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沒有給她明确的答複,她也不知道留在這裏爲婢是否還有機會去找陸子航。
總感覺入月齋就已經是龍潭了,現在到了幽月閣就是虎穴,根本再也逃不了。老太太找她商量不過是客氣話罷了,不留下的話,鳳老太太可不會輕易放她走,雖然她一句話都沒有多問,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但是,事實就是她知道了月齋和幽月閣的秘密了。
猶豫了一晚上,一早就醒,亦是思索着這事情,也不知道陸子航現在是還在離城還是又走了。
咿呀一聲,門開了。
不叩門之人隻會是鳳老太太,隻是瑤瑤錯了,這一回是鳳歌!
身後跟着個端着藥的嬷嬷,正是四娘。
瑤瑤連忙下塌,恭敬道:“見過閣主。”
鳳歌挑眉看了她一眼,坐了下來,瑤瑤動作利索地倒茶,很是本分,現在她的身份仍舊是鳳老太太的婢女。
“你叫堯瑤?”鳳歌問道。
“是。”瑤瑤點頭。
“你今日倒是懂得要規矩了。”鳳歌嘲諷道。
瑤瑤不語,退到一旁,以她的經驗,這女人是來找茬的了。
她自然不是話少之人,看場合分分對象罷了。
“臉上的傷好得蠻快的嘛。”鳳歌又說道,一臉就注意到瑤瑤臉上那小傷疤好了。
“青雲送了凝脂白玉膏。”瑤瑤答道,昨夜青雲送藥來的,還說是少主吩咐一定要送到的。
瑤瑤當然不會在鳳歌面前點名道姓說是李寒送的了。
這個李寒好生奇怪,若不是喜歡她,便是另有目的,當然,她絕對相信不會是前者。
“打算留在幽月閣嗎?”鳳歌又問道。
“我是老太太的婢女,一切由老太太做主。”瑤瑤又答道。
“你是哪裏人氏,家裏可還有其他人?”鳳歌問道。
“孤兒一個,孤身一人。”瑤瑤說道,陸子航的事情就隻有青雲和李寒知道。
“年紀不小了,可有心上人了?”鳳歌又問道。
“沒有。”瑤瑤答道。
鳳歌心下冷笑,站了起來走到瑤瑤身後,一手重重按在瑤瑤肩上,道:“我幽月閣最喜歡孤兒了,我親授你媚殺之術,如何?”
聽得“媚殺”二字,瑤瑤一下子明白了幽月閣是做什麽買賣的了!
這是個殺手情報組織!
“瑤瑤不才,隻想當個婢女。”瑤瑤淡淡說道,入了幽月閣,豈會有自由可言?
前陣子還到處尋不到路可走,這陣子卻是選擇多了,孤城的李大人給她指路,這回鳳歌又有意重用她,隻可惜,她遇到了陸子航,再沒有任何事情比找他來得重要了。
鳳歌的手松了,淡淡道:“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知道了幽月閣的秘密還能全身而退。”
瑤瑤當然明白鳳歌的威脅,卻也不慌,淡淡道:“閣主,鳳老太太身旁不少婢女也并非你手下之人吧。瑤瑤即是老太太的人,自然是會守口如瓶的。”
“你錯了,那些婢女都是我送給她的。”鳳歌冷笑道。
“還是請老太太做主。”瑤瑤說道。
“我已經問過我娘了,她要你留下。”鳳歌笑了。
“閣主,老太太要我留下爲婢,并非要我留下爲殺手。”瑤瑤提醒道,她不喜歡殺戮,更不喜歡媚殺。
“這麽說你是願意留在幽月閣當婢女了?”一旁的四娘終于開了口,話語裏透出了難掩的驚喜。
聽了這話,瑤瑤心下一怔,這才明白過來!
繞了這麽久,原來是個圈套,要她留下!
原本在留下和不留下之間做選擇,現在卻是在留下爲婢和留下爲殺手之間抉擇!
好一個鳳歌!這麽給她下套!
這個女人原來并不魯莽啊,一閣之主,簡單不了,是她大意了!
“說話呀!”鳳歌笑了。
瑤瑤看了她一眼,卻也是笑了,道:“閣主,我可以留下,隻是不知道你方才的話算不算數?”
“什麽話?”鳳歌挑眉問道。
“滿足我一個心願。”瑤瑤說道。
“盡管說。”鳳歌很是大方。
“我想見一個人。”瑤瑤說道。
“什麽人?”鳳歌問道,還真怕她說出“穆子寒”這三字來。
“陸子航!鍾離帝都四少之一。”瑤瑤字字認真說道。
鳳歌驟然蹙眉,道:“你認識他?見他做什麽?”
