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7

申時末,天邊遍染霞色,青石闆路項瑤走在去驚鴻閣的路上,不多時就瞧見了趙玉珠的貼身丫鬟紅箋步履匆匆,見着她忙是行禮,聲音染着着急哭腔道,“夫人,小姐跟沈公子出去到這會兒還沒回來,會不會……”

項瑤本就是過來瞧瞧人回來了沒,聞言額際一跳,亦是劃過一絲緊張,“你且留在苑子裏若人回來通報,我着人去找。”

“是——小姐?!”紅箋應下之際猛地瞧見項瑤身後站着的人驚喜喚到,一瞧着她衣衫浸染斑斑血迹,着急忙慌地上前察看,“出什麽事兒了,您傷着哪裏了?”

項瑤回身,正對上趙玉珠通紅眼眸,除卻血迹,衣裳上還沾了泥土,上頭磕破的地方滲出殷紅,發髻散亂,落下幾縷發絲,與淚水混着黏糊在臉上好不狼狽,獨獨雙目精亮地盯着自個。

“今個這出是你安排的罷?”趙玉珠拂開紅箋,一步一步挪前,站到了項瑤面前。要不然她和沈暄怎麽能輕易就進了那院子,還能聽到後來……

“雲雀,請大夫過來給小姐看看。”項瑤擰着眉,催促雲雀趕緊後又問了道,“那些跟着你的人呢?”

趙玉珠灼灼盯着她的目光有一瞬黯淡,心中亦是不無懊悔,若不是當時自己使性子把人甩掉,也不至于後來遇着歹人時害沈暄爲救她……

隻一瞬,趙玉珠複又神色怨恨地睨向她,“你想告訴我曹秉文喜歡的是你妹妹,我不過是一廂情願,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那對不知羞的男女在房裏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那人眼裏是個跳梁小醜,用來顯示他能耐的工具,這麽可笑的事實卻要由面前這人來拆穿,還是在……在她最不願意示弱的人面前。

項瑤聽着她那十足中氣,從打量中瞧出她傷得并不重,遂耐下心開口解釋了道。“那不是項蓁。”

趙玉珠錯愕片刻,“我明明聽見……”曹秉文喚的。

“曹秉文一直騷擾蓁兒,爲絕後患,也爲讓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我讓蓁兒假意答應與他出遊,随後請了青碧代她前往,帽帏遮面,确是難以分清。”項瑤娓娓說道,“雖然這是個陷阱,但曹秉文若真如你所知是個正人君子,那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事。”

趙玉珠聞言又是一怔,她在聽完曹秉文被誘出的那些傷人話語後離開,可聽着項瑤話裏的意思似乎還有别個什麽,“後面……還發生了什麽?”

“曹秉文大抵是怕蓁兒不從,特意在房裏點了迷情香,行*之事。”項瑤一邊說着神色露了一絲鄙夷,迷情香是花樓裏助興用的東西,項瑤讓項蓁假意應下後,便從嚴四那兒得知曹秉文問他要了那玩意,遂将計就計,設了白日裏那出,青碧用布條蒙了他眼,卻當作情趣跳了陷阱。

“……”趙玉珠緊咬着唇,今個所見所聞已經颠覆過往認知,讓她又痛又恨,亦不乏難堪,難堪自己竟會看上那樣一人。猛地瞧見被雲雀急急拉來的大夫,當即顧不得其他,忙是拽着老大夫的衣袖,“大夫趕緊跟我走,有人受了刀傷!”

老大夫略有些腿腳不便地被拖着前行,一邊喚着慢點慢點,趙玉珠跑出兩步,猛地停下,想到呆子昏迷前的話,神色複雜地扔下一句‘别以爲我會感激你’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項瑤略一挑眉,心中卻甚是認同沈暄所說趙玉珠那别扭性子,于她是,恐怕于沈暄亦是,否則就不會是方才那模樣。

“愣着做什麽,還不趕緊帶人跟上你家小姐。”項瑤點了紅箋一句,後者忙是招了人手呼啦啦地跟了上去,随後又叫了流螢拿上屋裏宋弘璟備着的金瘡藥去沈暄的住處。

……

世安苑,楠木嵌螺钿雲腿細牙桌上擱着的朝服暈開熏過的淡淡冷香,一隻纖白玉手取過,替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仔細穿戴。

