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城區轉轉呢,想多看看以前的老地方。”我說。
“呵呵……懷舊啊……”海珠笑起來。
“算是吧。”我說。
“回去一趟不容易,多轉轉也好!”海珠說。
“我自己一個人轉悠的!”我主動說。
“嗯,我沒問你和誰一起的啊!”海珠笑着。
“我主動交代豈不是更好!”我說。
“呵呵,你這麽說好像我在查崗。”海珠說。
我一時無語,沉默了片刻,說:“你給我打電話不是查崗的?”
“當然不是……我是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睡不着,想你呢,想和你說會話那,我和你打電話,是因爲你想你,你怎麽能理解爲查崗呢?”海珠說。
“哦,呵呵……”我又努力笑了下,心裏突然有些心疼海珠,自己一個人在外奔波,着實也不容易。
“今天還順利嗎?”一會兒,海珠說。
“順利!”我說。
“我們的全陪導遊還算盡責吧?”海珠說。
“不錯,很負責!”我說。
“對方的地接導遊呢,怎麽樣?”海珠說。
“很好,服務很周到!”我說。
“對方地接社的老總今晚給我打電話了呢,呵呵,他聽地接導遊說你來了,想專門來見你,結果聽說你拒絕了,他很遺憾呢。”海珠笑着說。
“我又不是咱們旅行社的老闆,他想見我是因爲你的緣故,我是沾了你的光,我可不想沾這個光,再說了,人家平時都很忙,見不見面也沒什麽意義,和沒什麽好談的,純粹就是浪費時間,所以,我婉言謝絕了。”我說。
“他倒是心裏很過意不去呢!”海珠說:“我給他說了,說你是随團來旅遊的,說你不願意多打擾人家,讓他不要那麽客氣了,呵呵……心意我領了,有這個心意就行了!”
“嗯,這樣說就很好!心意到了就行!”我說。
“對了,那個随團的攝影師,表現如何?”海珠又說。
我的心一哆嗦,說:“那小夥子表現不錯,飛機上和我坐在一起,我們還聊了半天,下午還給大家攝影了,服務工作很周到。”
“哦……那就好!”海珠說:“剛才我還給他打電話了,叮囑他要切實搞好服務,有什麽問題及時找你彙報解決。”
聽了海珠的話,我的心又是一哆嗦,心裏突然一陣凄苦。
我接着說:“這幾天在騰沖的旅遊,我不想随團全程活動了!”
我說這話是想給海珠打個預防針,免除後患。
“哦,爲什麽?”海珠說。
“那些景點我都去濫了,沒什麽好玩的,我還不如這幾天去找以前的那些哥們玩玩,看看他們……好幾年沒見他們了,還真挺想的……看看能聯系上不,聯系上我就找他們玩,聯系不上我就随團活動。”我開始撒謊了。
“哦,好啊,可以的,找你的哥們去玩玩吧,我猜你在騰沖的好哥們一定不少的。”海珠說:“導遊和攝影師有事會給你打電話彙報的,他們全程陪着,你是遊客啊,哈,你不用全程陪同。”
“嗯……”我輕輕松了口氣,這樣我如果後面幾天不能随團活動,對海珠也就有合理的說法了。
“在騰沖玩的時候要注意,千萬别遇到那個李順啊……”海珠又說。
“嗯……”
“不要和他聯系。”海珠說。
“嗯……”
“别說看到他,一想到他我就心驚膽戰。”海珠說。
“嗯……”
“好了,哥,我睡了,你也早回去睡吧。”海珠說。
“好!”我說。
“親我一下!”
“啵——”
“嘻嘻……吻你,我的好老公,好男人,好相公……奴家先安歇了。”海珠開心地挂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站在空蕩的巷子裏默然發了半天呆。
許久,一聲長長的歎息……
定定神,回過神,我使勁搖搖頭,看了半天夜空。
天上開始飄起了細雨,細雨朦胧,飄灑在這亞熱帶的夜空裏。
細雨淋濕了我的頭發,伴随着夜風吹打着我潮濕的心。
又是一聲歎息,在這無人的雨夜……
我慢慢向東枝巷向悅來客棧走去。
走到悅來客棧門口,周圍很安靜,空無一人,客棧門口挂着兩個燈籠,燈籠上分别寫着悅來字樣。
我走上青石闆的台階,慢慢走近客棧。
客棧櫃台裏坐着一個夥計,正在打盹。
我走進去,看了看四周,然後用手輕輕敲了敲櫃台。
夥計醒了,看着我:“先生是要住宿嗎?”
