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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安瑾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法子,令芸娘的屍體隔了好幾日才被發現,屍體在井水裏浸泡久了整個腫得可怕,一雙眼珠子外凸,五官猙獰,死不瞑目。

項瑤聽了探子禀報,對芸娘的死并無意外,她仗着那副皮囊着實太張揚了,原以爲依着安瑾的性子能讓她多活一陣沒想到這麽快就去底下陪了她姐姐,女人終究不可能在情之一事上冷靜。

不知芸娘死了的消息傳到顧玄晔耳裏,會惹起什麽風波來。

今個正是蔺王府舉辦宴會的日子,項瑤怪想瞧瞧安瑾的,方要上門口的馬車,就見一輛珠寶鑲嵌十分貴氣的馬車停了門口,項二哥騎着馬緊随在旁,眯着眼笑着同宋将軍二人打招呼,蘇念秋亦是招呼項瑤上她的馬車。

項瑤瞟過像被銀子砸傻了的二哥,在宋弘璟身上微是停留,随即上了蘇念秋乘坐的馬車。

“想着你們也去蔺王府,便過來接你們一道。”蘇念秋如是說道。

項瑤微是挑眉,在瞧向項允沣,亦是聽說蔺王這次借虵虎宴籠絡人心,二哥在列也屬正常。

宋弘璟原是和項允沣并行的,最後受不了他那笑似的微微落後了一步,與項瑤的目光對了正着,宋将軍表示你二哥有病。

坐在馬車裏的項瑤甚有同感,“我二哥他……”

蘇念秋聽她驟然提及,臉上浮了一抹紅暈,“我應了他的婚事後就成那樣了。”

“……”項瑤露了恍然表情,“難怪我二哥樂傻了。”

蘇念秋嘴角漾了恬淡笑意,隐了一絲甜蜜,那傻子還以爲自個是要借他接近蔺王,即便被利用也是心甘情願,怎麽會有……那麽傻的人。

“我二哥瞧着怪不靠譜,可性子單純,心裏揣了個姑娘一條路摸到底的好漢子,但若是無望,我甯可他這麽在心裏揣一輩子,也别到頭來受了傷害好,念秋你說呢?”項瑤觑了她片刻,悠悠開口,語調換了鄭重,确是爲二哥着想。

蘇念秋對上項瑤誠摯眸子,亦是落了沉凝之色,“念秋不是委屈自個糊裏糊塗就嫁了的人,項二哥值得……”值得她真心相付。雖一開始以爲是登徒子,花言巧語又不正經,可跟在他身邊那麽久,漸漸的發現他有許多面,漸漸的移不開眼,入了心。

項允沣待她極好,好到她再不忍心抱着仇恨推拒開。一個能爲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一個處處包容且深愛她的人,她想這輩子再遇不到第二個能令她患得患失輾轉難眠的人了。

項瑤撲哧一聲笑洩了嚴肅氛圍,也是難得見英姿飒爽又高冷的蘇念秋有這副小女兒家嬌羞模樣,見兩人終于能修成正果亦是真的高興。

“二嫂,二哥就勞您多照顧了。”項瑤随了打趣。

因着她的稱呼,蘇念秋一張俏臉愈發豔麗,不經意撞見項允沣傻呵呵的模樣,眸底落了笑意,一回眸轉落項瑤身上,想起了樁正事,“那個像項筠的戲子死了你可知道?”

項瑤颔首,表示知情。

“那位蔺王妃也是狠,割了舌頭,毀了容貌,屍體在井裏快是泡爛了。”蘇念秋微是蹙眉道。

項瑤對安瑾算是了解,這人如今背上毒婦罵名,于前世已是大大不同,定是芸娘這樁徹底叫她失了理智。

“她不止對那戲子狠,她還……”蘇念秋挨近了她耳畔,落了絮絮低語,告知自個所知。

項瑤随之睜大了眸子,随即浮了巨大欣喜,這一行,是愈發期待了。

此時蔺王府裏,丫鬟仆從正有條不紊地照着王妃的吩咐行事,數十張如意雲紋圓桌鋪開,正中供桌上擺着虵虎,個頭極大,叫早來的賓客瞧着啧啧稱奇,紛紛打量,因爲傳聞裏是長壽之物,都不掩興奮之情,略是期待。