陸子航她當然知道,幽月閣有十大難查之人,月國軒皇爲首,陸子航就排在第十!
“故人而已,閣主若能答應,我爲婢女或爲殺手都由閣主安排。”瑤瑤淡淡說道,她這是在搏,若真是她的未婚夫,一定會救她出幽月閣的,如果不是,或許,這是緣分也是命運,注定她遇到了幽月閣,人生在這裏重新開始了。
“好!我答應呢!”鳳歌大喜,四娘立馬取來了紙筆,道:“就現在訂下賣身契吧,瑤瑤姑娘,無論你是什麽身份,有任何背景任何過去,一旦簽下這賣身契,便一生都屬幽月閣,以閣主之令爲尊,若有違背,便是與整個幽月閣爲敵。”
瑤瑤聽着了,心下有些狐疑,卻也沒多想,道:“嬷嬷,不急,待我見到陸子航後再簽不遲。”
“陸子航就在離城,離這裏不過是過一個山頭便到,我現在就帶你去!”鳳歌說道,她可不怕瑤瑤耍什麽花樣。
“好!”瑤瑤立馬便答應,靈動的雙眸裏難掩歡喜之色……
此時,陸子航确是在離城,這一回親自運送一大批刀槍從離城接手往鍾離而去,這批貨正是鍾離宮裏的訂單,一日都不能耽擱,現在到好,整個商隊折損了大半的人,傷的傷,死的死,不得不重新整頓。
城郊别莊内門口,陸子航正親自送行,那夜出手相救的幾名壯士負傷留了下來,今日傷愈便要走了。
“幾位壯士真的不多留幾日嗎?陸某這條命可是你們給救回來的!”陸子航感慨道。
“陸公子留步,打擾了幾日也該啓程了。”爲首一人說道,正是墨雨手下的一個探子。
“壯士,留下姓名來日我好報答他們!”陸子航又說道。
“舉手之勞罷了,隻是……”那人遲疑了須臾,低聲,道:“陸公子,你怎麽得罪了那殺手的?各個身手不凡,慣用銀針,你日後可小心爲甚!”
陸子航還未開口,身旁的侍從便怒聲,道:“我家公子從來都是做規矩買賣,爲人謙讓,不可能會得罪什麽人的,那幫人就是劫财而來!聽說這一帶最近很不太平,經常出現剪徑的強盜,我看是真的了!”
“樹大招風,陸公子這批貨物定有是送到宮裏去的吧。”那人笑着說道,也不多試探。
“是送往宮裏的,之前競标就大張旗鼓的,招來劫匪也不稀奇,同朝廷做買賣,總得順着朝廷嘛。”陸子航淺笑着說到,很是溫文爾雅,明明是個商人,卻沒有一身銅臭,反而有股書卷氣。
送走幾位壯士後,陸子航直接上馬車往城裏去。
“公子,折損的人數都補齊了,今夜便可啓程,時間這麽趕不得不走西南大山那條路了。”侍從說道。
“多尋些人開道,這批貨不得有任何閃失,是宮裏的獨孤影大人親自驗收的。”陸子航說道。
“公子放心,已經從鍾離那邊調人來接應了。”侍從如實禀道。
“對了,同穆子寒的約定了嗎?”陸子航又問道,還有幾筆生意沒有談妥,已經約了幾回了。
“都沒定,那邊說他們主子最近忙,怕是要兩三個月才能預約了。”侍從說道。
“那就約兩三個月後的,我還真想再見見他。”陸子航笑了,倚着高枕。
侍從連忙遞上書卷,也沒說話話就退了出去,隻是主子要休息了。
馬車緩緩入了離城城門,方才那幾名壯士這才出現,皆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蒙面,隻見一個黑影如鬼魅一般落在他們身前,正是魅影。
“堂主,什麽都查不出來,陸子航這回損失極大,就連路線都要改,今夜估計會從西南大山回鍾離。”爲首一人如實禀告。
“這麽大生意沒有任何仇家,太過奇怪了吧。”魅影冷冷說道。
“堂主,這陸子航雖是商人,還真就像個書生,即便是待下人亦是謙恭有禮,陸家是鍾離四大家族之首,單單是從生意上講,仇家是不少,隻是他的仇家不可能同咱黑森林扯上關系,我看定是咱牽連了他了。”爲首一人說道。
“你這什麽話?”魅影怒聲呵斥。
“堂主,昨夜裏聽說,又一個大商人被劫了,沒傷多少人,貨物全被劫了,也是剛剛跟主子下了一大張單子的!”爲首之人如實說道。
“什麽時候的事?什麽人劫的?”魅影驚了。
“魑影堂主親自過去查的,若真是同一批殺手,那真是沖着咱主子來的了。”爲首之人擔憂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