我看着這夥計,沒有說話。
“先生,你是要住宿嗎?”夥計又問了一句。
我沖他微微一笑,搖搖頭。
“那……先生是……”夥計看着我。
“我是來找人的!”我說。
“找人?你找誰?”夥計的眼神裏有些警惕。
“找你們老闆,讓你們老闆出來見我!”我說。
“找我們老闆?請問你有什麽事嗎?”夥計說。
“既然找,就自然有事……叫你們老闆出來。”我說。
夥計繼續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幹脆地說:“我們老闆不在,你有事就和我說吧,我回頭轉告他!”
我說:“你不行,我要和你們老闆當面親自說。”
“我們老闆不在!”夥計說。
“他一定在!”我說。
“不在!”
“在!”
“你——”夥計看着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不能告訴你,快叫你們老闆出來!”我低沉地說。
夥計眼神猶豫了一下,”我說了,我們老闆不在。”
“不要和我廢話!”我說。
夥計沒有做聲,左手伸到櫃台下,似乎摁了一個東西一下……
接着,我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兩個彪形大漢抱着雙臂站在門口,堵住了出去的路,虎視眈眈地看着我。
又一回頭,看到櫃台這邊也出現了兩個同樣的彪形大漢,同樣抱着雙臂瞪着我。
四個人都是當地人服裝打扮,但身體一看就很結實。
夥計看着我,冷笑一聲,不說話。
四個大漢慢慢向我靠攏。
“說,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幹嘛的?”一個彪形大漢說話了。
我沒有做聲,暗暗運氣。
“是雷子還是道上的?老實交代!”另一個彪形大漢說。
“不是雷子,也不是道上的!”我說。
“那是哪裏的?”
“是朋友!”我說。
“朋友?報上名來!姓甚名誰?”
“不能告訴你們,讓你們老闆出來,我直接和他談!”我說。
“有事和我們說就行,不必找我們老闆!”
“你們不行,我必須要見你們老闆!”我說。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說:“想見我們老闆也可以,不過,要這樣見。”說着,他從身上摸出一根繩索,抖了抖。
靠,要把我捆綁起來。
四個人慢慢向我聚攏過來,似乎是要動手。
“混賬——”我叱喝了一聲。
“上——”幾個人低聲喝了一聲,接着四個人突然就沖上來,其中兩個死死把我的身體抱住。
客棧空間太小,我的身體被他們抱住,根本就無法施展身手,再說我也沒打算對他們出手。
很快,我就被他們五花大綁捆了個結結實實。
“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客棧小夥計笑嘻嘻地說。
“朋友,現在你可以報上你的名号了吧?”一個彪形大漢說。
“帶我去見你們老闆,見了他,我自然會告訴的!”我說。
四個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遲疑。
“混蛋,帶我去見你們老闆,不然,你們會後悔的!”我說。
“那……好吧!”
四個人簇擁着我上了樓梯,上了二樓,拐了幾個彎,在一個房門口停住,一個大漢輕輕敲了敲門:“老闆,有個陌生人非要見你……”
“帶他進來!”房間裏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房門打開,我被推了進去。
房間裏燈光昏暗,背對房門站着一個穿長袍的,背着雙手正站在窗口向外看。
“哪裏的朋友?”他沒有回頭,低沉地問了一句。
“自己人!”我說。
“自己人?”他慢慢轉過身——
突然,他的眼睛就亮了,帶着驚喜的表情叫起來:“二當家的,易哥!”
我一看,這是李順從甯州帶到金三角的一個部下,以前的一個小隊長。
原來他在這裏做客棧老闆,是這個接頭點的負責人。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
“混蛋,這是咱們二當家的,是咱們的副總司令,是易哥,快給副總司令松綁!”他沖四個大漢斥罵着。
“啊——”四個大漢慌了,忙給我松綁,邊道歉:“副總司令,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副總司令多多擔待。”
聽他們一口一個副總司令,我哭笑不得。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客棧老闆繼續斥責幾個大漢,邊又說:“你們下去,出去守着,不準任何人進來……客棧打樣,關好門!”
“是——”四個大漢忙答應着,又沖我點頭哈腰道歉,然後下去了。
客棧老闆忙關好門,請我坐下,賠笑着:“易哥,副總司令,二當家的,真是太抱歉了,讓你受委屈了,我這廂給哥哥賠罪了……這些下人都是粗人,不懂事,得罪了哥哥,我回頭狠狠教訓他們。”
“都是自己兄弟,不必見外!”我說:“你也不要責怪處罰他們了,其實也不能怪他們,我因爲保密的原因,沒告訴他們我的身份,他們這樣做,也是警惕性高的表現,是必須的,應該提出表揚才是……”
“副總司令說的極是,哥哥到底是哥哥,大人大量!”他笑着。
其實他年齡比我大點,卻口口聲聲叫我哥哥,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