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我說。
然後海珠說了一個數字,我聽了一呆,這價格确實不低。
海珠繼續說:“我其實在想,冬兒看來是想趁火打劫,借這機會大撈一把。她自己也說了實話,說這價格是她當初收購這公司時候價格的一倍還多,但她又說了,說現在公司的發展很快,經營規模和經營效益都和以前強了很多,固定資産也幾乎翻了一番,這個價格是很公道的,如果這個價格我不接受,那麽她立刻可以找到新的買家,想買的人多的是……
“我當時快速考慮了一番,不管冬兒說的是不是實話,不管這公司到底值不值這個錢,但因爲這公司和你的淵源,我絕對不能看着這公司落入别人手裏。對我來說,收購這公司的意義遠遠超出它的實際價值,我知道這公司在你心裏的分量,知道對你的意義,所以,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将這公司收過來……
“在這件事上,對我來說,錢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當然,對冬兒來說,錢還是很重要的。我其實也想了,或許是冬兒看到我們已經結婚,她的所有如意算盤都落空了,既然得不到你了,那麽留着你的公司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還不如借此機會幹脆發筆橫财大賺一筆。
“雖然她嘴巴上不肯認輸,但她心裏已經是絕望的了。既然如此,她要是想發财就發吧,吃虧我也認了,我成全她,但願今後她不再搗鼓事就好。”
海珠似乎自以爲自己分析地很有道理,自以爲看透了冬兒的心思,她是是想花錢買平安。我雖然不大贊同海珠的分析,但又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可是,冬兒要的那個價格,你是拿不出這些錢的,除非你把酒店和旅行社都賣掉。”我說。
“是的,我現在的确是拿不出這些錢的,即使我把酒店和旅行社都賣掉,錢也不夠冬兒的獅子大開口數字。我當時給冬兒表态了,說第一這公司我要了,按照她的價格……第二,我現在拿不出這些錢,能不能分期付款,如果可以,我可以給她追加一部分利息……你猜她怎麽回答的?”
“怎麽回答的?”我說。
“她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海珠皺了皺眉頭:“她說不可以分期付款,她也不要我的什麽利息,她要求必須一次付清全部款項。但她接着又說我不必現在就給她錢,說她現在手裏也不缺錢,說可以給我1年時間來湊錢……
“她說什麽時候我手裏的錢湊齊了,就通知她,她會在合适的時間親自來拿的,如果她沒空,就先在我這裏放着。但絕對不可以超過1年,1年期限一到,如果她來拿不到錢,那按照合同規定,公司就要收回去賣給别人。”
“哦……”我也不由皺起眉頭,冬兒到底搞的什麽名堂,既然獅子大開口了,卻又不急着拿錢,這有些矛盾啊,實在是難以想明白。
“感到意外吧?”海珠說。
“是的,很意外。”我點點頭。
“我當時就問她爲何要這樣,她的回答倒是很冠冕堂皇,說一來是看在大家朋友一場的面子上,不看僧面看佛面,顯然她說的佛面是你的面子了……
“二來呢,她說是看在我正處在發展期,資金也不寬裕,錢都要用到刀刃上,也不想讓我因爲收購這公司拖垮了酒店和旅行社的生意,說是照顧我爲我考慮。
“似乎她的回答和之前的話相互矛盾,但我卻想不出别的更合适的解釋理由……既然她如此表态,那我自然樂得接受,于是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既然她如此大方,我也不能小氣了,我又提出可以給她按照銀行貸款利息多付一些錢,她顯得很不屑,說不稀罕。我不想占她的便宜,堅持說必須要給,她看我态度很堅決,冷笑一陣,然後就答應了。”
我點燃一支煙,沉思着。
“事情已經談妥,冬兒說随後她就會安排人和我商談具體轉讓事宜。”海珠頓了頓:“對了,她還提出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我說。
“她要求公司轉讓之後,公司的法人必須用我的名字,不能再挂在你名下!”海珠說。
我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蹊跷,之前冬兒暗地把公司辦到了我的名下,怎麽現在又要求必須不能在我的名下,這到底是爲了什麽?