宋弘璟搭手系上衣服裏的暗扣,看着爲自己忙碌的女子,烏發因着彎身的動作垂如瀑布,滑過綢制朝服,亦于他指尖溜過,絲滑的觸感頗是令人愛不釋手。

鑲玉石朱砂色腰帶一束,勁瘦腰身盡顯,項瑤直了身子,臉頰上還殘留一絲方才貼合而泛起的熱意,“時候尚早,用過朝飯再去罷。”

宋弘璟睨着她紅潤面頰,眸底蘊了淺淺笑意,成婚已有多時,夫人對肌膚之親還是這般羞赧,不過偏也愛極了她這模樣。下一瞬就順勢将人圈在了懷裏,下颌抵着她柔軟的發頂,“不用随着我早起,還是我吵醒你了?”

項瑤埋在他胸前搖了搖頭,宋弘璟怕驚擾她起身的動作極輕,是自個習慣醒來,替他穿戴送他出門,帶着一股隐秘的滿足感,想想也蠻羞人的,把頭埋得更深了。

宋弘璟垂眸,發現她連耳根都染了绯紅,挑了挑眉梢,怕這麽下去連早朝都耽擱,隻得不舍地松開手,“夫人生辰将近,可有什麽想要的?”

“送人賀禮自然要自個費心思才行,還有半月光景,尚且寬裕。”項瑤聽他提及,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不自覺地隐了一絲期待。

宋弘璟對上她湛亮眸子,觸動心底某處,俯身在她頰邊親了一口,嗓音起了一絲暗啞,“把我裝點下相贈可好?”

項瑤臉騰地冒起熱氣,推了某個明明一臉正氣卻在她面前越來越沒了正形的人一把,輕咳了一聲岔了道,“聽說曹秉文被曹丞相送去了玄鐵營?”

“嗯。”宋弘璟應道,順從她意,到底沒再繼續逗弄。

玄鐵營以吃苦耐磨聞名,宋弘璟早年擔任執教,因其殘酷的訓練方式玄鐵營也得了個修羅場的名号,沿用至今,不管是什麽纨绔爛泥,到了裏頭都得做好脫胎換骨的準備,不磨掉幾層皮還回不來。

可即使如此,對曹秉文如今在京中的爛名聲都于事無補,不過是平息衆怒罷了。

“玉珠關了有些時日,也曉得錯了,不妨……解了禁罷?”項瑤接着道。

宋弘璟聞言微一停頓,颔首道,“那就有勞夫人代爲傳達了。”

項瑤嘴角輕扯,自是明白他的用意,讓她去做這個好人,隻是想到趙玉珠……怕人家未必領她這個情。

宋弘璟離開後,項瑤沒了睡意,往老夫人苑兒去,待了還未多久,就見趙玉珠跟着宋氏進門來請安。

“外祖母,這是我讓廚子特意做的點心,您嘗嘗。”趙玉珠膩在老夫人身旁,獻寶似地從菱花式食盒裏取了幾樣點心擱在炕幾上。

“讨好我這個老婆子可是爲了讓我在你弘璟哥哥面前說說好話?你可找錯人咯。”宋老夫人拈了一塊,笑吟吟地觑着她,下巴微擡,示意了項瑤的方向。

趙玉珠鼻尖輕皺,故作看不明白似的側着頭,當項瑤是空氣。

“你弘璟哥哥解了你的禁足,隻是出門還是要帶人,切不可再任性。”

趙玉珠聞言,嘴裏的點心都有點不是滋味了,回眸對上項瑤始終淡然的模樣,莫名有些洩氣,将本來就擱在項瑤手邊的那道點心往她那邊推了推,微揚着下颔,“多了的……一起吃罷。”随後又低低嘀咕了聲,“一點眼力都沒。”

宋老夫人點了點她小腦袋瓜,失笑道。“就是不會好好說話。”

項瑤瞧着面前點心,不禁莞爾,合着還怪她自個不主動。

宋氏在一旁瞧着心中驚詫不已,自個女兒的性子她最是了解,雖說兩人處着有些别扭,可也能瞧出她幾分真心相待的意思來,短短兩日怎麽就……

趁着長輩說話,趙玉珠拉了項瑤到外頭苑子,“這事你不能同第二……三……不是,反正就是不能跟别人提起!”算上沈暄,弘璟哥哥……她已經夠蠢的了。

項瑤自然點頭應允,道了放心。

趙玉珠因着先前與她鬧的并不愉快,免不了有些不好意思,幹咳了一聲,躊躇半晌,終是低低道了聲謝。

“嗯?”

