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陰冷,天上飄起了雪花。在春天就要來臨之前,這或許是最後一場雪了。
剛到辦公室,孫東凱就打内線電話叫我過去。
推開門進了孫東凱辦公室,曹麗也在。
孫東凱和曹麗看起來似乎都很精神,隻是孫東凱顯得很沉穩,曹麗則有些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
孫東凱正在看一份文件,曹麗則坐在他對過。
見我進來,孫東凱招呼我過去:“小易,我們這次去北京弄刊号的事,需要整理一份正式的申請報告遞上去,這是相關的材料,你回頭安排人弄一下。”
說着,孫東凱把文件遞給我,我接過去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安排。”
“報告要弄得詳細一些,要把我們集團這些年特别是近兩年的報業整體發展狀況概括進去,要着重于我們集團的辦報實力,側重于編采隊伍這方面,同時呢,要寫清楚我們申請刊号的理由以及對促進集團發展的意義。”孫東凱又叮囑。
我點頭答應着:“好的,對了,弄完後這報告是先給秋書記審閱還是直接送給你?”
聽我這麽一說,孫東凱怔了下,接着看了曹麗一眼。
曹麗也微微一愣,看着我。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孫東凱問我。
“昨天晚上!”我說。
“哦……”孫東凱點點頭:“昨天晚上回來的……我怎麽看你好像神情有些憔悴,怎麽,昨晚沒休息好?”
“昨晚休息地還行啊,來回折騰這一趟,回來很累,回來就睡了。”
“那就是你這次回去太累了,還沒休息過來。”孫東凱笑了下:“看來,回去探親,把身體掏空了,一個晚上都沒恢複過來。”
曹麗撇撇嘴唇:“小别勝新婚,易總,注意節制哦……”
我尴尬地笑了下。
“年輕,精力旺,加上是新婚燕爾,也可以理解嘛。”孫東凱又暧昧地笑起來。
曹麗又撇撇嘴角。
我繼續不好意思地笑:“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别忙,”孫東凱說:“這個報告弄完之後,就不要給秋書記看了,直接送給我好了。”
“哦……秋書記分管辦公室,按照程序是要先給秋書記看看的,直接給你,秋書記會不會有意見呢?”我試探地問孫東凱。
孫東凱又看了一眼曹麗,然後對我說:“你從昨晚回來到今天上班,就沒聽說什麽?”
“沒有聽說什麽啊,昨晚回來我直接就睡了,今天剛到辦公室就到你這裏來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我看着孫東凱。
孫東凱長出了一口氣,接着又歎息一聲:“既然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吧,秋書記昨天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麽事了?”我做驚訝狀看着孫東凱。
“昨天上午,秋書記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孫東凱神色凝重地說。
“啊——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怎麽了?爲什麽?”我做震驚狀。
“具體原因和事由我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涉及經濟問題,聽說秋書記是被檢察院反貪局的人帶走的。”孫東凱歎息着說。
“哦……經濟問題……是這樣,這太讓人意外了。”我說。
“怎麽樣,是不是很震驚很意外?”曹麗問了我一句。
“是啊,很意外……沒想到,沒想到……”我喃喃地說:“秋書記平時看起來挺有正能量的,怎麽會出了這樣的事,真是知人面不知人心啊……”
“是啊,知人面不知人心,我也沒有想到她會出這樣的事,實在太讓人意外了,”曹麗說。
“這年頭,人心隔肚皮,意想不到的事出現的太多了!”孫東凱又看着曹麗,似乎話裏有話。
我知道孫東凱說這話看着曹麗是什麽意思,但曹麗卻渾然不知。
她當然是聽不出孫東凱這話裏的意思的。
“聽小道消息,檢察院是接到群衆舉報初步查實後才對秋書記采取措施的。”曹麗帶着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情說。
“哦……舉報……那看來是真有事了,我猜一定是她做經營期間的事情!”我說。
“你怎麽知道的?”曹麗說。
“這還用說嗎,分管經營就很容易涉及經濟問題,總比分管行政容易接觸到錢吧?”我說:“既然是有人舉報,那麽,這舉報的人應該也是做經營的了……知道内情!”
“嘻嘻,你倒是很聰明,很會分析。”曹麗說:“你還真說對了,我聽說秋書記是被趙大健舉報的。”
“啊,真的是這樣?”我看看曹麗,又看着孫東凱。
孫東凱點點頭:“是的,我也聽說了,是趙大健舉報的,他這麽做,顯然是想檢舉揭發立功,來減輕自己的罪責!”