而在外同賓客暢談的蔺王瞧着這景,心中亦是高興,來的都是現下或将來于他有利之人,得此機會鞏固勢力再好不過,回頭見宋弘璟也到了,心思愈發得意,想這人也不能免俗。正要上前招呼之際,忽然見自個身邊的随侍奔了跟前,附耳道了幾句,臉色倏變,道是有事離席片刻,同那随侍匆匆離開。

項瑤和蘇念秋故意殿後,自然瞧清楚蔺王奔向的是後院垂花門的方向,仔細瞧,隐約可瞧見白布一角,不禁揚了嘴角。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備的這份賀禮,想必顧玄晔是收下了。

這廂顧玄晔立了芸娘的屍體前,尤其在那張劃得可怖的臉上停留稍久,一垂眸,命人遮了白布,吩咐厚葬,遂折身回了府内,徑直往一處疾步行去。

“王爺,酒窖裏的梨花白不夠,用桑青替代可行?”管事的于路上碰見,忙是上前請示。

“随意。”顧玄晔繃着俊臉與人擦肩而過,周身包裹的陰沉氣息叫人不敢再多問一句,垂首退下。

玲珑閣,安瑾正坐在銅鏡前執着畫筆仔細描眉,便聽門嘭地一聲被踹開,執着畫筆的手随着一顫,在眉梢劃了濃重一筆,蹙了眉頭,在瞧見來人時挑了意外之色。

安瑾瞟了一眼又轉過了身子,像是沒瞧出來似的,又或者知道故作不知,拈了桌上一罐玉膏仔細抹去了畫壞了的那處,複又提了畫筆,專注于鏡前,“王爺怎麽那麽大火氣?哪個惹你了?”

“安瑾,本王真是小看你了。”顧玄晔聲音沉冷,死死凝着她道。

安瑾一手扣上了玉制蓋子,啪嗒一聲落了回響,“王爺這話什麽意思?”

“你敢說芸娘的死與你無關!”那般手段殘忍的不禁叫他想起了他曾經的蔺王妃項瑤,而安瑾更是虛僞,極是厭惡她将那腌臜手段用了自個身上,上一輩子的項瑤他不得不忍,然換了安瑾他是半點容忍度都沒,便有了這質問一幕。

“那戲子沖撞與我,我堂堂王妃還不能處置個不懂規矩的戲子了?”安瑾反問,堪堪起身與顧玄晔相對,眸底幽色浮沉。

“芸娘性子軟弱,又養在閨房,你若不是跟蹤我去如何能發現,她又如何沖撞你,割舍毀容,我看你分明是嫉妒!”顧玄晔眸色愈發冷厲,他并非蠢的,之前項瑤布局陷害筠兒當中若沒了安瑾助力定不會那麽順利,新仇舊怨,目光愈發不善。

安瑾聞言見事情敗露一反常态地不再遮掩,“我确是嫉妒,項筠在時我嫉妒地發狂。當初若沒有念想也罷,可偏得你柔情相待,我自是貪婪,可若沒有你刻意爲之,我又何嘗會到今時這地步,還是我于你隻不過是利用!”

見顧玄晔陷入沉默,安瑾扯了嘴角,心中愈痛面上笑得愈發好看,“那姐妹倆一樣的卑賤貨色,一個比一個不入流,你念着那個賤貨,我偏要斷了你念想!不過是個戲子罷了,死就死了,反正活着也是拖……”

累字止在啪的清脆耳光聲中。

安瑾捂着右頰不置信地凝向了他,被扇的地方泛起一片火辣,卻怎麽都沒有心口上的傷口那麽疼。

“顧玄晔,項筠死了,你再找個替身慰藉你那虛僞的情意麽,我看項筠在底下未必會感動。隻要我在府邸一天,我就容不下她們活着!”

啪——又是一聲,安瑾連臉都不捂了,噙着眼淚卻是哈哈笑出了聲,屋子裏侍候的丫鬟早在顧玄晔進門時就已經退下,此刻的安瑾完全沒了平日裏端莊模樣,因着耳光散亂的發髻垂下發絲,又哭又笑,活像個瘋婆子,顧玄晔擡手似乎是想攥住她細嫩的脖子,卻又放下,最終像是受不了她笑聲擾耳似的垂了手離開。

安瑾倏地止了笑,睨着那道颀長背影,目光有過眷戀,最終化作濃烈的怨恨。

顧玄晔,你想殺了我?

我也一樣……想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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