“……”

“我真沒聽清,你再說一遍?”項瑤隐了一絲促狹笑意,真誠瞧向人道。

趙玉珠氣悶,卻又答應了某人,不想食言而肥,最後閉着眼豁出吼道,“我說謝謝你,嫂子!”

“……”正巧走出來的宋氏莫名看,趙玉珠羞憤一跺腳跑了。

項瑤察覺宋氏瞥過來的視線,嘴角笑意不由加深,似乎是被承認了……小姑子還真是容易害羞啊。

***

初十這日,宋弘璟攜項瑤參加侯府宴會,馬車方駛過青雀街就聽得一陣熱鬧炮仗聲,平陽侯府朱紅的大門敞着,門前兩尊石獅子腦袋上落了一層紅色的炮仗屑,薛老爺一身朱紅錦緞窄袖直綴站在門口迎客。

平陽侯老夫人已是花甲之年,多虧了孫神醫才延着一口氣到如今,能再瞧見當年被瘋姨娘抱走的孫兒,平陽侯府一脈單傳,薛老爺自兒子出事後亦是十分心痛,再想要個兒子卻偏偏都是女兒家,如今尋回,自是隆重設宴,認祖歸宗。

項瑤搭着宋弘璟的手下了馬車,還未走出兩步,就瞥見蔺王府的馬車停在不遠,顧玄晔撩簾子下了馬車,正好對上項瑤無意掃過去的目光,隔着不遠的距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便回身接了安瑾下來,随後攏過她垂落的發絲,将一物件戴在了她脖子上,不知說了什麽惹得後者面帶嬌羞。

“王妃明豔動人,自是要這珠寶才相襯。”

耳畔有人如是說道,項瑤的神色有片刻恍惚,直到手心被溫熱包覆,堪堪擡眸對上宋弘璟深邃的漆黑眸子,不自覺揚起笑容,“進去罷。”

“嗯。”宋弘璟應聲,卻沒松開她的手,一道入了侯府。

平陽侯老夫人育有兩子三女,其中兩個女兒的婚事都由她親自選定,而且個個都嫁得很好。長女雖下嫁翰林院編修吳承修的次子吳晁,當初人人都覺得吳家高攀,可随着吳晁于永平六年進士及第,永平八年做了刑部給事中……到去年榮升京都巡撫之後,就再沒人那麽認爲,反而道是平陽侯老夫人獨具慧眼,挑了個好女婿。這也是平陽侯府在老侯爺過世後依然屹立京中世家勳貴的緣由之一。

宋弘璟和項瑤到的時候,平陽侯府已是門庭若市。除了那些有來往的京都貴勳,平陽侯府的姻親也都來給老夫人賀喜,幾位姑爺更是送上價值不菲的賀禮,甚是熱鬧。

朝華閣裏人多,宴席還沒有開始,衣着華貴的婦人們三三兩兩的說話吃茶。平陽侯老夫人一身棗紅色的雲霏妝花暗福字紋褙子,配着紫绡翠紋裙,頭上銀鎏金點翠抹額,被衆人拱着,臉上笑容一直沒斷過。

宋弘璟是男客,自然有别個去處,卻是一路陪項瑤走到朝華閣,臨到門前,宋弘璟悄聲囑咐項瑤:“有什麽事就讓丫鬟去叫我。”瞧着顧氏帶着項蓉項蓁在,又補了道,“跟娘說也行。”

“我知道。”項瑤望着豐神俊逸的宋弘璟,柔聲道,“你别喝那麽多的酒。”

呂夫人正好進來瞧見,拉了項瑤的手對宋弘璟笑道:“宋将軍隻管去應酬,你媳婦兒我看着,不會少了她一根頭發絲的。”

