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很開心,怎麽了?”冬兒口氣犀利地說:“事情到這個地步,這能怪我嗎,誰叫你自己行爲不檢點,和人家億萬千金勾三搭四,誰叫你執迷不悟,非要跟着秋桐那個黑老大未婚夫混,我做什麽了我,我隻不過是把實情告訴了海珠,你混黑社會的事情,我可沒有編瞎話吧?”
我點點頭:“是的,你沒編瞎話,你做的都是理所當然的,你是正确的,行了吧,好了,你該走了。”
“小克,你不用這麽陰陽怪氣和我說話,這個海珠現在這樣,是自找的,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被人給戴了綠帽子,說明自己無能,自己男人混黑社會這麽久都覺察不出來,說明自己是糊塗蟲,這能怪誰?隻能怪她自己……
“她這是報應,我早就說過,她得意不了多久,她會遭到報應的,她自以爲和海峰一起施加陰謀詭計奪走了你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了,看,這不是報應來了……她這是活該……沒腦子的女人,就該有這個命運。”冬兒理直氣壯地說着。
我看着冬兒:“你夠狠,你行!你以爲她得不到的你就能得到了,是不是?”
冬兒說:“我得到的,誰也别想得到。”
我看着冬兒,一時無語。
冬兒的語氣接着緩和下來:“小克,我了解你,其實我不相信你真的會和那個億萬千金有那樣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是胡來的人,當然,即使你真的是一時糊塗,我也會原諒你的……
“其實你心裏很明白,那個億萬千金當然是看不上你的,她頂多隻是和你玩玩找尋刺激找尋開心罷了,你隻要明白這一點,你就不會繼續被人家耍弄了……
“不管你是否和那個億萬千金有什麽事,我都不會介意你的……還有,你加入黑社會這事,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理解你的……你放心,我會努力想一切辦法幫你解脫出來……爲了你,我願意去做一切事情。”
冬兒大言不慚,以爲自己是誰啊,還要想辦法幫我脫離黑社會,幼稚無知自大狂妄之極。
我不知道冬兒是怎麽知道夏雨鬧出來的事情的,也不想去弄明白,我看着冬兒,冷漠地說:“冬兒,謝謝你的理解,謝謝你的開導,謝謝你的大度,謝謝你的幫助,謝謝你的好心……不過,我想告訴你,冬兒,海珠得不到的,你同樣也得不到,你自以爲算盤打得很精明,但是,你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冬兒的臉色一寒:“小克,你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頭撞南牆不回頭是不是?”
我說:“是又怎麽樣?”
冬兒冷笑一聲:“小克,我告訴你,我剛才說了,我得不到的誰也别想得到,不管是海珠還是秋桐還是曹麗還是夏雨,抑或是其他女人……我不管她是誰,誰在這方面刺激我招惹我,誰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敵人……
“今天你不讓我進去,你不給我好臉,行,我不進去,我退一步,咱們後面走着瞧……我就不信羊不吃柳葉,我就不信我還治不了這幾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
說完,冬兒狠狠瞪了我一眼,眼裏含着無奈和幽怨,一咬薄薄的嘴唇,接着轉身就走。
我砰地關上門,将腦袋抵在門上,好久沒有動……
第二天是周六,我在宿舍睡了一整天。
周日下午,天福茶館,我和老黎坐在一起喝茶。
“小夥計,我看你很沒精神,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老黎說。
“嗯……”我點點頭,無精打采地轉頭看着窗外,這幾天天氣持續陰霾,雖然沒有下雪,卻持續降溫。
“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的?可否給我老頭子說說?”老黎說。
我看着老黎,半天沒有做聲。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問了!”老黎低頭品茶。
半天,我說:“老黎,你說,假如因爲自身的原因,你無意中傷害了你并不想傷害的人,然後你并不想傷害的人又傷害了你周圍的朋友,還有,同樣因爲你,你并不想當做敵人的人傷害了你身邊的朋友,你會怎麽想,怎麽做?”
