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向窗外,負手而立,墨發翻飛,從背後看去,隻能隐隐看得到他臉色帶着一頂玄色面具,看不出具體是什麽面具。
一室寂靜,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靜候着,隻有他那黑色的寬大披風被風吹得剌剌直響的聲音。
男子望着下方城門内那一批人馬,沉斂的雙眸裏沒有多少情緒。
良久,終于開了口,淡淡道:“事情進展地怎麽樣了?”
“禀主人,黑森林,月齋,而後是陸子航,還有昨夜的李大官人,今夜洛城的張氏,穆子寒已經察覺了。”黑衣人恭敬禀告。
“可都留下證據了。”男子問道。
“皆留下了銀針,之前穆子寒受傷怕是有意爲之,以他的武功,不該傷那麽重的。”黑衣人說道。
“那夜他去牢房做什麽?”男子又問道。
“不清楚,動作太快了,沒有追上,不過月齋有個婢女倒是入獄了,隔日逃了,縣太爺湊不足秀女數量,隔日滿孤城尋人。”黑衣人答道。
“是什麽婢女?”男子問道,語氣了這才有了些波瀾。
“叫堯瑤,是月齋新招的人。”黑衣人如實說道。
“瑤瑤……同端木瑤瑤同名?”男子這才轉過身來,臉上是一定獠牙玄色面具,兇神惡煞一般,隻是那一雙眸子,安靜地沉斂着,同這面具一點都不搭。
“姓堯,單名瑤。”黑人如實答道。
“可有來曆?”男子又問道。
“查不到,并非孤城人氏。”黑衣人答道。
“端木瑤瑤可還在穆府?”男子問道。
“不知,穆府戒備森嚴,暗道極多,就連何時有何人出路都無從查起。”黑衣人如實禀告。
“繼續給他線索,引到鍾離去。”男子淡淡說罷,破窗而出。
黑衣人這才站了起來,跪着大半日,腳都酸痛了。
這時候,屏風後走出了個女子來,一樣是黑衣蒙面,道:“隐棄,主人也太過神秘了,連我們都不知道他真的身份。”
“針閣裏怕是沒人知道他是誰吧。”隐棄說着揭下蒙面來,五官清俊不已。
“隐離還在穆子寒手中,主子就一句關心都沒有!”女子不悅地說道。
“他失手,便隻有死路一條。”隐棄冷冷說道。
“他是你哥哥!”女子大驚。
“若不是他失手,現在早就探到了黑森林的地圖,不無需這麽發費周章,引開穆子寒的注意!”隐棄厲聲。
“罷了罷了,就知道你們兄弟倆合不來!”女子懶懶揮了揮手,正要出門,卻被隐棄攔住。
“從哪裏來就從哪裏走!”隐棄提醒道。
女子一笑,反倒不走了,道:“你說主子同穆子寒有什麽深仇大恨,非得滅了他的黑森林不可?”
“不知道,十多年前月國焱城外也有個黑森林,據說被軒皇一把火燒了的。”隐棄說道。
女子已經坐了下來,取下發髻上一枚銀針,挑着桌布,笑着道:“上一回若是在針上用毒,穆子寒必死無疑。”
“我看主子沒想殺他。”隐棄說道。
“所以啊,我也覺得奇怪,他究竟想做什麽?”女子認真問道。
隐棄搖了搖頭,他們隻有聽令,從來不敢多問一句,就連主子真正相貌都未曾見過。
女子起身,正要從大窗離去,卻止步,道:“陸子航來了。”
隐棄湊了過來,隻見樓下城門口,陸子航不知道同守門的官爺說着什麽。
“剛剛被劫持,竟還敢走西南大山。”女子笑着說道,正是她和隐離帶人襲擊陸子航的,她逃得及時。
“這家夥可不簡單,是陸家的七少爺,前幾年都還沒聽說有這麽個人,這兩年竟跻身四少之一了。”隐棄說道。
“這麽下去怕是鍾離的軍械都會被他壟斷了。”女子說道。
“那女子是誰?”隐棄突然說到,隻見一個青衣女子朝陸子航走去。
“你管這麽多作甚。”女子說着便奪窗而出,從窗來從窗走。
隐棄卻是好奇着,陸子航從不喜女色,幾乎看不到他身旁有女人的。
那女子已經止步了,就站在陸子航面前,不是别人,正是瑤瑤,客來居二樓,鳳歌專注地看着。
“姑娘,有事嗎?”陸子航淺笑着問到,很有禮貌。
瑤瑤卻看着他,眸中早不自覺噙滿了淚,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而陸子航身旁的兩個侍從戒備着,隻當瑤瑤是來者不善。
見瑤瑤不說話,一人開了口,道:“姑娘,我家主子可不認識你,我們趕時間。”
瑤瑤依舊沒說話,淚終于盈眶,緩緩落下,陸子航啊陸子航,到底是不是你啊?
陸子航蹙着眉頭,卻沒興趣多問,朝她笑了笑轉身就走。
而瑤瑤這才開了口,喚道:“陸子航!”
陸子航止步,轉身,一臉納悶,這女人竟是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堯瑤啊!你記得我嗎?”瑤瑤急急說問道,她原本的名字就是堯瑤!
“堯瑤……”陸子航眸中掠過一絲狐疑,這才打量起瑤瑤來。
“婚期在九月二十,你請假了嗎?你說這時候請婚嫁,可以連着國慶假期多陪我幾日。”瑤瑤笑着問到,淚卻一直流。
隻是,陸子航似乎沒有聽明白,眉頭蹙得更緊了。
“你還說我們不辦婚宴,出了教堂直接去機場。”瑤瑤又說道。
陸子航認真地看着她,良久終于搖了搖頭,道:“姑娘,不早了,你該回家去了。”說罷轉身就走。
瑤瑤要追上,卻被兩個侍從攔住了。
“哪裏來得瘋婆子,說什麽奇怪話,難不成想嫁給我家主子,也不看看自己這模樣配嗎?”一侍從說着狠狠将瑤瑤推了出去。
“算了算了,趕路呢,被惹事,這姑娘可能腦子不太清醒。”另一侍從勸說道。
兩人追着已經啓程的車隊而去,陸子航就在最前方,沒有回答,卻依舊緊縮着眉頭,不知道思索着什麽。
瑤瑤癱坐在地上,淚流着,卻又突然無奈笑了。
原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是這種感覺呀!
真的,不是他,一兩句話便可問出的。
一身無力站了起來,才轉身,卻見少主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