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如果當事人不是你和夏雨,如果是我不相幹的兩個人,如果是我不認識的兩個人,如果不是海峰送年糕來偶爾撞見,如果夏雨今晚不說那些此地無銀的話,如果她不是匆忙逃走,我甯願去相信你的鬼話。”
海珠站起來,帶着譏諷的表情看着我:“你的故事編的很完美,孤男寡女獨居一室,連這麽暴露的睡衣都穿上了,你以爲你真是柳下惠?你以爲我不了解旺盛的性裕?你的這個故事,可以拿來騙三歲的小孩,可惜,我不是三歲的孩子……
“可惜,我發現了床上的頭發,可惜,我發現我的睡衣被人動過穿過洗過……可惜……你編故事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我早就看出這個夏雨和你眉來眼去,果然……”
“阿珠,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找夏雨問,看她怎麽說。”我說。
“我能傻到這個地步?我難道不知道你們可是事先串通好編造好口徑一緻的話?”海珠的聲音帶着悲涼和憤怒:“不錯,我是沒有那個夏雨好,她是名門世家,是豪門千金,我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寒門子女,我和她比算得上什麽?
“但是,我告訴你,我再窮再卑微,我也有自己做人的骨氣和尊嚴,不要以爲他們集團是我長期的大客戶就有什麽了不起,我就得給自己戴上綠帽子……我還沒犯賤到那個地步……大不了生意不做,我也不會忍受這屈辱。”
海珠邊說邊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接着提起行李箱就要走。
我忙攔住她:“阿珠,你不能走!”
“閃開——”海珠的聲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兩眼發出利箭一般的光芒。
看到海珠從沒有過的目光,我不由愣住了,身子不自覺往旁邊挪動了下,海珠接着就從我身邊走過。
傳來開門關門沉重的聲音,海珠走了。
我知道海珠的公司裏有一間她平時用來午休的宿舍,她一定是到公司裏去了。
當晚,我沒有跟去,我知道海珠此刻正在氣頭上,此時越解釋反而越糟糕。
當晚,我在客廳裏抽了一夜的煙,整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我直接去了海珠公司,去了海珠辦公室。海珠正在忙着處理工作,看到我進來,沒有搭理我,也沒有趕我出去。
我坐在那裏,看着海珠紅腫而倦怠的眼睛,心裏疼得不行。
一會兒,海珠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小親茹怯怯地出現了:“海珠姐,來客人了,三水集團的夏老闆來了。”
海珠停下手頭的工作,對小親茹說:“請夏老闆進來,給夏老闆泡杯茶。”
我的待遇還不如夏季,我連白開水都沒喝上。
接着夏季進來,我和海珠站起來和他招呼,請他就坐,然後小親茹送上茶水,接着關門出去了。
夏季滿臉不安的神色,看着我和海珠,說:“小妹,昨天的事情……我……我很不安……我專門爲此事來的。”
海珠看着夏季,淡淡地說:“夏董事長,此事和你無關,你又何必不安呢。”
夏季看看我,然後看着海珠:“我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夏雨那丫頭昨晚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打電話也關機,我一直沒見到她……所以,我過來,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們。”
海珠說:“當事人這裏就有一個……你可以問他……”
夏季看着我,我忙把事情的經過又複述了一遍,和昨晚告訴海珠的一樣,同樣沒有提及那兩個讓人耳熱心跳的情節。
夏季聽完,點了點頭,看着海珠:“小妹,不知你是如何看法。”
“夏董事長,我倒是想聽聽你如何看。”海珠說。
“我想……依照我對易總和小妹的了解,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吧。”夏季小心翼翼地說。
海珠冷笑一聲:“應該是這樣的……你親眼看到了?你不過也是聽了一面之詞,我想問問你,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那男的是你,女的是秋桐,你會擔保什麽事都沒有?你能做個傳說中的柳下惠?你夏董事長恐怕找不到自己的妹妹是假,來這裏當說客圓場是真吧……
“恐怕你一來是相信你自己的妹妹,二來想維護你們高貴家族的聲譽,三來你是很欣賞這位易總吧,你是有心将這位易總納入自己家人的行列吧……不錯,你三水集團是我的大客戶,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海珠絕不是可以爲了錢就折腰不要尊嚴的人。”
海珠的話很犀利,夏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接着站起來,說:“小妹……你言重了,我們家雖然是有一個大集團,但是,我們絕不是所謂的高貴家族,我也沒有如你心裏所想的那樣……當然,你可以這樣認爲,我不能阻攔你的想法……
“還有,我确實是聽了易總的一面之詞,我無法斷定此事的真假……但是,我希望這真的是一個誤會……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此事是因我家夏雨引起,此事給小妹你帶來了心理和精神上的傷害和打擊,我對此深感遺憾和歉意,我給你道歉。”
說完,夏季深深地沖海珠鞠了一躬。
海珠不由一愣。
夏季接着說:“小妹,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等你情緒穩定下來我們可以再交流……我先走了。”
說着,夏季要走,走了兩步,接着又回頭看着海珠,帶着誠懇的表情說:“還有,小妹,不管此事是什麽樣的結果,這都是私人恩怨,都和工作無關,春天旅遊公司還是三水集團的長期合作夥伴……你們都還是我夏季的朋友。”
說完,夏季沖我和海珠點點頭,走了。
夏季走後,海珠愣愣地看着桌面發呆,我坐在一邊,看着海珠。
一會兒,海珠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接着繼續自己的工作,照樣不理我,似乎既不想和我說話,也不想趕我走。
我一直坐到10點多,直到單位給我來電話,讓我回去開會,我才離去。
離開海珠公司,半天沒打到出租,于是我步行到附近的公交車站,上了一輛公交車。
在車上,我随意往外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馬路邊閃過。
那似乎是冬兒的身影。
冬兒在這附近出現是幹嘛的?