海珠說:“我問她爲什麽?冬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就說這是她的先決條件,如果我不能做到,那麽這事就告吹,在這事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想了想,挂在我名下和你名下是沒有什麽區别的,反正我們是一家人,反正我的也是你的,于是我就答應了!明天我就開始辦理這事。”
我仰臉看着天花闆,繼續琢磨着……
“哥,這事本來該和你商量再做決定的,但冬兒沒有給我任何機會,要我當場立刻就做出答複,我想了,反正這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是要做的,反正冬兒那邊也是不會有任何松口的,于是就當場答應了冬兒……既然已經答應了,也就不能反悔了。”海珠說。
我看着天花闆,不做聲,心裏有些亂,我苦思着冬兒如此操作的用意和原委。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冬兒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
“其實,這事,我想了,我,你,我們都該感到高興的,畢竟你原來的公司又回來了,這公司對我們來說,不僅隻是一個公司,還具有非凡的意義,這代表着你的一段輝煌和經曆,代表了你重要的一個人生時期,對你對我來說,這都是一個莫大的安慰,收購這公司的意義遠超出它的價值本身……
“雖然價格是貴了,但冬兒卻又提出不急着拿錢,這對我們顯然是有利的,不管冬兒到底是何用意,我心裏其實還是想感謝她一下的,畢竟她成全了我,圓了我心裏一直無法釋懷的一個遺憾和缺憾。
“臨走前,我向冬兒表示感謝,她卻又是冷笑一聲,說不稀罕我的感謝,說我既不用感謝她,她也不會感謝我,說這隻是一筆交易,她隻認錢不認人……最後還撂下一句話,說我不要太得意,說笑在最後的一定不是我……”
我看着海珠。
“她最後那句話,我就權當她是挽回面子的嘴硬話吧,冬兒這個人,我看是鴨子死了嘴還硬,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明知自己輸了,卻還是要硬撐着不肯服輸。”海珠說完無可奈何地笑了下。
我沒有笑,我覺得此事沒有冬兒和海珠交談的這麽簡單,這背後一定有隐情。
不知爲何,一想到背後有隐情,雖然想不出是什麽隐情,我的心裏卻莫名湧出一陣恐懼……
我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我是無法阻撓的了。冬兒和海珠兩個人就決定了在我名義下公司的轉讓事宜,我雖然挂名這公司的法人代表,卻完全被這兩個女人無視了。她們将我撇在一邊迅速就達成了一起交易。
當然,我也想不出理由來阻撓,似乎我感覺這公司在冬兒手裏和在海珠手裏對我來說沒有多大區别。
我不由心裏苦笑連連。
我現在最關心的不是公司轉讓不轉讓,而是冬兒到底爲何突然要做此事。憑着我對冬兒的了解,我斷定此事絕對不會這麽簡單。但到底有多複雜,我想不出。
感到了幾分棘手和茫然。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好了。”我說。
“你不感到開心嗎?”海珠說。
“你很開心?”我說。
“說實話,我不知道此時我開不開心,但我知道我心裏很安慰,雖然多花了不少錢,但我覺得這筆買賣值得,很值!”海珠笑了下:“長遠考慮,撇開錢考慮,我還是今後我一定會開心的。”
海珠的話讓我心裏不由有些感動,我不知道該不該爲冬兒的此舉感到感動,或許我該感動,但此時卻又覺得找不到感動的理由。
現在的冬兒已經不是昔日的冬兒了,此時的冬兒在我眼裏,似乎越來越是一個迷,我努力想看懂她,但卻每每感到了巨大的困惑。
過了一會兒,我對海珠說:“剛才海峰回來了。”
“哦,我哥回來了?人呢?”海珠高興地說。
“他這次回來是公務出差,開小差過來看看你的,正好來的時候你和冬兒正在談話,他等了會急着走了,回家看看父母,然後就要去參加他們集團在甯州的一個商務午餐會,不能缺席。”我說。
“哦……”海珠點點頭:“是這樣……那看來要等到晚上見到他了,不知他到時候有沒有空呢!”
“或許會有的,怎麽說也得睡覺吧!”我說。
“嗯……”海珠笑起來,然後又說:“對了,你下去回去的機票我安排林亞茹了。”
“我知道了,早就出票了!”我說。
“下午我送你去機場!”海珠說。
我點點頭,又說:“等那家公司收購過來,你這邊就初具一個小集團的規模了,框架搭起來了……你以後就是集團董事長了。”
海珠笑了笑:“集團不集團的無所謂,稱謂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有錢賺,你之前的公司做的是外貿生意,我對這一塊很陌生呢。”
“凡事都是學會的,慢慢你會熟悉的!”我說。
“你覺得我能行?”海珠說。
“我看你可以的!”我說。
“呵呵,既然你看好我,那我就努力吧!”海珠說:“對了,這公司現在是冬兒的一個什麽表妹在管理着,這個表妹,你了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