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什麽呢?”我說。
“廈門當地的特色呗……味道很好的……很合大家口味,小雪吃的特别香呢。”秋桐說。
“呵呵,我爸媽情緒怎麽樣?”我說。
“看起來很好,心情都不錯。”秋桐回複。
“那就好……飯後你們幹嘛去?”
“吃完飯我們一起到海邊去散步。”
“很好。”
“你吃飯了嗎?”
“馬上準備吃!”
“哦……”
秋桐沒有問我在哪裏,也沒有問我和誰在一起。似乎,她大概能猜到所以不問;似乎,她有些害怕知道我在哪裏和誰在一起;似乎,和我的交談中,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觸碰到什麽。
想到正在鼓浪嶼和我父母還有小雪在一起的秋桐,想到正在澳洲和海峰雲朵還有父母在一起的海珠,想到在美國和老黎在一起的夏雨,又想到正獨自在星海的冬兒,心裏不有感覺到幾分抑郁和煩亂。
葉子的離開,不是風的追求,也不是樹的挽留,而是命運的安排,是自然的選擇。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有時候離開并不意味着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
想到這句話,又不由想起正在我百米之遙和父母一起吃飯的李順……
似乎,不管什麽樣的結局,都是人生注定的安排。命運的力量是無法拒絕和抗拒的。
人生啊……
生活有兩大誤區:一是生活給人看,二是看别人生活。似乎因爲自己無法證明自己的幸福,所以才需要用别人的眼光來證明,其實這是一種虛榮和自卑心理在作怪。不要活得太被動,因爲這樣會讓你很辛苦。隻要自己覺得幸福就行,用不着向别人證明什麽。不要光顧着看别人,走錯了自己腳下的路。
此時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活給别人看還是在看别人生活。
我默默地吸煙,心情有些郁郁和失落。
很快老秦回來了,招呼我下樓去吃飯。
吃過飯,我們上樓,老秦繼續給我介紹情況,邊和我讨論分析着。
快9點的時候,有人上來報告,說總司令駕到。
報告人的話音剛落,李順風風火火地上樓來了。
“二弟到了,一路辛苦,辛苦多多!”見到我,李順顯得很高興,邊說邊坐到我身邊,抽出一支煙遞給我,又遞給老秦一支,然後自己也點着一支,深深吸了兩口,臉上的表情顯得挺輕松。
似乎,他的輕松表情是因爲剛和父母一起吃完飯,也似乎是因爲見到我。
“你父母他們……休息了?”我說。
“是,吃過飯陪他們散了會步,回去又看了會電視,聊了會天,然後他們就準備安歇了:“李順點點頭:“唉……多少年沒有過陪老爺子老太太散步聊天的場景了……感覺還挺溫馨啊……”
老秦和我都笑了下,李順看我們笑,也跟着笑起來。
“老爺子他們對這裏的氣候和飲食還适應吧?”老秦說。
李順說:“适應,很适應……他們很喜歡這裏的環境的……當然,他們喜歡這裏的環境是因爲有我在,有我和他們一起……要是讓他們老兩口孤孤單單呆在星海過年,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媽的,老爺子老太太現在落魄了,不比以前了,以前逢年過節家裏像趕集一樣熱鬧,這撥還沒走那撥又來了,都是送禮的拜年的,可是,現在……
“哎,世态炎涼啊,都是勢利眼啊,都是他媽的現實的人啊,所以,我想,即使沒有其他的因素,光憑這一點,我也不能讓他們在家裏過年。”
老秦點點頭:“說的也是,有道理!這官場混的人,都是實用主義者,别說老爺子老太太是出了事的人,就是不出事,退下來,這反差都是很明顯的。”
李順點點頭:“這麽說,還是我們混江湖的人爽,義字當頭,什麽時候都有一幫鐵哥們。”
我說了一句:“也不都是鐵哥們吧。”
李順的臉色微微一變,接着就顯得有些郁郁,說:“或許吧……江湖也一樣有分道揚镳,江湖也一樣有翻臉不認人,江湖也一樣有恩怨情仇。”
老秦看看我,又看看李順,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下,李順看着老秦:“這幾天的最新情況都給副總司令介紹了?”
