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海珠媽媽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遞給我:“小克,這是海峰從澳洲寄回來的深海魚油制品,你帶回去給你爸媽。”
我忙接過來,同時道謝。
“等什麽時候你能回到甯州來,你們的新房就名副其實了,現在新房是空着的,你不來的時候阿珠都是在家裏吃住……等你回來,住到新房裏,我們就搬過去和你們一起住,以後就替你們看孩子。”海珠媽媽說。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裏卻琢磨起了我的爸媽,萬一我真的回來了,海珠爸媽如果去住,那我爸媽呢,能過去一起住嗎?他們住在一起會和諧融洽嗎?
當然,前提是我回來,我能回來嗎?我能離開星海嗎?
想到這些,心裏憑添了許多煩惱和糾結。
或許,在秋桐和李順結婚後,我的心态也會發生變化,徹底絕望,徹底放下那些始終無法放下的東西,說不定真的會回到甯州來。
一想到這,不由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憂傷和惆怅還有失落……
但看着眼前的海珠和嶽父嶽母,又爲自己的這種感覺感到愧疚和自責。
糾結啊糾結!
我爲何要如此糾結?
回到父母家,爸媽見到我們都很高興,媽媽同樣弄了一大桌子菜,同樣也是我最喜歡吃的。
爸爸同樣開了一瓶酒,我陪爸爸喝酒,海珠和媽媽說着家常話。
海珠說起了我此次工作調整的事:“爸,媽,小克哥這次在集團内部得到重用了,當上集團總裁助理兼辦公室主任了。”
爸媽聽了當然很高興,爸爸說:“好啊,進步了是好事。”
媽媽說:“總裁助理是什麽級别?”
我說:“換湯不換藥,還是以前的級别沒變,隻是崗位換了。”
“哦……”媽媽點點頭。
“但是屬于重用!”海珠說。
“重用就好。”媽媽開心地笑了。
父母總是會爲自己孩子的每一個進步感到高興,天下父母皆然。
“隻不過……小克哥這一進步,要想調回來,似乎就更難了。”海珠說。
“哦,爲什麽?”媽媽說。
“這都是官場的事,說了你也不好懂的。”海珠說:“當然小克哥要是能做到省長省委書記的級别,那跨省調動倒也不難了。”
“那可不敢想的,不敢想!”媽媽說。
“世上的事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我兒子是有出息的人!”爸爸說。
海珠笑了下:“爸,媽,我想了,我們要孩子的事,還是等小克哥調回到甯州來再說吧,那樣日子安穩了,對以後孩子也有好處。”
海珠這麽一說,媽媽呆了,半天說:“那……小克,你還是要想辦法抓緊調回來啊,可不能耽誤了要孩子的大事……我和你爸都盼着抱孫子呢……要不行,實在不行,咱不幹星海那活了。”
爸爸瞪了媽媽一眼,接着就喝了一口酒,不說話。
我看了海珠一眼,她如無其事地低頭吃菜,邊說:“媽,我可沒說要讓小克辭職回家的話啊。”
我知道海珠說這話的用意,她是在借要孩子的事給我爸媽施壓,從而給我施壓。
我笑了笑:“媽,海珠在說了玩呢。”
媽媽看看我,又看看海珠。
海珠笑了下,接着就給媽夾菜:“媽,您吃菜。”
媽媽把菜放到嘴裏吃起來,似乎她沒有吃出菜的味道。
吃過飯,海珠去廚房收拾,媽媽看看廚房,又看看我,小聲說:“小克,阿珠剛才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心裏歎了口氣,對媽媽說:“媽,你不要當真,阿珠真的是在說玩笑話呢。”
媽媽稍微松了口氣,我接着說:“阿珠是明事理的人。”
媽媽點點頭。
爸爸看看我和媽媽,站起來:“我出去散步走走去。”
爸爸背着手出去了。
媽媽接着說:“媽其實也是盼着你回來呢,咱大老遠的在那麽遠的地方當那個官有什麽意思?哪裏比得上在爸媽跟前做事呢?媽開始做夢都盼着你和海珠早日要孩子呢。”
我一時無語。
“小克,你似乎是不大願意回來,是不是?”媽媽突然說。
“媽……這……”
“小克,你……在星海難道還有什麽牽挂有什麽放不下的東西?”媽媽又小聲問我,邊看看外面。
我的心一動,支吾着搪塞了幾句,媽媽還要繼續問,這時海珠進來了,媽媽于是作罷。
在家裏住了一夜,第二天我們回到了甯州公司,海珠又開始忙碌工作,我在海珠辦公室喝茶看報紙。小親茹一會兒進來,沖我嘻嘻笑:“易哥,恭喜你啊,當上總裁助理了,厲害啊……”
我笑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嘻嘻……海珠姐告訴我的啊……”小親茹指了指海珠。
海珠看着小親茹笑:“你這丫頭,嘴巴就是關不住。”
“哈……海珠姐,你看,我是辦公室主任,易哥也是辦公室主任,都是一樣的主任,我和易哥平級喽。”
我和海珠都笑起來。
“可是易哥還是助理呢……你要不要也封我個助理啊,幹脆,我看你就封我做亞茹姐的總經理助理,這樣我和易哥就更一樣了。”
“死丫頭,找我要官了!”海珠說。
“嘻嘻……好歹我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年輕的老人,給個助理也不爲過啊,聽起來也好聽呢。”小親茹繼續說。
“忙你的活去吧,等你幹好了,别說助理,就是總經理我也給你做!”海珠說。
