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不由自主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起,看着我。
“此事,其實你最好還是先和老爺子商議商議再做決定!”我說。
夏季沉默地看着我。
我也沉默地看着夏季。
半天,夏季說:“老弟,我想問你個問題。”
“問吧!”我說。
“我想問你,加入換了你是我,你處在我這個位置,面臨今天的事情,你會怎麽做?你會堅持還是猶豫還是放棄?”夏季說。
我說:“我不是你!”
“假設如果是呢?”夏季固執地說。
我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
“爲什麽?”夏季說。
“因爲我其實知道你現在是在猶豫,你有些顧慮和忌憚,但又不想放棄,我告訴了你我的選擇,恐怕一來會幹擾你的思路,二來會讓你産生誤解!”
夏季沉思片刻:“我知道你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了,不用回答我了。”
夏季是個聰明人,他聽出我這話的意思了。
“是的,不錯,我是在猶豫,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确實讓我産生了忌憚和顧慮,我即使不顧慮自己的生命,也要對集團對家人負責,我剛才想了想,你說的李順的脾氣和性格,應該是真的,和我初步了解的差不多,他是能幹出那樣的事情來。”
夏季繼續說:“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想輕易放棄,我還會繼續自己的堅持和努力,我相信一句話:功夫不負有心人。我之所以要堅持,是因爲我相信李順和秋桐最終絕不會有結果的,李順目前的狀況決定了這一點……所以,即使目前我不和李順談這個,但以後……當然,以後或許用不着談了。”
我說:“我可以把你這話的意思理解爲你在詛咒李順早點死嗎?”
夏季一愣,忙搖頭:“我沒這意思,我隻是自己做出的客觀分析而已!”
我冷笑一聲:“夏老兄,你今天和我說了這麽多,難道你不擔心我即使不給你去當中間人,但是會把這些話告訴李順嗎?”
夏季的臉色微微一變,接着就笑起來,自信地看着我:“你不會的。”
“爲什麽?”我說。
“因爲我了解你的人品和人格,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夏季肯定地說。
“你堅信這一點?”我說。
“是的,我堅信,不是奉承你,而是對你做出的客觀的評價!”夏季說:“而且,我如此堅信,不僅僅因爲你的性格和品格,還因爲你和我爸爸的關系。”
夏季看問題很準,抓住了我的要害。我歎息一聲:“好吧,你赢了!”
夏季直直地看着我,突然說了一句:“其實,你也很喜歡秋桐!”
我一怔,看着夏季。
“這一點,我其實有感覺,但你沒有機會了,因爲你馬上就要和海珠結婚!”夏季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我沖夏季緩緩點了點頭:“老兄,你很聰明,你以前經常說我聰明,但我現在發覺,其實你比我要聰明多了,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智商。”
夏季說:“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在諷刺我嗎?”
“可以。”我點點頭,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兩口,瞪視着夏季。
夏季看我這副神态,微微一怔,不說話了。
吃過飯,我和夏季分手時,夏季對我說:“老弟,謝謝你!”
我說:“謝我什麽?”
夏季微微一笑:“你懂的。”
似乎,夏季要謝我的含義很廣。
我說:“真心謝我?”
夏季認真地點點頭,”我說的是真心話,我是真的想感謝你……”
我說:“那好吧,我領了!”
夏季又是微微一笑,離去。
不知怎麽,我此時的心情突然跟壞很亂,低落到了極點。
心若亂了,一切就都亂。
走在夜色裏的城市街頭,走在融雪結冰堅硬打滑的人行道上,我仰望深邃的夜空。
夜空迷蒙。
懵懂中,似乎聽到一個聲音說:守護你的心,勝過守護你的所有,因爲你一生的收獲,都是由内心所生。不用去追問生命到底還要經曆多少颠簸,因爲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生活始終會按它的陰晴圓缺該來時來該去時去,我們隻需以一顆坦然的心,自信的面孔,樂觀、豁達地去面對……
我的心……
我的心要如何去守護,誰來和我一起守護?
輕輕歎息一聲,低頭,緩緩前行。
冷清的街頭傳來一首歌:獨坐在路邊街角,冷風吹醒,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隻想将他緊抱,訴出辛酸,就在這刻想起往事;心中一股沖勁勇闖,抛開那現實沒有顧慮,彷佛身邊擁有一切,看似與别人築起隔膜;幾許将烈酒斟滿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傷……
伴随着歌聲怅然前行……
正在走着,接到了林亞茹的電話。
“易哥,海珠姐今天的情緒似乎很不正常!”林亞茹說。
“怎麽了?”我說。
“海珠姐這會兒正獨自在辦公室呆着,感覺她的情緒突然很低落,十分沮喪的樣子,從下午一直呆到現在,晚飯也沒吃,關着門誰也不讓進去,大家都很擔心她呢。”林亞茹說。
“哦……出什麽事了?”我說。
“不知道,我試探着問了她幾句,她什麽也不說。”林亞茹說。
我不由皺皺眉頭:“哦,她不說,你也毫無什麽異樣的覺察?”
