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有些忍俊不住,我也想笑。
李順一臉尴尬。
夏雨哈哈大笑起來,接着拉着小雪就跑:“乖乖小雪,我們打雪仗去——”
看着夏雨和小雪跑遠了,李順嘿嘿笑起來,撓撓頭皮:“這丫頭……夠狡猾的……我以爲一百萬能搞定,沒想到她要一個億……怎麽這麽大胃口。”
“你是自己找難看……虧你能想出這個鬼主意。”秋桐說。
“我說話辦事,你少幹涉我——”李順又是沒好氣地沖秋桐一瞪眼。
秋桐垂下眼皮,不吭聲了。
不知怎麽,我感覺秋桐和李順講話的語氣和神情有些異常和不安,似乎她覺得心裏虧欠了李順什麽。
怪不得李順會和我提起秋桐表現異常,秋桐在某些時候某些方面是難以遮掩自己的,雖然她的内心很強大,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她的心理其實極其脆弱。
這時我問秋桐:“夏雨怎麽來了?”
“今天周六,她不用去單位上班,沒事幹,給我打電話,我說我在廣場,還有小雪,她就來了。”秋桐說。
“嗨——這個上班族,怎麽一百萬還搞不定,怪了。”李順嘟哝着。
我看了看秋桐,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要不要告訴李順夏雨的真實身份,秋桐輕輕搖搖頭。
我明白秋桐的意思,她是不想給夏雨多惹麻煩,李順要是知道夏雨的真實身份,說不定會利用夏雨來搗鼓什麽事,甚至會殃及夏季。
快到中午,今天的活動圓滿結束,我在附近的飯店訂了幾個大桌安排大家吃大鍋飯,每桌四大盆,白菜炖粉皮,牛肉炖土豆,全羊湯,海帶炖豬肉,吃的是大包子。
我安排大家去吃飯,秋桐帶着小雪一起去,夏雨屁颠屁颠也要跟着蹭飯吃,李順沒有跟去,自己走了。
吃過飯,夏雨膩膩歪歪想黏着我,秋桐眉頭一皺,眼珠一轉,接着就對夏雨說:“夏雨,我想去做頭發,和我一起去,參謀參謀,咋樣?”
夏雨看看我,又看看秋桐,呲牙一笑:“額……好吧。”
接着夏雨又對我說:“易總,易二爺,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做頭發呢?”
我摸了摸我的平頭,說:“做你個頭!少拿我開涮!”
秋桐抿住嘴唇笑,夏雨嘴巴一撅:“做你個頭不行嗎?你這頭發,我看啊,可以來個焗油,再染個金色的……滿腦袋冒金光,多好看啊……”
說完,夏雨忍不住自己先哈哈笑起來。
秋桐看着我,也笑。
我一瞪眼:“你給我一邊去。”
我接着開車要走,秋桐站在車邊,看着我:“雪還沒化完,路上小心點。”
我看了看秋桐,點點頭:”嗯……”
“二爺,其實你可以在雪地裏飙車的,練練車技!”夏雨說。
我理會夏雨,開車離去。
下午,我正在宿舍睡覺,接到李順的電話。
“我在機場……半小時後飛甯州。”李順說。
“哦……這麽快就回去。”我有些意外。
“我這次回來,主要是爲你考試的事情,給你送複習重點的,當然,也是想看看小雪。”
聽到李順這話,我不由看了一眼被我扔到卧室牆角的那個信封,李順真是操心操大了,不知天高地厚給我劃複習重點,顯得有些滑稽。
和李順打完電話,我起床,洗了把臉,将李順給我的那個信封撿起來,走進書房,随手放到寫字台上,然後拿出秋桐給我弄來的教材,開始正式複習功課,開始準備參加市直系統事業單位的招考。
這次招考,我沒有選擇,沒有退路,我隻能去考,而且,我必須要考第一。
我的前途我自己說了不算,李順說了算。
在某種意義上,我不屬于我自己,我屬于李順,屬于李順的團隊,屬于李順的偉大事業。
我感到很無奈。其實,我的無奈又何止一個李順。
人生中有許多的無奈,有的人爲此無奈而奮起;有的人爲此無奈而悲傷;有的人爲此無奈而感動。就是這些無奈,組成了一個個完整或者不完整的人生。
人生爲什麽不能再逍遙一些呢?爲什麽要困在這無奈當中呢?何時,我能掙脫鳥籠,飛向天空,可以自由的生活下去呢?可是這就是個無奈的人生,這不既是來自自身的無奈,也是來自外人的無奈。
無數次告訴自己,忘記不該記住的,珍惜現在擁有的,放棄不屬于我的,承諾可以完成的,執着該執着的,面對不該逃避的。可這些又有誰真正可以完美做到呢?是我?是他?還是她?沒有人可以完做到,除非人沒有思想。
或許,隻有我如那晚般的大醉時,才可以明白許多無法明白的事情;才可以忘記那些無法忘記的傷痛;才可以面對那些無法面對的事實;才放棄那些一直執着的。
大醉的時候可以感到前所未有的夢幻裏的清醒與快樂,但亦十分迷糊。是有這樣才能忘記那些無奈?可是,誰曾想過,這是無奈中的無奈呢?