衆人聽她那大嗓門俱是笑開。

宋弘璟也不害臊,坦坦蕩蕩地向呂夫人道謝。顧氏睨着那小兩口,接受衆人打趣的同時,心底亦不乏高興,夫君懂得疼人自是女兒福氣。

衆人說說笑笑,項瑤微紅着臉走到顧氏身旁,項蓁體貼地往旁邊挪了個位,讓她坐下。

“姐夫待姐姐可真好。”項蓁挨着項瑤,聲音稍低,卻不掩豔羨。隻話一落,肩膀就被人撞了下,險些撒了端着的茶水。

“啊,我不小心的。”項蓉呀了一聲,趕緊解釋道。

項瑤涼涼瞥過去一眼,就被項蓁小力扯了扯袖子,示意自己無礙,項瑤念着在外頭隻給了項蓉一個警告眼神,後者對上項瑤還是有幾分弱勢,閃了閃目光,沒再逾矩。

“瞧見沒,站在薛老爺身邊的就是尋回來的那孩子,都有十七八了罷。”

“十八了,賜了名兒,長字輩的,叫薛長庚。聽說是從江南尋回的,我還聽說當年陳姨娘瘋了把他當親生兒子給偷出府,誰想在路上被山匪殺了,孩子僥幸逃過一劫,不知怎麽落了人販子手裏,後來賣給了江南藥坊牧家,也是巧了,買了孩子第三年牧家主母就懷上了,這下那孩子又成了多餘的。”呂夫人抿了口茶,同身邊的婦人低聲嘀咕。

範夫人不禁面露同情,“也是吃了苦的。”

“可不是,牧家當家的性格溫厚把他當親兒子養,那主母卻不是個好相與的,怕他一個外人分家财,一直防着,當是眼中釘肉中刺,尤其是那孩子還很有本事,比那弟弟可能耐多了……”呂夫人說着聲音越說越小,眼睛瞟過坐在稍遠處的老夫人一眼,“這找回來的事情還受着傷呢。”

這話聯着她前頭說的就耐人尋味了,範夫人聽得不乏緊張刺激,觑着呂夫人不由問道,“人家家事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宜晴和薛三小姐相熟,自是知道些内情。”呂夫人口中的宜晴便是她最寵的小女兒,今個也帶在身邊,正和薛三小姐一道聊天。

“……”

項瑤正巧離得近,聽得清楚,下意識向薛老爺所在方向望了過去,薛長庚紫着棠色夾暗金綢紋直綴,腰間配金絲白玉麒麟飾墜,眉目隽朗,舉止做派卻是城府老練,站在薛老爺身旁應酬并不顯了怯場。後者似是有所察覺,猛地瞧了過來與她的視線對了個正着,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似是微微眨了下眼。

“……”項瑤瞧着怎麽都無法将這人同呂夫人口裏的可憐孩子聯系起來,分明妖氣得不行,默默轉開瞧向宋弘璟,不由心定,面癱得如此賞心悅目也唯有夫君一人了。

旁邊坐着的項蓁自呂夫人開口就不由地攥着了帕子,随項瑤的視線一同瞧過去,卻因着薛長庚那一記眼神,臉頰飛起一抹紅暈。

“妹妹看什麽看得這麽入迷?”項瑤瞅見,故意糗了道。

“沒……沒什麽!”項蓁慌亂回眸,一對上項瑤促狹的眸子,臉上更燙了。

項瑤莞爾,哪會看不明白她的心思,怕是動了春心的,掃過朝華閣裏濟濟一衆,可不止顧氏帶了未出閣的姑娘來,不乏想跟平陽侯府攀門親事的,不過多是品級低的,畢竟薛長庚在外流落那麽久,又是商戶,讓那些自視甚高的大世家免不了有幾分輕視之意。

項蓁也有十四,确是該說門好親事,隻是這侯府小公子她瞧着怎麽都覺得有些邪氣,令人不喜。

待丫鬟通傳,宴席準備妥當,衆人随着老夫人等一同移步去了菁華園,十數張八仙桌依次鋪開,桌上擺滿了膳食,各色精緻菜肴讓人垂涎欲滴。依着男女分席而坐,項瑤挨着顧氏坐下就見對面安瑾随着國公夫人入了座,兩人視線相對,項瑤牽了嘴角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安瑾微是一愣,随即亦是含笑颔首回禮。

席開過半,項瑤起身離開方便,丫鬟領她前往後便讓她差了離開,待出來淨過手後蓦然瞥見一抹熟悉身影,下意識以爲是同自己一樣便讓了道兒,卻聽那人道。“宋夫人,我是專程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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