林亞茹沉默了一會兒,說:“易哥,海珠姐最近很忙。”
“我知道她很忙。”我說。
“我說的她很忙,不隻是指她籌備你們的婚禮很忙。”林亞茹說。
“什麽意思?”我說。
“海珠姐最近經常飛北京,有時候頭天去第二天回,有時候早上去下午回。”林亞茹說。
“哦……飛北京……幹嘛的?”我說。
“沒問,但我感覺似乎不是業務的事。”林亞茹說。
“哦……”我皺起了眉頭。
“給你打電話,是要請示你一下。”林亞茹說。
“請示什麽?”我說。
“要不要調查一下。”林亞茹說。
“爲什麽要請示?”我說。
“因爲這是海珠姐的私事,似乎和我們的公務無關!”林亞茹說。
我聽林亞茹說的有道理,說:“不要。”
“是!”林亞茹回答。
我想了想,又說:“等我指示。”
“是!”林亞茹說。
海珠從來沒和我說過她最近去北京的事,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搗鼓什麽事,雖然她沒有和我說,但我也不想讓林亞茹去調查,如果夫妻之間要是到了這個地步,那會很讓人心寒。雖然我知道海珠經常會通過手機定位來跟蹤我的去向,但我不想去做。
我想或許海珠早晚會告訴我的。
海珠現在做事的獨立性越來越強了,很多事根本就不用和我商議自己就去做了。
我打了個車回到宿舍,然後接着給海珠辦公室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海珠還在辦公室。
“阿珠,是我……”我說。
“嗯……”海珠嗯了一聲,聽起來似乎有氣無力。
“在加班?”我說。
“沒。”她回答。
“吃晚飯了嗎?”我又問。
“沒。”
“那你在辦公室幹嘛?怎麽不吃晚飯?”我說。
海珠不說話。
“說話,阿珠!”我有些着急,還有些不安。
海珠還是不說話,卻隐約聽到她抽泣的聲音。
“阿珠,出什麽事了?說給我聽聽,到底是怎麽了?”我越發着急,越發不安。
海珠終于開口了,抽噎着說:“哥,我被人騙了。”
一聽這話,我的心咯噔一下。
“被騙了?被騙什麽了?被誰騙了?怎麽被騙的?”我一連串地問着,心裏很是有些緊張。
“被……被一個自稱是中組部副部長外甥的人騙了,騙了500萬!”海珠說。
我一愣,中組部,副部長,外甥?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海珠怎麽和中組部扯上關系了?而且還被騙了500萬,這對海珠來說可是個大數字,海珠的錢和李順的錢不同,每一分都是血汗錢,都是一點點辛辛苦苦賺來的。
“怎麽回事,和我具體說說。”我說。
海珠哭哭啼啼說不出話來,我耐心地等她情緒平靜下來,然後聽她斷斷續續說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海珠最近一直在瞞着我辦理把我調回甯州的事情,她知道我不肯放棄在星海的工作不肯辭去公職,于是就決意要在結婚前後把我的組織關系從星海辦到甯州,把我調到甯州去工作,這樣婚後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不用兩地分居了。
爲了達到這個目标,海珠想盡了辦法,暗地到處打聽路子,她知道跨省調動工作難度是十分大的,對我們這種沒有關系的人來說,難于上青天。
海珠和曹麗接觸很頻繁,一次兩人通電話的時候,海珠流露出了這個意思,說隻要能把我的組織關系辦到甯州,花多少錢她也願意。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此事被曹麗記在了心裏。
一周之後,曹麗給海珠打電話,說她碰巧認識了一個高幹的親戚,說那人是中組部一位副部長的外甥,還是親外甥,據說那人辦事能力很強,關系很硬。曹麗說她正在通過那親外甥給自己的一個本家堂哥辦理調動手續,從本溪調到省直單位去,那人要在星海停留一日,曹麗問海珠願意不願意找那外甥幫忙辦理我的事情。
病急亂投醫,海珠聞聽此消息,猶如天上掉下個金饽饽,喜出望外,當即就坐飛機趕到了星海,在曹麗的安排下和那親外甥見面,經曹麗介紹和那外甥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