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凱和處長的房間挨在一起,豪華單間,我和财務中心主任的房間挨在一起,普通單間。
我故意這樣安排的,這樣好顯出下屬和領導的區别。
然後一起下樓吃午飯,吃飯的時候處長對孫東凱說:“老孫,你不要着急,我下午就和署裏的人聯系,今天晚上請他們吃飯是不可能了,預約時間太晚,肯定排不上号了,争取明天晚上。”
孫東凱點點頭:“好的,老夥計,就多麻煩你了!”
“你和我還說客氣話,也太見外了吧!”處長笑起來。
吃過午飯,我問孫東凱:“下午有什麽安排?”
孫東凱說:“休息,睡覺!”
于是,整個下午我就在房間裏睡覺看電視,而财務中心主任似乎沒有一直呆在房間裏,我從貓眼裏看到他出去了。
不知他幹嘛去了。
至于孫東凱有沒有一直呆在房間裏,我不知道。
到五點的時候,孫東凱打電話過來,叫我到他房間去。
過去之後,看到處長和财務中心主任都在,處長正在和孫東凱說話:“老孫,聯系好了,明晚請客吃飯,好不容易才答應下來,面子不小啊你……”
孫東凱笑着點頭:“不是我面子大,是你面子大,人家都是給你面子呢!”
處長得意地笑了下。
我此時有意無意看了下孫東凱房間的床,看到床上的被子沒有被動過,床上很整潔。似乎孫東凱下午并沒有在房間休息。
這個龜兒子去了哪裏,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呢?我暗自思忖着。
我懷疑他是和财務中心主任一起出去了,故意瞞着我的。
媽的,有好事不叫着老子,把我當外人呢。我心裏又罵了一句。
晚飯後,處長不知從哪裏搞了四張票,大家一起去國家大劇院聽一個什麽著名樂團來演出的交響樂。
我得承認自己确實沒有這方面的修養,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道道來,隻是感覺國家大劇院很壯觀,樂隊陣容很龐大。雖然不知道這演出的味道到底是怎麽樣的,但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孫東凱和處長都做出一副十分入迷的樣子在那裏欣賞,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聽懂,但看起來同樣很牛掰的樣子。
财務中心主任則坐在我身邊不停打哈欠,我證明了自己的判斷——這家夥下午和孫東凱一樣,都沒有休息。
演出結束後,大家回到酒店,分别去各自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我看了下時間,11點多了。
我不想休息,我惦念着正在北京的皇者和阿來,特别是皇者。
不由又想起了大羊毛胡同,想到了大羊毛胡同裏那個神秘的院子。
會不會此時皇者和阿來都在那裏呢?那裏會不會是伍德在北京的一個秘密窩巢呢?
我決定再去走一趟大羊毛胡同,去薅一下社會主義的羊毛。
此次,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發現。
下樓,穿過大堂往外走,迎面過來兩個妙齡女郎,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其中一個邊走邊對另一個女的說:”我到508,你到510。”
一聽這話,我不由心裏一動,日,508是孫東凱的房間,510是處長的房間。
這個時間這兩個女人來這裏,顯然是别有意味。
我停住,回頭看着這兩個女郎進了電梯,原來孫東凱和處長要了兩個女人要做那事。
然後,我直接出了酒店,打上出租車:“去大羊毛胡同。”
20分鍾之後,出租車到了大羊毛胡同口,我下車。
和上次一樣,胡同裏依舊很靜,燈光也很昏暗,周圍車人稀少。
我沿着牆根直接進了胡同,直奔胡同盡頭,很快到了上次的那個門。
門還是關着,周圍十分安靜。
我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又如法炮制上了牆頭,稍微停頓了下。
院子裏靜悄悄的,黑乎乎的,除了那座小樓的二樓一個窗戶裏有燈光,還是上次那個房間的窗戶亮着燈。
院子裏似乎沒有任何人,我悄悄跳下牆。
剛落地,小腿似乎碰到了什麽細微的東西,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突然就是一陣劇烈的麻木感,仿佛有一股強大的電流從我身體穿過,不由自主痙攣了幾下,然後大腦就失去了直覺。
這次我完蛋地比上次還快還利索。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大腦有了意識,感覺渾身發酸,腦袋有些混沌,頭有些疼。
感覺自己正躺在床上,呼吸到自己身上有濃烈的酒味。
媽的,我又被喝醉了?剛才的劇烈震顫和麻木是怎麽回事?
