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才是孫東凱帶曹麗去的真正目的。畢竟曹麗是孫東凱最貼心的人,爲孫東凱奉獻太多,不光工作上鞍前馬後出力,連自己的身體都給了他,不給曹麗辦事,說不過去啊。
而曹麗要想進步,關雲飛是繞不開的門檻,關雲飛這一關甚至是最關鍵的,整個宣傳系統的幹部,誰要想提拔,沒有關雲飛發話表态,都是不可能的。
雖然關雲飛目前在省城學習,但他始終遙控指揮着部裏的一切,部裏的大小事都得向他彙報,宣傳部下屬各單位的動靜,他也一直在緊密關注着。
這樣想來,孫東凱這次帶曹麗去給關雲飛送行,真實目的就是想給曹麗争取一個進步的機會。畢竟曹麗擔任總裁助理時間也不短了,當初和秋桐一起提拔的總裁助理,秋桐早就成爲正兒八經的副總裁了,曹麗還一直在原地踏步走,這讓一直對秋桐嫉妒懷恨一直想壓住秋桐風頭的曹麗心裏如何能受得了呢?
同時,從孫東凱的角度來說,秋桐的翅膀越硬,他就越難以控制住她,而要制衡秋桐,最好的人選非曹麗莫屬,但曹麗目前的級别和職别都比秋桐差了一個檔次,不是一個級别的,制衡起來顯然是很不方便很不得心應手的。
要想讓曹麗能制衡住秋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曹麗和秋桐平級,把曹麗提拔起來。
當然,除了制衡秋桐,提拔曹麗的好處還有很多,曹麗是孫東凱的心腹,她如果進了黨委班子,那對孫東凱的好處不言而喻,對增強孫東凱在集團黨委說話的力度會更加有利,對他和季書記之間的暗鬥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如此,提拔曹麗,好處多多。而要想讓曹麗提拔起來,必須要經過關雲飛這一關,這是最關鍵最重要的一關。
當然,也不排除孫東凱在其他部門其他領導面前做了工作,但即使其他方面的動作都做好了,隻要執掌宣傳大權的關雲飛不點頭,一切都白搭。除非市委書記喬仕達硬壓着關雲飛點頭,但這種可行性極小,喬仕達不會這樣做的。
我不由有些疑惑,孫東凱如此心急往上争取提拔曹麗到底爲什麽?集團黨委的職數是固定的,目前職數都滿了,曹麗怎麽提拔怎麽進黨委班子呢?
還有,按照幹部提拔條例,曹麗擔任正科級的年限似乎也不到,除非破格,不然也是提拔不起來的。
還有,就憑他和雷正的關系,孫東凱難道就不怕在關雲飛面前碰釘子?他以爲關雲飛那一關好過?關雲飛會給他這個面子松開口子提拔曹麗?
對我來說,此時,關雲飛的态度是個迷,第一他會不會接受孫東凱孝敬的十萬零花錢,第二他不會給孫東凱面子提拔曹麗。
接受這十萬,等于是他讓孫東凱抓住了受賄的把柄,按說關雲飛不傻,是不會接受的。提拔曹麗,等于增加了孫東凱在集團黨委的力量,等于是在給自己設絆腳,按說關雲飛不會那麽糊塗。
可是,這隻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似乎十分直接十分簡單,關雲飛會不會想得更深遠呢?或者,關雲飛會不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會不會将計就計呢?
