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麗這會兒似乎有些興奮,說:“秋總,易克,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你們!”
秋桐用平靜的目光看着曹麗,又看看我,眼神一轉,接着點頭:“好啊,既然曹主任盛情,那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我們一起往集團外面走,剛走到集團大廈門口,看到曹騰兩手插在褲兜裏,正站在那裏左右徘徊,邊不停地往四周張望。
看到我們,曹騰稍一猶豫,接着就直接迎了上來。
看到曹騰過來,秋桐不由自主扭頭看了我一眼,不知她是什麽意思。
“你們開完會了。”曹騰過來說,臉上帶着無辜的表情。
“你怎麽還沒回去?”曹麗說了一句。
“我給你們送東西的時候,感覺小會議室裏氣氛怪怪的,老覺得心裏不大踏實……就在這裏轉悠着等你們。”曹騰說:“怎麽了?今天出什麽事了?”
“星海都市報的人污蔑我們竊取他們的商業機密,非說易克弄的那個三水集團的單子有5萬個訂戶資料是偷了他們的,來這裏興師問罪呢……結果落荒而歸……惹了自己一屁股屎。”曹麗說。
“哦……原來是這樣……還有這樣的事情。”曹騰做驚訝狀。
“你也沒吃飯吧,不如一起吃午飯。”秋桐說了一句。
“好啊!”曹騰痛快地答應了。
大家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飯店,要了幾個菜,邊吃邊聊。
“怪不得我看到星海都市報的那幾個人離開的時候垂頭喪氣的……原來是不良企圖沒有得逞啊……”曹騰邊吃邊說。
“你怎麽知道那幾個人是星海都市報的?你認識他們?”秋桐突然問了一句,眼神盯住曹騰。
曹騰的神情很鎮靜,看着秋桐:“我剛才去送優盤的時候看到他們坐在小會議室裏,剛才不是說星海都市報的人來的嘛,我這麽一推理,應該就是他們吧。”
曹騰的回答似乎很合理,無懈可擊。
“曹經理的記性可真好,一下子就記住了。”我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
“呵呵……一般……因爲會議室裏隻有三個陌生人,那我自然會留意看一下的了。”曹騰笑着。
“他們出來的時候,你沒和他們招呼一下?”我說。
“他們又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我和他們招呼幹嘛?”曹騰說。
“呵呵,對,他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他們,我怎麽忘記這事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曹騰。
曹騰目光很坦然,我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麽異樣的目光。
“其實也不全是星海都市報的,那個年齡大的是省報業集團的副總編輯,是分管星海都市報的。”曹麗說了一句。
“哦……就爲這事,連他們的大本營都驚動了……犯得着嗎?”曹騰說。
秋桐沒有說話,低頭吃飯,眼神看都不看我們,似乎我們談的都是和她不相幹的事情。
我這時突然想起一個事,站起來說:“你們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着,我站起來。
秋桐擡起頭,瞥了我一眼,接着又低頭繼續吃飯。
我出來,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雲朵,很快接通。
“哥,什麽事?”雲朵說。
“你在幹嗎?”
“在吃飯!”
“那個……上午的時候,你離開公司了?出去了?”我說。
“是啊!我出去采購辦公用品去了。”雲朵說。
“哦,怎麽這時候出去采購辦公用品呢?”我說。
“曹騰來辦公室領取一大宗辦公用品,列的單子裏好幾種都沒有了,他說他要的很急,我怕耽誤他的事情,就趕緊出去采購了。”雲朵說。
我一聽,心裏有數了,曹騰是通過這種辦法支開雲朵的,如此說來,他明白都市報總編輯會找秋桐要物證,知道秋桐會安排雲朵去做這事,然後他采用這個辦法支開雲朵,制造自己親自去考電子版,确保不出差錯。曹騰考慮的恨周密。
“哥,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雲朵說。
“呵呵,沒有什麽問題,我就是随便問問,你吃吧,我也在吃飯!”我說完挂了電話,回到飯店,他們還在吃飯,曹騰和曹麗還在交談着。
看到我回來,他們沒有停止說話。
“看來易經理訂了這10萬份報紙,不僅驚動了我們集團内部,連星海都市報都坐不住了。”曹騰說:“他們這不是無事生非故意找茬嗎,憑什麽說我們竊取了他們的客戶資料,豈有此理。”
“聽他們說話的口氣,似乎是有人給他們通報了什麽情況,這情況讓他們确信無疑。”曹麗說:“我就奇怪了,什麽人會給他們通報這種消息……這不是挑撥離間嗎?”
