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一愣:“哦……大煙槍來了……千裏迢迢來這裏看小雪的,難得啊難得……對,這根大煙槍說話颠三倒四的,神經兮兮的,是不能讓他去家裏出洋相,我理解你的想法,是不能讓家裏其他人知道,知道了反而會敗興……不過,我倒是對大煙槍很有興趣,這家夥很好玩啊,既然他來了,既然我來了,那就一起上去見見他呗……正好讓他給我拜個年!”
夏雨要跟着一起去見李順。
我看看秋桐,秋桐看看我,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夏雨急了:“嗨——多大個事啊,不就是見大煙槍嗎,我們又不是生人,都認識……放心好啦,我回去不會說的啦。”
秋桐微微出了口氣,看好夏雨點點頭:“那好吧。”
秋桐既然點頭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我帶着大家一起進了茶館,直接上了二樓的單間,李順和老秦正坐在裏面喝茶。
看到我們進來,李順兩眼一亮,直接過去一把就抱起小雪:“哎——小雪,乖寶貝,想死我了。”
李順緊緊抱着小雪,臉上帶着那種父愛的深情和歡欣。
“嘻嘻……李叔叔好!”小雪笑嘻嘻地在李順懷裏叫着。
老秦這時輕輕走了出去。
李順和小雪親熱了好半天,才放下小雪,臉上帶着快樂開心的笑。
然後,李順才開始看我們。
這時,李順才看到夏雨,不由一愣:“咦——你這丫頭怎麽在這裏?”
“哈哈……”夏雨大笑起來:“大煙槍,想不到吧,我們在這裏見面了……我是專門在這裏等你的哦,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所以,我特意來這裏候着你……”
李順一咧嘴:“你這丫頭胡扯八道……你怎麽會知道我來這裏!”
“嘿嘿……算你聰明,剛才我的确是胡扯八道,我在星海過年悶得慌,來這裏找易克玩的,沒想到正好遇到了秋姐和小雪,嘻嘻……聽說你來了,我想這今天都初四了,你還沒給我拜年呢,我于是就特意來讓你給我拜年來啦。”夏雨大大咧咧地說着。
“我給你拜年,想地美,你給我拜年還差不多!”李順說。
“哼哼,大煙槍,你好沒有大男人的氣概,和我一個小女子計較,不大氣!”夏雨說。
李順擺擺手:“好了,不和你計較,那我先給你拜年好了!夏總,過年好!”
“這還差不多……大煙槍,過年好啊!我給你拜個晚年,祝你晚年幸福哦……”夏雨笑嘻嘻地說。
李順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又擺擺手:“好了,大家坐吧。”
大家坐下,小雪在旁邊擺弄茶幾上的茶具。
李順這時看着秋桐,突然說:“秋桐,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怎麽回事?身體不舒服?”
秋桐聞聽,身體微微一抖,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嘴唇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
夏雨看着秋桐的表情變化,眨眨眼睛。
小雪這時突然冒出一句:“李叔叔,我媽媽這幾天身體不好,前幾天一直卧床休息的呢,奶奶專門給媽媽熬補身子的湯喝的,還叮囑媽媽不要吃冷的,不要見涼的。”
小雪還想繼續說下去,看到我正直直地看着她,似乎猛然想起和我的約定,倏地住了嘴。
李順看看小雪,又看看秋桐愈發蒼白的臉色,皺皺眉頭,思索了一下,突然面部肌肉一跳,擡起眼皮,看着秋桐,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怎麽回事?說——”
随着李順的聲音,秋桐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說出話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因爲經常吸毒而習慣過度猜疑的李順此刻眼裏發出逼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秋桐,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分貝,帶着命令式的語氣。
我的心倏地緊張起來。
看秋桐說不出話來,李順接着就轉頭看着小雪,聲音緩和下來:“小雪,乖孩子,告訴我,你媽媽是因爲什麽身體不舒服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
小雪撥浪鼓一般搖着頭,嘴巴鼓鼓的,就是不說話。
小雪似乎很懂事,知道關于自己媽媽的事情不能和外人說。
看小雪死活不說了,李順又帶着狐疑的目光看着秋桐,眼神突然有些陰冷。
這時,夏雨突然“撲哧——”一笑。
李順看着夏雨:“你笑什嗎?”
夏雨收起笑,沖李順一瞪眼,說話了:“大煙槍,我笑你是神經病!”
李順一瞪眼看着夏雨:“死丫頭,你敢說我神經病!”