帶着無法釋懷的困惑,晚上,回到宿舍,我打開電腦登陸扣扣,她在。
“過來——”我說。
“額……幹嘛?”她說。
“問你個事!”我說。
“問吧。”她說。
“集團領導層,最近是不是要有人員變動?”我說。
“什麽意思?”她說。
“問你呢?集團黨委班子成員最近是不要動一動?”我說。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怎麽知道的?”她說。
“猜的。”我說。
“你真會猜。”她說。
“看來是真的了。”我說。
“過了年,市裏有一批到了年齡的正處副處要退二線,相應地要提拔調整一批幹部,數量不多,算是微調……我們宣傳系統,市廣電局有一個分管新聞業務的副局長要退二線,聽說市裏的意思是要從我們集團調一個懂新聞業務的副總編過去。”她說。
我明白了,我靠,原來如此,調一個副總編走,正好空出一個黨委成員的名額來。孫東凱真會利用時機啊,抓住這個機會把曹麗提拔起來填進去。
孫東凱現在要做的是盡力從集團内部提拔,不要從外面派進來其他人。集團的副總編好幾個,副總裁卻隻有秋桐一個,如果提拔起曹麗,顯然是可以讓她擔任副總裁的。
“你怎麽想起問這個?”她說。
“随便問問。”我說。
“随便問問?我看不是吧。”她說。
“呵呵,我們集團要是空出了一個黨委成員的名額,那麽,你猜誰會來填補呢?”我說。
“這個猜不到,這是要由市委決定的,此次市裏要提拔調整一批人,退幾個提幾個,同時調整一下,這要由市委常委會來決定呢。當然,雖然說是市委常委會決定,但我們宣傳系統的人提拔調整,當然還是要尊重關部長的意見,雖然他在省裏學習,但還是要必須征求他的意見的,甚至,他的意見會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她說。
“關部長最近要出國考察!”我說。
“那有什麽關系,隻要他在地球上,組織部門一樣可以打電話征求他的意見,未必一定要他回來參加市委常委會。”她說。
“嗯……你說的對!”我說。
“你幹嘛這麽關心這個?”她又問我。
“老關周六出國,孫東凱和曹麗周五會到省城去給他送行!”我說。
“哦……領導出國下屬送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等我什麽時候出國考察,你是不是也要給我送行呢?呵呵……”她說。
“我想,孫東凱會利用這個機會爲曹麗争取一下,争取讓老關答應提拔下曹麗!”我說。
“爲什麽這麽認爲呢?”她說。
“直覺!”我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或許你的直覺是有道理的。”
“你說老關會不會提拔曹麗呢?”我說。
“不知道。”她說。
“你說曹麗這次會不會有機會提拔呢?”我又問。
“難說……或許,有可能吧。”她說。
“曹麗正科任職年限不夠!”我說。
“你問這個問題很幼稚,中國的官場你還不明白,隻要領導想提拔誰,總是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年限不夠,難道不可以破格嗎?看看周圍,破格提拔的人不多的是,你不也是受益者之一嗎?”她說。
我一時無語了。
“曹麗能不能提拔,關鍵要看關部長的态度,隻要關部長同意,市裏其他領導是不會怎麽提反對意見的,畢竟宣傳部是關部長的管轄範圍,别人不好插手的……一個副處級的幹部提拔,隻要理由充分,隻要沒有其他常委反對,喬書記也不會硬卡住不放的,他也會尊重關部長的意見的……
“特别是這次關部長到省裏學習,是帶着憋屈走的,是和雷書記的鬥争中失利爲了息事甯人顧全大局走的,喬書記這一點心裏是有數的,他也想多少安撫安撫關部長的,基于這一點,宣傳系統的幹部調整提拔,一般來說,他不會不給關部長面子的。”她又說。
她說得很有道理,分析地很到位。
我打心眼裏不希望曹麗提拔,但我也明白,此事我做不了主,生殺大權在老關手裏,我是無法給老關下指示的。
當然,我也明白,爲了此次曹麗能提拔,孫東凱一定不會隻做老關的工作,他一定還會做其他的工作的,比如雷正,比如其他常委,甚至他會通過雷正來做老關的工作。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到底這次雷正會不會出面不好說,在此事上,他一定會反複權衡的。
當然,雷正也一定是想曹麗提拔的,畢竟曹麗也讓他睡了玩了,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做了人家再不給辦事,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如此,雷正出面不出面都是要從是否有利于曹麗的提拔來考慮,基于他和老關目前的關系,他或許會考慮到一出面說不定會惹惱了一直對他耿耿于懷的老關,那說不定會适得其反。老關要是發了飙,就是不給他這個面子,那他還就真的沒有辦法。到時候反而好事辦瞎了。
說到底,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老關。
我說:“我有一種預感,此次孫東凱和曹麗是不會得逞的,老關是不會成全他們的。”
“爲什麽有這種預感呢?”她說。
“直覺!”我說。
“又是直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又不是關部長,你怎麽知道他想什麽呢?”他說。
“我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場來感覺的!”我說。
“你可以站在他的立場來感覺,但是,你的經曆和閱曆卻沒有他的多,你的城府卻沒有他的深,你的思維卻不會有他的密,你的想法卻不會有他的全,你的視野卻不會有他的廣,所以,你隻能直接隻能感覺,卻不能保證準确性。”她說。
她一席話說地我無以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