心一跳,來不及細看,公交車已經駛過。
到單位開完會,秋桐單獨留下我,告訴我夏雨昨晚跑到她家去了,她害怕夏季找她算賬,今天都沒敢去上班,手機也關機的。
然後,秋桐又說夏雨昨晚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她。
我聽了,歎了口氣,把昨晚到今天上午和海珠以及夏季的事情告訴了秋桐。
“此事聽起來确實有些難以讓人置信,所以,海珠不相信你的解釋,也是可以理解的。”秋桐說。
我聽了,沉默不語。
“你和夏雨做的也确實有些過火。”秋桐又說:“夏雨是個瘋丫頭,做事的風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也是玩世不恭滿不在乎大大咧咧習慣了。”
我繼續不說話。
“我今天和海峰打電話也溝通了,海峰聽了有些半信半疑,卻來不及找你驗證了,他今天一大早就坐飛機到成都開會去了……說回來繼續和你算賬。”秋桐說着,又有些想笑。
我歎了口氣,說:“我現在裏外不是人……海珠生我的氣,海峰也對我很有意見。”
秋桐說:“海珠這是在氣頭上,慢慢會冷靜下來思考的,她應該是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最知道你真實秉性的人,你抽空多過去陪陪她,盡快消除誤會,讓她早點搬回來。”
我點了點頭,看着秋桐說:“昨晚,海珠和你說的話,讓你受難爲了。”
“我沒事。”秋桐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隻希望看到你們能好好在一起。”秋桐又說了一句。
我看着秋桐淡定的神情,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下午忙完工作,我準備去海珠公司,秋桐看到我,說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海珠。
我們一起去了海珠公司,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公司裏的人都下班了,隻有海珠自己坐在辦公室裏發呆。
看到我和秋桐進來,海珠的眼神猛地一閃,似乎在我不在的時候她又受到了什麽刺激。
“怎麽?上午來一個還不夠,下午組團來了,組團忽悠我來了?”海珠的口氣十分冷淡。
我看了看秋桐,秋桐沒有看我,微笑着看着海珠:“好妹妹,别生氣了,這真的是一個誤會呢……來,妹妹,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看了這個,你就明白了這确實是一個誤會了。”
說着,秋桐從包裏掏出一張紙,放到海珠面前的桌子上。
我有些好奇秋桐給海珠的這張紙,站在旁邊伸長脖子看。
原來這是一張市人民醫院的體檢表。
我正猜測秋桐給海珠看這個是何意,秋桐對海珠說:“夏雨昨天知道自己闖禍了,怕她哥責罵她,也害怕大家弄得她臉上過不去,吓跑了……昨晚她跑到我那裏住的……下午她給了我這個,讓我轉交給你,她本來想親自過來和你澄清誤會的,可是又擔心你氣還沒消來了更說不清楚,就委托我把這個轉交給你……她說等你平靜下來,她會專門來找你談談的。”
聽秋桐話裏的意思,夏雨上午也沒閑着,跑到市人民醫院去體檢了。
海珠這時看完了體檢表,擡頭看着秋桐,臉上帶着難以捉摸的表情,看不出是喜還是怒。
秋桐這時親昵地笑了下:“好妹妹,這回你該明白了吧。”
我沒聽懂秋桐的話,什麽明白了?
海珠突然一把抓起體檢表,幾下就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