“恐怕是我們的内部人士,至少是我們認識的人。”我說。
“何以見得?”曹騰說。
曹麗也看着我。
“他們不是說了,隻要我們的物證,不給我們提供人證,說什麽擔心我們打擊報複舉報人……這不是充分說明這個挑撥離間的人是我們的熟人嗎?而且,那總編輯要物證的直接指向是統計室,這說明他們對我們公司的内部工作體系以及工作進度和流程是很了解的,如果沒有内部人提供消息,他們怎麽能知道我們這份單子錄入電腦的進程呢?”
“啊——内部人?”曹騰做吃驚狀:“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會是誰呢?”
“是誰誰心裏有數!”我說了一句。
“這個内部人,應該就是在發行公司吧?”曹麗也說。
這時秋桐擡起頭,看着我:“易克,沒有事實爲依據,不要憑着自己的想象随便下定義,不要随便亂扣帽子,講話要有分寸,要對自己的話負責任……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事了,我看是誰好像不是那麽重要。”
說着,秋桐深深地看我一眼,我不言語了。
“是啊,秋總說得對,有道理。”曹騰說:“這樣的話說出去對我們公司的聲譽可是很不好,秋總是公司的負責人,要是大家以爲我們内部出了奸細,這不說明秋總的管理出了漏洞嗎,這對秋總的個人也是有影響的。”
“但是,要是真有奸細,也不能不調查不揪出來,養虎爲患啊……”曹麗帶着憤憤不平和困惑不解的表情說:“我還真就奇怪了,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神通和膽子,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是真的有竊取對方商業機密的事情,也一定會做得很隐蔽,那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秋桐看着曹麗,眉頭微微一皺,接着說了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隻要我們做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又何懼什麽内奸不内奸,又何懼有人挑撥離間呢?”
曹麗看着秋桐,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秋總說的對,身正不怕影子斜。”曹騰接過去說了一句。
曹麗瞪了曹騰一眼,又看了看我,我沖曹麗意味深長地一笑。
笑完,我瞥了一眼秋桐,看到她正在看着我,忙低頭吃飯。
吃完飯,曹騰借口說要下去檢查業務員的工作,直接走了,沒有回公司,曹麗說要去洗面,拉着秋桐去,秋桐婉言謝絕。
曹麗自己去了。
我和秋桐回到公司,經過秋桐辦公室的時候,秋桐說了一句:“你到我辦公室來,我要和你說幾句話。”
我随着秋桐進去,秋桐關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坐到沙發上,指指自己對過:“請坐!”
秋桐的語氣很平靜,還很客氣。
我坐下,看着秋桐,不知怎麽,看到秋桐此刻的表情,我的心裏有些不安。
秋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着我,淡淡地說:“易克,今天的事,你怎麽看?”
“此事必大有蹊跷。”我說。
“蹊跷在哪裏?”秋桐說。
“蹊跷在那個挑撥離間的人是誰?”我說。
“哦,你是這麽認爲的。”秋桐看着我。
“是,”我點點頭:“你怎麽看?”
“我看此事确實大有蹊跷,但是,我蹊跷的重點不是誰在挑撥離間,不是那個告密的人是誰,而是是不是我們真的竊取了人家的商業機密!”秋桐緊緊盯住我的眼睛。
秋桐的目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我不敢和她對目光。
“還有兩件事讓我感到蹊跷,第一是曹麗今天的表現,她在小會議室的表情爲何如此失常,看得出她當時驚懼不已,幾乎就要崩潰,至于她後來說的什麽是爲了大家擔心,我看是扯淡的話,借此掩飾自己而已……第二,就是你的表現,爲何你開始表現地很鎮靜坦然,後期爲何突然又緊張起來。”秋桐的目光直接逼視着我。
我心裏有些慌亂,說:“這個,這個……”
“我看事情最蹊跷的恐怕在于你和曹麗,你們到底都幹了些什麽,說吧,說實話,我不想聽到你對我撒謊。”秋桐的口氣依然很平淡。
“我……你要我說什麽。”
“你知道你該說什麽!”秋桐說:“我今天隻想聽到你嘴裏的實話,我不想你讓我失望。”
我此時知道,依照秋桐的聰慧和心智,她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麽,不然她不會如此問我。
我擡起頭,看着秋桐明亮清澈的目光,心理最後的防線轟然崩塌。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我說。
“但我想聽你自己說出來。”秋桐的口氣很嚴肅。
果然,秋桐已經猜到了大概,我深呼吸一口,看着秋桐:“好吧,我告訴你……是的,你猜的不錯,我确實是借助曹麗從星海都市報那邊弄到了6萬個訂戶資料。”
秋桐的目光倏地一震,似乎雖然她大概猜到了什麽但是聽我親口說出來,還是讓她感到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