“我就說你是神經病!怎麽了?”夏雨說:“女人的事,你懂個屁,成人的事,你問小孩子,你不是神經病是什麽?小孩子能懂這事嗎?你真是貨真價實的神經病!”
李順被夏雨這麽一說,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夏雨。
夏雨繼續快人快語地說:“我來告訴你秋姐爲什麽身體不舒服,這事我明白,我明白地一清二楚,不用秋姐和你說,我告訴你吧……女人來例假,有時候失血過多,自然是需要卧床休息的,自然是需要喝補身子的湯來滋補身體的,自然是不能吃冷的不能碰涼的了……
“你這根大煙槍,平時不知道關心秋姐的身體,反倒在這個時候質問起秋姐來了,你早幹什麽去了?當着大家的面,你非要問這個女人私密的問題,你讓秋姐怎麽說出口?這樣的事情,小雪能懂嗎?我說你是神經病,你說過分不過分?
“我看我要是不厚着臉皮給你這個二貨說明白這個事情,你是又要發神經胡猜亂想了,不知道你會想歪到哪裏去!我看你平時做起事來倒是挺像個男人,怎麽這會兒這麽不男人,甚至連女人都不如!”
夏雨一頓猛侃,說的李順一愣一愣的,臉色頓時就有些尴尬,有些一陣白一陣紅。
秋桐低頭不語,似乎她沒有勇氣去看李順了。
我心裏卻頓時感到一陣輕松。夏雨今天沒白來啊!
一會兒,李順讪讪地笑起來:“嘿嘿,我是真不懂這些……好了,算我過分了,不問了,好不好?你這丫頭,嘴皮子倒是真厲害,我算是服了你!”
夏雨也嘿嘿笑起來:“大煙槍,你這才知道我嘴皮子厲害啊,告訴你,這還不算最厲害的時候,真正厲害的時候,你還沒見過呢,你想不想領教領教啊……”
“好了,我不和你鬥嘴皮子!你省省吧。”李順顯出對夏雨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帶着有些抱歉的目光看了秋桐一眼。
我看到李順眼裏的狐疑似乎消失了很多,但是,似乎還沒有徹底消失。
似乎,沒有徹底消失,是因爲秋桐剛才有些異常的表現。
似乎,即使李順認爲秋桐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也沒有讓他完全打消心裏的疑慮。
李順一直就很多疑,他能夠懷疑一切!
此時,他心裏想到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然後,李順就不提這事了,仿佛剛才這事壓根就沒發生過,他又開始抱着小雪開始問起小雪過年的事情。
小雪這回似乎徹底記牢了我和她的約定,笑嘻嘻地告訴李順她和媽媽還有雲朵在我家過年的趣事,又是一起上山挖竹筍,又是給爺爺奶奶拜年領壓歲錢,又是熬夜守歲,又是奶奶給她做了多少好吃的,卻壓根就不提大年初一那天發生的那場驚魂事件,也不提秋桐受傷流産的事情。
李順聽得很有興緻,聽得很有耐心,聽得津津有味,臉上蕩漾着開心的笑。
李順和小雪在那裏聊天,我和秋桐還有夏雨坐在那裏喝茶。
夏雨有滋有味地品着茶,我卻沒有喝出這茶的味道。
秋桐神情茫然地看着茶杯發呆,似乎在想着什麽心事……
我知道,此時,秋桐的心情是極其矛盾的,甚至比我此刻的心情還要糾結。
一個多小時之後,李順終于放下懷裏的小雪,看着秋桐和夏雨說:“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帶着小雪回去吧,我和易克說點事。”
夏雨一撇嘴:“什麽事啊,還要讓我們避開,難道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說吧,我順便聽聽!”
李順說:“我和易克談男人的事情,恐怕你是不方便聽的,一個女孩子家,不要随便聽男人的事情哦……”
夏雨一怔,接着哼了一聲:“哼,男人之間的事情……難道你要和易克搞基不成,你們兩個大男人。”
話沒說完,夏雨突然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話搞笑了。
李順的臉色倏地變了,有些發白,面部表情有些僵硬,接着幹笑了兩聲:“你這丫頭,亂說什麽話!”
李順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發虛。
夏雨笑完,站起來,漫不經心地說:“好了,不惡搞你們倆了,你喜歡不喜歡搞基我不知道,但是易克同志我是很清楚的,他是沒有那個愛好的,哈哈……”
夏雨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夏雨此話說得很無意,但是李順的臉色卻愈發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