老秦點點頭:“是的,大緻介紹了下,你來的時候,我們正在讨論分析。”
李順又顯得來了精神,說:“我們革命軍三巨頭都到齊了啊,哈哈,三駕馬車齊聚騰沖,有我們三個在,有我們三個齊心協力,革命事業必定成功,任何困難也擊垮不了我們,任何對手也休想将我們擊敗,我們必将是無敵的。”
李順顯得很樂觀。
老秦看着李順自信的神态,苦笑了下。
李順繼續說:“當然,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必定是曲折的,挫折和困難必定是會有的……我們既要帶着樂觀主義精神去看待明天,又要帶着足夠的冷靜和客觀态度來對待今天……
“目前的情況,目前的态勢,我看似乎是真假難辨,環環相扣,假戲随時可以真做,真的則随時又可能變成假戲,既然如此撲朔迷離,那麽,我們不管他是真戲還是假戲,統統他媽的都當真的來對待,确保萬無一失。”
老秦皺皺眉頭說:“這樣說說可以,但真做起來,會導緻我們的兵力分散,會導緻我們找不到防禦或者進攻的重點,所以,我想,我們還是要盡量搞清楚最真實的情況,得到最真實的情報,做出最合理最準确的判斷……我已經派出了幾路偵查人員,估計很快就會傳回最新的情報了。”
“能這樣當然好,但切記要防止對方故意釋放假情報來迷惑誤導我們,要對傳回來的情報做出慎密的分析,反複權衡判斷,千萬不要被假情報所蠱惑,那會害死大家的。”李順說。
老秦眉頭緊縮,點點頭:“對于目前的态勢,我們是要最大可能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和結果的,多換幾個角度來分析……既不能中了對方的圈套,也不能被對方暗算。”
“鬥智鬥勇吧,對方也不是神,也是人,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何況對方也不是諸葛亮,我們也不是臭皮匠。”李順大手一揮:“這次不比上次,上次二弟沒來,我們被對方指揮地暈頭轉向,結果還是虛驚一場。這次我們三個聚齊了,什麽事随時都可以商議決策,還可以分頭指揮,我看我們現在未必就會那麽被動,即使被動,我們也會很快轉爲主動……我們必須要把握主動,我們一定會掌握主動。”
李順似乎信心底氣很足。
但我心裏卻沒有多少底氣,老秦似乎也有些把握不準。
我甚至感覺李順有些盲目樂觀。
“我們現在成立了一個流動指揮部,我和老秦走到哪裏指揮部就跟到哪裏,和大本營那邊随時都能保持着聯系,那邊有什麽情況,我這邊馬上就可以知道,立刻就可以做出反應。”李順頓了頓,看着我:“對了,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恐怕你還不知道。”
“什麽事?”我看着李順。
李順說:“我們的大本營指揮部搬遷了,這事老秦還沒告訴你吧?
我一怔,說:“哦,沒有。”
老秦說:“是的,我來沒來得及和副總司令說……爲了更好地發揮總部的調度和指揮作用,總指揮部搬遷了,往北遷移了大約30公裏,還是緊靠湄公河,距離老撾隻有一河之隔,和我國的邊界線的距離也比以前大大縮短了,而且地理位置很好,環境也很具有隐蔽性,建在茂密的原始森林裏,便于防備敵人偵查,也便于防空,從空中緬甸政府軍的飛機是看不到的。”
原來是這樣,我說:“那原來的大本營呢?”
“作爲兵營和後勤訓練基地用,搬遷的隻是指揮部,跟随指揮部的隻是特戰分隊和一個直屬營以及相應的作戰部門,後勤倉庫和其他随軍人員還是在大本營那邊。”老秦說。
“嘿嘿,在我們的新指揮部,還可以接受到大陸的移動手機信号呢。”李順嘿嘿笑起來。
“哦……是嗎?”我說。
“是的。”老秦接過話:“不過信号很弱,時有時無,通話經常會斷斷續續,但接收手機短信還是可以的。”
我的心裏一動,如此,我即使到了那邊的指揮部,也還是可以接收到秋桐的手機短信的。
而隻要能和秋桐發手機短信,秋桐就未必以爲我出境了,或許以爲我還是在國内沒出國。不出境,她自然就不會那麽擔心我的安危了。
能讓秋桐不那麽爲我擔心,我的心裏突然有些安慰。
當然,我知道我的安慰帶有自欺欺人的性質,甚至帶有欺騙秋桐的性質。
雖然我發誓永遠也不要再對秋桐撒謊,永遠都不要欺騙秋桐,可是,在現實裏,我卻很難真正做到這一點。這讓我心裏感到不安和慚愧。
想着這些,看着眼前的李順,我的心裏突然又湧起另一種不安。
我想,如果李順要是知道我和秋桐之間發生的事情,我也不用回星海了,我會立刻喪命在金三角,喪命在那永遠也走不出的原始熱帶雨林。
不單是我,甚至秋桐的安危都是個問題,李順不會放過我,同樣也不會放過秋桐,即使秋桐是小雪的媽媽。
想到這裏,我突然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