袍怪人又是冷哼,身影頓時一幻,再一次留下空蕩蕩的黑袍。

穆子寒蹙眉,一邊戒備地一邊轉身就走,端木瑤瑤應該就在這附近,即便是走也走不遠!

然而,還未走多遠,前方山林裏驟然冒出一團團黑色的厭惡來,顯然是攔路的毒瘴!

有這本事之人,想必對毒物定也頗有研究的!

穆子寒止步,深淺自知,蹙着眉頭,思索着。

幸好,隐離沒有暴露什麽,現在隻能從那布料和隐離身上尋線索了。

而不一會,那古怪的聲音再次傳來,聽聲不見人。

“穆子寒,遲早有一日,我要你一無所有,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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