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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憑着這認定太子便是真兇,急着讓他解巫術救成王,見太子不認,便求了景元帝那,要景元帝爲其和孩兒做主。太子原就不及蔺王得皇上喜愛,加之這一出兄弟倪牆,令景元帝處于暴怒。

德妃憂心成王,此時不用演戲,狠狠地哭出聲音,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得往下落,一個母親爲兒子性命的擔憂,即使哭得再不好看,也讓景元帝心疼了,更何況德妃生的本就嬌柔,此時就像一朵雨打風吹的白荷,柔弱可憐,無依無靠,景元帝瞧的更是怒火攻心,面上冰一般的寒冷盯着太子,一邊安撫德妃的情緒。

一衆人在旁更是不敢置喙一句,伴君如伴虎,現在這隻老虎明顯是暴怒的。

德妃斷斷續續地哽咽,“皇上,您要替成王做主啊。”

“父皇,兒臣絕無害成王之心,兒臣的護身符是護身保平安的,怎會扯了成王,德妃娘娘怕是心急看錯罷?”太子委實有些怕了,還從未瞧見父皇用這種眼神看他,手心暗暗出汗,卻也算鎮定,句句爲自己辯解。

德妃聞言擰了帕子,眼眸怒氣迸發,眼淚更是簌簌的落,“太子爲其兄長如何能這般殘害親兄,太子說那是保平安的護身符,保的難道是成王麽?本宮孩兒的生辰八字還不至于看錯,若皇上不信,自可找秦嬷嬷核實,她最清楚。”德妃娘娘所提的秦嬷嬷是後宮專司其職的,并記載入冊,故此太子妃生辰她亦是在場。

景元帝亦不願相信老實忠厚的太子會行出這等事,見德妃言之鑿鑿,便讓人帶來問話,秦嬷嬷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看着就是個利落的,向景元帝德妃等一衆行過禮後,接了德妃娘娘身旁宮娥遞過來的字條。

太子抿唇,繃緊了神經,顧玄晔亦是微微擰了眉頭瞧看。

秦嬷嬷仔細看了兩遍,朝景元帝答話道,“回禀皇上,确是成王的生辰八字。”

太子當即出言,“皇子公主年年有之,嬷嬷也許年歲大了,記不清楚。”太子心存僥幸,希望父皇是想保自己的,故意提出這等說辭試探父皇,隻要父皇不信,誰也沒法反駁,嬷嬷再肯定也是無用。

景元帝沉默了一瞬,斬釘截鐵,“傳朕的旨意,命人去取成王的生辰薄。”

太子震驚,差點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父皇,父皇這是要……

衆人心裏多有譜了,皇上這回對太子是太失望了,這天估計要變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子愈發冷汗涔涔,不斷的擡起袖子擦汗,屋子裏很靜,隻能聽到景元帝氣怒的呼吸聲,和内堂成王那邊一回回的病态通報,太醫每出入一回,景元帝眼睛就紅一層,德妃差點幾次暈死過去。

不久太監便帶着薄子進來,呈遞給景元帝,和秦嬷嬷說的無誤。

德妃聞言更是仗理不饒,“定是用這害的廷兒!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憐我廷兒口裏念着的兄長竟會這樣待他,輕他性命!”

太子真的慌的,竟口不擇言的道:“我确是爲成王求的護身護,還未送他便……。”

景元帝又不是傻子,一聽這話一直隐忍的怒氣瞬間爆發,拍的桌案震耳欲聾似的,“逆子,還敢胡說八道,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

太子吓了一跳,噗通跪在地上,不敢在胡說八道,此時更是着急辯解,連聲道了我沒有後,轉向景元帝道,“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啊。若兒臣真有禍心,如何會選在這場合,豈不落了口實。”

“人多混亂才好推脫,你動的便是這心思罷。”德妃當即駁了道,念及屋子裏成王那奄奄一息模樣,堪堪急得落下淚來,“皇上,廷兒是臣妾的命,要有個三長兩短,臣妾真不知要怎麽活……”

兄弟反目,手足相殘是皇權之争常見之事,也是最令景元帝深惡痛絕,太子能力不足,若無大錯,必然繼承大統,有宋弘璟等衆卿家輔佐,依然能保這盛世太平,甚至并非察覺不到成王的心思,亦作了考慮,待太子繼位之時,便下旨封藩,遠離京城的權力中心,而太子如今此舉,恰是辜負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更讓景元帝惱怒。

景元帝見人還杵着,沉聲怒喝道,“還不先将人救了,真要拖着你二弟去死麽!”

“父皇,此事真與兒臣無關,兒臣不知如何救。”太子滿口苦澀,自知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可他沒做,要他拿什麽去救,真真是百口莫辯。

太子再三重複,顯了無措,德妃見狀噙着哭腔,轉而軟了口吻,“太子,廷兒對你構不成威脅,真的,若他醒來我定讓他保證不跟你争,求求你救救他罷。”

景元帝面色沉郁地睨着太子,眼底浮了失望,“人贓并獲,你不爲也脫不了罪,更罪加一等!”