我慢慢睜開眼睛,眼前黑乎乎的。
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腳,可以動,沒有被縛住。
這是在哪裏?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眼珠四處轉動,逐漸适應了黑暗,看到窗口有個黑黑乎乎的身影正站在那裏。
窗口有人,會是誰?
我在黑暗裏摸索着伸出手,摸到了床頭的開關,打開。
燈光随即亮了,我看到了窗口的那人——皇者。
此時,他正背對我站在窗口看着窗外。
與此同時,我也看清了房間,我靠,我是在酒店自己的房間裏。
我倏地坐起來,剛要下床,皇者說話了:“别動——”
不知怎麽,我真的就聽了他的話,坐在床上沒有動。
然後,皇者緩緩轉過身,神色冷峻地看着我。
一項嬉皮笑臉的皇者,在我面前很少有這種神态。
皇者身體靠在窗台,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帶着冷冷而又嘲諷的目光看着我,一時沒有說話。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在這裏?你怎麽又會在這裏?我是怎麽回來的?”我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如果你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可以告訴你,你半夜出去和同學聚會,又喝多了,被你同學架着回來了……這裏是你的酒店房間,你不在這裏會在哪裏呢?”皇者說。
“操——你少給我弄裏格楞,我是被電擊打暈了,你幹的,你又安排人給我灌了酒把我弄回來的,是不是?”我說。
“你很聰明,不過,傻瓜也能知道這些!”皇者繼續用諷刺的口氣說。
我摸了摸腦袋:“算你能,媽的,老子剛落地就被擊倒了……那牆根有設的電網是不是?”
皇者沒有說話,摸出香煙,抽出一支,扔給我,我點着,吸了兩口,然後皇者自己也點着一支,随即坐到床前的沙發上,看着我:“易克,我問你,爲何你又去那地方?上次吃了虧,怎麽還不接受教訓呢?”
我盤腿坐在床上:“你說我爲何又去?如果不是你去,我會去嗎?”
“雖然看起來那裏似乎無人看守,沒有任何防備,但我告訴你,那裏的戒備相當森嚴,别說你到了牆根,就是你剛從胡同裏下車,裏面都觀察地一清二楚,換句話說,周圍500米之内的任何動靜,任何人和車輛,甚至有一隻貓經過,都逃不過裏面的眼睛……在這院子的牆頭,哪一天有幾隻鳥幾隻貓停留多翻閱過,都能知道地很清楚,何況你一個大活人。”皇者不緊不慢地說。
我聽了心裏不由一悚,沒想到這是個戒備如此森嚴的地方,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呢?爲何要如此嚴密防守呢?難道這真的是伍德在北京的一個重要秘密據點?
想到這裏,我在感到吃驚的同時不由又有些興奮,對皇者說:“想不到吧,伍德在北京的老巢被我發現了……我給你說,即使裏面戒備再森嚴,我總有辦法進去,這次進不去,還有下次……而且,我給你說,早晚老子要搗毀了這賊窩老巢。”
皇者微微一笑:“下次?你還想有下次?”
我一愣:“什麽鳥話?什麽意思?”
“你說呢?”皇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做了我?”我試探地說。
“用不着……我想,下次你恐怕連那胡同口都過不去了,更别說進那院子,這兩次,已經對你夠寬容的了,要不是我極力爲你解釋開脫,恐怕你真的就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陽光了。你自己以爲能耐不小,但結果怎麽樣?要是想要了你的命,你早就完蛋了,但如果你不思悔改一意孤行,那下一次,恐怕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皺皺眉頭:“你的意思是……這兩次都是放了我,是你說情的結果,是伍德的意思,他寬容了我?”
“這話你說對了一半,我幫你說情救出你來的不錯,但此事和将軍無關!”皇者說。
“和伍德無關?那是怎麽回事?是誰同意放我的?”我問皇者。
“在一個相當的時間内,你不會知道,或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皇者微微一笑。
“搞什麽玄乎,既然我已經發現了伍德的老巢,既然我連續兩次都闖了進去,爲什麽還肯放我回來?爲什麽不趁機殺人滅口鏟除後患?”我說。
“因爲……”皇者看着我,一字一頓地說:“因爲——你不該死,因爲——你不能死!”
“爲什麽?”我有些困惑,還有些迷惘。
“因爲,我們是朋友!”皇者說。
“你說的我們,是指我和你嗎?”我問皇者。
皇者說:“你說呢?”
我說:“不管是指的我和你還是什麽人,我和你,和你們,永遠都不會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