最終,剩下的隻有那揮之不去忘之不完的無奈。
學習到下午6點的時候,突然覺得肚子餓了,正想找個大碗面吃,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先生你好,送外賣的。”
我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小夥子,手裏提着香味撲鼻的飯菜。
“一位女士在我們店吃完飯,然後又讓我們單獨做了一份甲魚湯,付了錢,讓我們送到這裏來。”小夥子說完把飯菜給我,然後就走了。
我将甲魚湯放下,然後給秋桐打了電話。
“甲魚湯是你買的?”我說。
“嗯……給你補補身體……學習累腦子,我怕你又靠大碗面打發過去。”電話裏,秋桐的聲音聽起來很柔。
我的心裏暖暖的,自從我和秋桐有了那一夜,秋桐對我的一些細微變化我都盡收眼底,盡收心底。
對秋桐這樣的女人來說,當和自己心儀的男人有了那種實質性的關系之後,恐怕改變最大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當然,這種心理的改變是不由自主的是潛移默化的,或許是自己也未必就能覺察到的。
我此時心裏的感覺很奇妙,無法用語言描述。
我說:“剛要吃大碗面呢,你真是安排的及時。”
“呵呵……趁熱快吃吧。”秋桐輕笑了下。
“嗯……”我答應着,卻沒有挂電話。
秋桐也沒挂。
“今天學習累不累?”一會兒,秋桐說。
“還行……不累。”我說。
“是不是……心裏一直疙疙瘩瘩的不順暢?總覺得是被人逼着複習的?”秋桐又說。
“嗯……”
秋桐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你可以這樣想,不管有沒有外來因素,不管你自己喜歡不喜歡,但是,參加這個考試,對你是沒有任何壞處的……考上了當然好,考不上,也沒有任何損失……其實,作爲我來說,我很希望你能考上,畢竟,人總是要進步的,人總是要往前走的,該讓的讓,該争的還是要争……但是,我不希望你壓力太大。”
“嗯,我理解,我明白。”
“人這一生總是在争于讓之間徘徊。”秋桐繼續說:“人生一世,如蒼鷹翺翔,血性與寬容,就是蒼鷹的兩隻翅膀——不争,不足以立世,不讓,不足以成功……懂得争與讓的真谛,才會讓一個人一生翺翔蒼穹。”
秋桐的話讓我不由深思起來。
現實社會裏,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不與人争?上學時争第一,是爲了金榜題名;工作了争先進,是爲了升官晉級;下海經商争商機,是爲了腰纏萬貫。總之人人都想争當人上人,這是人之常情,有了這樣的争,才有社會的進步。
在人生的旅途中,在厮殺的戰場上,在生活的無奈裏:“争”無疑是對他們最好的诠釋。在人生的旅途中,如果你不争,那你則成爲失敗者。在厮殺的戰場上,如果你不争,那麽你則成爲侵略者的刀下鬼。在無奈的生活裏,如果你不争,那麽你則成爲被生活遺棄的對象。
所以,人生需要争才精彩。盡管我的争帶有被李順脅迫的味道。
而秋桐所說的讓,我的理解是不和父母争,不和愛人争,不和朋友争。不和父母争,能收獲親情,不和愛人争,能收獲愛情,不和朋友争,能收獲友情!
自古有句話:争名奪利是枉然。争與讓說到底是人生的一種境界,是一種智慧。
整個周日,我都在宿舍裏埋頭複習功課。
周一早上,我剛進辦公室,就接到我以前的一個老客戶電話。
“易總,我有一批貨要配送到下面的一個鄉鎮,上周五上午就把貨送到你們公司了,怎麽我的客戶到今天還沒接到,你們不是說本市範圍的物流配送都是當天可以到達的嗎?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天了,你怎麽給我解釋?”客戶的聲音非常生氣:“我的客戶發火了,大罵我不守信用,你們這樣的工作态度和效率,讓我怎麽向客戶交代?我在我客戶那邊的信譽大打折扣,這個損失你們怎麽給我賠償?我們的合作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這個客戶是一個常年性發貨的大客戶,物流量比較大。
我一聽,感到事情比較嚴重,忙安撫他:“老夥計,别着急,我馬上去查查怎麽回事,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稍等,我很快會給你回複。”
“好,我等着……今天我的客戶再收不到貨,我要去告你們,我就要撕毀我們的合作合同。”客戶氣呼呼地挂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記下客戶的發貨時間和貨物内容,本想直接去車隊,想了想,車隊這一塊歸趙大健分管,還是先找趙大健。
我直接去了趙大健辦公室,趙大健正在那裏喝茶看報紙,嘴裏叼着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