太子妃被景元帝那聲暴喝驚得渾身顫抖,眼裏噙淚看向太子,不知所措,反觀太子卻仿佛定了下來,面露凄苦之色,孑然而立。

“兒臣絕無害成王之心,這定是有人栽贓陷害!”之後,太子便隻有這一句,問再多,都是這一句。

“德妃娘娘,父皇,這當中恐怕有誤會。”顧玄晔神情隐過詫異波瀾,當下爲太子幫腔說道。

德妃娘娘愛子心切,震怒不已,隻當他們是一丘之貉,聯合起來害她孩兒。“這樣還能歪曲成陷害誤會,未免可笑!”

“是可笑啊……”太子掩了掩眸子,臉上劃過似是傷心的神色,身子微是輕晃了下,踉跄退了一步。

“大哥?”顧玄晔擔憂瞧着,作勢要扶他臂彎,卻被避過,見他擡手捂住了眼呵呵低笑了起來。

一衆瞧得古怪。

“何來的兄弟,都是豺狼環伺。”太子牽起的嘴角一頓,笑意消散,逐字冷了聲兒道,“四弟,你爲何害我?”

“大哥,你在說什麽?”顧玄晔擰眉,作是不解。

太子放下了手,雙眸定定觑向他,傷心有之,憤怒有之……諸多情緒糅雜,最終化作一語,“我從未對你設防,你就是如此回報的。”是了,思來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這人了,視線下移,落在顧玄晔腰間佩着的那塊良渚玉壁上。

顧玄晔自他的目光中回過味來,片刻啞然,方呐呐回應道,“大哥誤會了。”

太子确已認定,目光更是逼人。“你分明是想借我的手除去眼中釘,枉我待你至親,你竟這般陷害!你敢說你那玉璧不是從巫師那所得,定是你讨教了害人的法子栽贓與我!”

景元帝聽着聲聲愈發蹙緊了眉頭,他竟養出這般歹毒的太子,殘害成王不說,竟然最後還要搭上自己的同母胞弟,不堪國君!

蔺王依然在耐着性子解釋,卻叫太子一個沖動上前揪了衣領,險些要打起來,被景元帝怒聲喝止,堪堪是得了失心瘋了!

德妃不管他們互咬,隻憂心自個孩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嚴棣忙是獻策,“那薩滿巫師還在京中,必能救得了成王。”

“快,趕快請來!”

景元帝籲出一口氣的同時瞧向太子,愈發擰緊了眉頭,“蔺王方病愈,哪有那麽多心思,太子你莫再強詞奪理,孰是孰非,朕瞧不出來麽!”見他執迷不悟,痛心道,“來人,将太子押入天牢,等候問審。”

“是。”

“父皇……”太子凄厲喚聲,卻喚不住景元帝去往内殿的步子,被帶了下去。

德妃命人去請巫師後便匆匆跟上,一時,苑子裏隻餘下顧玄晔與宋弘璟,相視無言。

“宋将軍真認爲成王是中了降頭術麽?”良久,顧玄晔整畢了衣裳,沉吟着開了口,目光灼灼落了宋弘璟身上。

“臣隻是奉命行事。”宋弘璟依然神色淡漠,不卑不亢地回了道。“至于其他……若太子無辜,大理寺自會還個公道。”

顧玄晔暗揚了眉梢,掩了眸子,不知想到了什麽,未再言語。

而在華音閣裏守衛陸續撤走,道是消了嫌疑可以離開,随着宋弘璟等人走進來,目光紛紛聚在了他們身上,有人約莫想問,但事關皇家家務事,到底沒敢多打聽。

項瑤近了宋弘璟身旁,大抵是受香氣所擾,眉梢不展,出聲詢道。“可以回去了罷?”

宋弘璟自然攬着人往外走,其餘人等亦是準備離開,項瑤尚走了兩步,便覺得左肩似被人輕撞了下,不受控地往前跌去之際,恍惚看到一隻手遙遙伸出,恰是走在自己身側後方的顧玄晔,杏眸微睜,掠了詫異。

随後便穩穩落在一堵寬厚胸膛中,熟悉氣息萦繞,便聽頭頂磁性聲音道,“沒事罷?”

項瑤搖頭,目光尋向了罪魁禍首,不期然對上不遠蒙面女子的眼眸,面巾遮住眼的下方似有一黑點隐現,再瞧去人已經随着人潮步出了苑子。

而幾乎是同時伸了手的顧玄晔在宋弘璟接到人的一刹蓦地縮回,亦是察覺項瑤自始至終都未停留一眼,與宋弘璟相攜離去,臉上作了莫測神色。在他身後的項筠看得分明,暗暗攥緊了袖下的手,眼底嫉妒神色一閃而逝,很快的,她就收斂好了情緒,柔柔喚了聲王爺,喚回了他的注意。

顧玄晔斂眸,笑容裏攜了敷衍,“筠兒,本王讓人先送你回去。”

“王爺……”項筠咬了咬唇,帶了一絲撒嬌意味,亦是想留下的。

“去罷。”顧玄晔喚了人來,自個折身去了蓮華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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