老黎看着我,沉默了半天說:“小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有一個壞脾氣的男孩,他父親給了他一袋釘子。并且告訴他,每當他發脾氣的時候就釘一個釘子在後院的圍欄上。第一天,這個男孩釘下了37根釘子。慢慢的,每天釘下的數量減少了,他發現控制自己的脾氣要比釘下那些釘子容易。
“于是,有一天,這個男孩再也不會失去耐性,亂發脾氣。他告訴父親這件事情。父親又說,現在開始每當他能控制自己脾氣的時候,就拔出一根釘子。一天天過去了,最後男孩告訴他的父親,他終于把所有釘子給拔出來了。
“父親握着他的手,來到後院說:你做得很好,我的好孩子,但是看看那些圍欄上的洞。這些圍攔将永遠不能回複到從前的樣子。你生氣的時候說的話就像這些釘子一樣留下疤痕。如果你拿刀子捅别人一刀,不管你說了多少次對不起,那個傷口将永遠存在。話語的傷痛就象真實的傷痛一樣令人無法承受。”
我怔怔地看着老黎。
老黎繼續說:“人與人之間常常因爲一些無法釋懷的理由,而對對方造成深深的傷害。如果我們都能從自己做起,開始寬容地看待他人,相信你一定能收到許多意想不到的結果。給别人開啓一扇窗,同時也能讓自己看到更完整的天空。”
聽着老黎的話,我沉思起來。
老黎又說:“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麽事情,但是,小易,我告訴你一句話:永遠不要傷害你愛的人,也永遠不要傷害那些愛你的人……有些人,或許不是你愛的,但是卻是愛你對你關心關切的,那麽,也同樣不要去傷害他們。”
我看着老黎深邃的目光,許久沒有說話。
我和老黎一直在茶館坐到天黑才離去。期間,我們講話不多,更多的是默默品茶,老黎似乎刻意不想打擾我的思緒……
和老黎分手後,突然想起還有一個業務員的單子昨天忘記處理,于是我直接去了單位。
在單位門口,我遇到了蘇定國,他正往外走。
蘇定國顯得有些心神不定,看到我就站住說了幾句話,他有意無意地說集團黨委今天正在開會,聽說是在研究集團内部人事調整的問題。
“看來,明天或許集團黨委就會公布調整後的各部門正副職負責人了。”蘇定國說。
“哦……”我點了點頭,不知蘇定國要表達什麽意思。
“聽說這次調整幅度挺大的!”蘇定國又說。
“哦……蘇總你是大家公認的老黃牛,那你這次一定會有戲的。”我說。
其實我這是在給他說好話,我覺得他整天悶悶的默默無聞,他有個鳥戲啊,要是他拿本家來做老大他或許會有戲,但是現在集團是孫東凱的天下,孫東凱就是提拔一百個人也未必能想到蘇定國。
其實我倒是挺關心秋桐的動向,也關心曹麗和趙大健曹騰這幾個熱門人選,但是這顯然是不能和蘇定國聊的。
蘇定國聽了我的話,似乎得到了某種安慰和滿足,似乎吃了一顆定心丸,神情有些安定地離去。
人啊,有時候就需要安慰,不管是否管用。
我進了公司,周末沒人上班,各辦公室都黑着燈。
處理完那筆單子,已經是晚上8點了,我關門準備離去。
出了辦公室,看到秋桐的辦公室亮着燈,不知她何時來的,也不知她在辦公室幹嘛。
正在猶豫着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突然看到走廊那頭一個穿一身黑色風衣的高個男子大步流星地向秋桐辦公室門口走去——
這是李順,李順回來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這裏沒有燈光,又在走廊的另一個拐角,李順看不到我。
李順走到秋桐辦公室門口,毫不猶豫直接推門就進去了,像回自己家一樣。
我稍一猶豫,立刻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将耳朵貼近門縫,傾聽裏面的動靜。
我心裏有一種直覺,李順此次回來找秋桐,一定和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
半天,聽到李順的聲音:“怎麽知道我回來了?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易克那小子?”
“我非得通過他才能知道你回沒回來?”秋桐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靜。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從實招來!”李順的口氣有些霸道。
“前幾天你去幼兒園看小雪了,帶她去吃阿根達斯了,是不是?”秋桐說。
“哦也……是這個小家夥。”李順接着笑起來,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這小家夥怎麽洩密了……這可不大仗義哦,我們可是又拉過勾的。”
李順聽起來顯得很輕松。
“來來去去搞的這麽神神秘秘,有意思嗎?好玩嗎?”
“你懂什麽?這都是做事業的需要,革命工作的需要!”李順的語氣又硬起來:“需要你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你不該知道的,問也白搭,不過既然小雪已經招供了,那我也就不隐瞞你了,是的,我回來有些日子了……隻是,我沒告訴你和老爺子老太太而已。”
“看來,在你眼裏,我和你父母都沒有小雪重要……你難道不覺得這有些奇怪啊?”秋桐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虛。
“以前我告訴你我收養小雪,你恨不得把我吃了,對小雪一副橫眉冷對的神态,可是,突然,你和你父母對小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特别是你,在小雪面前簡直就換了一個人,沒事就要去看小雪,還有,我聽小雪都說了以前你帶她出去玩的詳細情形,你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舉動,我都知道了。”秋桐的聲音依舊很平靜。
“你……秋桐,你想說什麽?”李順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