“啊哈,這可是你說的啊,不許反悔啊,易哥你作證啊……”小親茹開心地笑着出去了。
“小親茹在這裏做的如何?”我問海珠。
“挺好的,成長很快,現在做旅行社的辦公室主任,還挺好學的,沒事常去計調部幫忙,學習計調技能。”海珠說。
“計調可是做旅遊的基本功,一個合格的計調,能撐起旅行社的半邊天。”我說。
“是的……在計調方面,亞茹也是個好手!”海珠說。
我呵呵笑了下,然後海珠繼續忙她的,我繼續喝茶,邊翻看旅遊雜志。
小親茹剛出去沒有兩分鍾,突然又推門進來了,神情有些緊張。
“怎麽又來了?幹嘛?”海珠說。
“海珠姐……有人……有人要見你……”小親茹結結巴巴地說。
“誰啊?”海珠帶着奇怪的口氣說。
“我——”海珠話音剛落,小親茹身後傳來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接着一個人站在了門口。
我看去,冬兒。
冬兒來了。
看到冬兒,不僅我心裏有些緊張,海珠也是。我分明看到海珠的臉色不由自住微微變了。雖然海珠嘴巴上說不怕冬兒,但冬兒真的上門,她心裏還是有些恐懼的,似乎在她眼裏冬兒是和神出鬼沒的克星。
冬兒直接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絲慣常的冷笑:“怎麽?海老闆,老朋友來了,不歡迎?”
小親茹吐了吐舌頭,閃開了。
我站起來,海珠則坐在那裏沒有動,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走進來的冬兒。
冬兒關了辦公室的門,直接坐到了海珠對過。
“冬兒……你來幹什麽?”我說。
冬兒看了我一眼:“怎麽?海老闆還沒發話,老闆爺倒開始審問我了?”
我一時心裏有些尴尬,我知道自己現在對冬兒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不想把她視爲敵人,但委實又顧慮她沒事找事,我很擔心她今天來又是要找茬的。
海珠這時恢複了平靜,看着冬兒:“冬兒,你來我這裏幹嘛?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希望你不要老糾纏着我們……我想你是清楚的,我和易克已經結婚了。”
冬兒哈哈笑了下:“海珠,海老闆,你心裏很緊張,是不是?”
海珠沒有說話。
“我能感覺到你心裏其實是很緊張的……怎麽,見了我害怕?膽怯?還是心虛?如果是心虛,我想一定是做賊心虛。”
“我爲什麽要害怕要膽怯要心虛?我沒做賊我爲什麽心虛?”海珠說。
“做沒做賊你心裏清楚!”冬兒說。
“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何意?”海珠說。
“呵呵,是真不明白呢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冬兒說:“我想,對于你,對于你親愛的海峰哥哥,到底有沒有做虧心事,你們心裏是最清楚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是人不是鬼,你怕什麽?”
“我說怕了嗎?我看是你虛張聲勢,說吧,今天來想幹嘛?如果想鬧事,對不起,我沒功夫奉陪,如果想擾亂我的工作秩序,對不起,我要報警的。”海珠說。
“呵呵……隻是在警告還是在威脅呢?我好怕怕啊,海老闆要報警了。”冬兒滿不在乎地說。
“你……你今天到底來想幹嘛?你老是糾纏我們幹嘛?你累不累煩不煩?你無聊不無聊?”海珠說。
“海老闆,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從來就沒有糾纏過你,你太自作多情了,至于我和小克之間的事,和你無關。”
“當然和我有關,憑什麽和我無關?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你再搗亂,就是破壞合法婚姻,就是侵犯我的權益……我完全有正當理由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冬兒,我要嚴正警告你,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海珠氣憤地提高了嗓門。
“别激動,海老闆,都是做大老闆的人了,怎麽做事還這麽沉不住氣呢……讓你的員工聽到看到,多掉價!”冬兒淡淡地帶着嘲諷的口吻說。
“你——”海珠一時被噎住了,說不出話。
“海珠,你放心,我今天來,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也不想和你們糾結那些陳谷子爛糠的事,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要談,有正事,很重要的正事。”冬兒說。
“正事?你找我談重要的正事?”海珠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心裏也有些疑惑,冬兒找海珠要談什麽正事?還是挺重要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