“哦……是這樣。”我點點頭。
“這個趙大健啊。”孫東凱搖搖頭:“他其實不知道,我已經在征求你的意見之後給雷書記打了招呼了,雷書記也答應給下面辦案的人打個招呼盡力從輕處理他,沒想到他竟然又搗鼓了這一出……
“似乎,他認定在你和他之間,我一定會偏向你不會爲他講清幫忙的,所以他自保了,采取這一招來自保……也怪我,我該想辦法提前和趙大健通知一聲的,讓他知道我在爲他幫忙,要是這樣,趙大健也就不會來這一出了,秋書記也不會出這事了。”
“人在落難的時候出于本能都會自保的,趙廠長這麽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我說:“關鍵還是秋書記自己有問題,如果沒有問題,趙廠長想舉報也沒有理由啊,被人抓住了小辮子,這可是誰也怪不得!孫書記,你不必自責的!”
“易總這話我愛聽,說的有道理,俗話說,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曹麗說:“趙大健現在到了這個份上,肯定會不顧一切想辦法自保的,他和秋桐一起在發行共事那麽久,當然會多少知道一些事情的……
“這個秋桐,平時看起來正兒八經的,沒看出來吧,也會這一手哦……嘿嘿,我看這回她怎麽爲自己解釋,進了反貪局,裏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我也做不由自主狀呵呵笑了下:“是啊,反貪局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孫東凱皺皺眉頭:“你們倆,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你們有些幸災樂禍呢?你們怎麽能這樣呢?這可不好,不管怎麽說,秋書記也是我們的同事,也是集團黨委成員,還是集團紀委書記,我現在心情很沉重啊。
“盡管平時秋書記和我在工作上有些磕磕絆絆的事,但是那是公對公,沒有個人恩怨的,現在秋書記出了這樣的事,我的心裏是很難過的,這不管對集團還是對她個人以及對我來說,都是很大的打擊。”
孫東凱開始裝逼了,貓哭老鼠假慈悲了。
我于是立刻也收起了剛才的表情,做出一副沉重的樣子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孫書記識大體爲大局着想,我現在也感到十分惋惜了。”
曹麗看了孫東凱一眼,嘴角一撇,随即也不做聲了。
“集團裏的人今天肯定都知道秋書記的這事了,對這事,還處在初步審查階段,你們要做到不傳播不參加議論,小易,辦公室的人心你要穩住,讓大家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曹麗,對于經營系統,你也要安撫好大家,不要讓大家爲此影響自己的工作,特别是發行公司這一塊。”孫東凱又說。
“好。”我和曹麗都點頭答應着。
“至于趙大健舉報的事,雖然集團裏的人很多可能都會知道,但你們也不要親口說出去……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孫東凱又說。
我和曹麗又點頭答應着。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我現在心情很亂,想單獨待一會兒!”孫東凱口氣沉重地說。
我和曹麗出了孫東凱辦公室,曹麗随後跟我進了我辦公室,關上門。
我回頭看了曹麗一眼。
“嗨,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喜啊,嘻嘻……”曹麗說。
“看你高興的,”我說:“孫書記現在心情正煩着呢,你也不知道替領導分憂。”
“你個傻子,你真以爲孫書記心情很煩啊,他現在不知道有多輕松呢。”曹麗說。
我一怔:“真的?”
“這還有假,我跟了他那麽久,你以爲我看不出來?”曹麗喜滋滋地說:“你現在剛跟孫書記,還不了解,看不出來。”
“呵呵……”我笑起來。
“怎麽樣,感覺很爽吧?”曹麗說。
“還行吧!”我說。
“不過,我覺得你一定也很遺憾的。”曹麗說。
“這話怎麽說?”我說。
“因爲是趙大健檢舉的啊,趙大健這一檢舉,就能從輕發落了啊,趙大健是雇兇搶劫傷害你的幕後兇手啊,他從輕了,你當然會感到不爽。”曹麗說。
“這其實無所謂啊,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怨恨他了,再說,他再從輕,這飯碗也砸了,我也不想看到他落得個更慘的結局!”我說。
“你倒是挺寬宏大量的,哼,換了我是你,我才不會這麽慈悲!”曹麗說。
“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我說:“再說,趙大健來了這麽一出,倒是讓我覺得挺不錯的。”
“看你平時對秋桐好像很尊敬的樣子,沒想到你這家夥隐藏地倒是挺深,這回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