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戈壁!活見鬼了!”白老三不明不白地狠狠罵了一句,接着擡腳就往外走,邊繼續說:“走——”
白老三一走,其他人忙跟着站起來往外走,我坐在那裏沒動,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走到我跟前的時候,白老三停住了腳步,我站起來,搖頭晃腦看着白老三:“白老闆,怎麽……怎麽要走啊,這酒還沒喝完呢……來,我代李老闆給你喝一杯好不好?”
說着,我端起一杯酒。
白老三擡手就沖我手裏的杯子打過來,我做毫無防備狀,手一松,杯子直接被白老三的手打中,直接飛了出去,正打在張小天的臉上,一杯酒潑灑了張小天滿臉。
張小天哎喲一聲驚叫,忙掏出紙巾擦臉。
白老三冷冷的目光看着我,陰森森地說:“易克,我不知道你今晚是真喝醉了還是假醉,不過看你确實喝了不少酒,我甯願相信你是真的醉了……你剛才放的那一通屁話,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不過看在你醉酒的份上,我甯願相信你酒後吐真言。”
我的身體晃動了幾下,舌頭有些發硬,說:“屁話……誰說我喝醉了,我還能至少喝一斤,我的酒量大得很……我剛才說什麽了?我說什麽了我?我可什麽都沒說……
“不過你要是硬說我說了什麽,那我告訴你……我剛才說的都是假話,我蒙你玩的……哎——白老闆,不要走嘛,我們還沒喝酒呢,我還要代李老闆和你喝上三杯酒呢。”
說着,我的腳下踉跄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
“看來他是真的喝醉了,和一個醉漢有什麽好說的……不過他剛才的話,确實可能是酒後真言……還是甯可信其有的好。”保镖這時又在白老三跟前說了一句。
白老三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推開我:“易克,老子今晚還有事,不和你玩了……老子要走了,不過臨走之前我告訴你,今晚老子看在李老闆的面子上暫且放過你,也不砸你的場子了,但是你給我轉告李老闆,我很想念他,讓他不要辜負老朋友的挂念,有空出來和我喝茶叙舊……
“還有,你告訴他,星海的天下是老子的,是我白老三的,一山不容二虎,星海姓李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大家都是朋友,做個明白人最好。”
“哦……一山能容二虎,星海姓白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好,要是我能見到李老闆,我一定轉告他……”
白老三眼睛一瞪,又要發火,這時保镖拉了他的胳膊一下:“白老闆,何必和一個醉鬼計較,來日方長……目光宜長遠。”
白老三狠狠咬了下牙根,怒吼一聲:“走——”
說着,白老三帶着衆人揚長而去,保镖走在最後,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又沖我露出一絲莫名其妙的笑意,然後擦肩而過。
白老三一行剛出房間,我的腦子迅疾清醒過來,立刻跟出房間,目送白老三他們下樓出了酒店。
然後,我的心徹底輕松了,長出了一口氣,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回到餐廳。
餐廳裏正喝得熱火朝天,熱鬧非凡,秋桐正邊和大家談笑邊不停地往門口觀看,眼裏的神情有些不安。看到我進來,秋桐的眼神閃過一絲安慰。
我進了餐廳,在牆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突然渾身感到疲憊。
我坐在那裏,邊看着大家喝酒聊天邊回想着剛才的那一幕,想着今晚和白老三的對話,想着保镖和白老三低語的情形以及沖我那詭異的一笑。
今晚險象叢生,大好的歡聚場合差點就被白老三給攪了,秋桐也差點被白老三叫過去遭受羞辱,幸虧我借酒發瘋的一番胡言遏制了白老三,當然,我不知道保镖對白老三低語的内容是不是也起到了什麽作用,不管保镖的用意如何,但似乎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或許,保镖對白老三的低語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我不相信保镖是在幫我,他是白老三的心腹和爪牙,他不會爲我着想的。
那麽。保镖在關鍵時刻到底對白老三說了什麽呢?我不由皺眉苦思起來。
這時,秋桐站起來向我走過來,我看到秋桐走過來,于是站起來,沖秋桐一笑。
“剛才這麽久,你去哪裏了?”秋桐用關切的眼神看着我。
“喝得有點多,到外面的陽台去吹了吹風。”我咧嘴一笑。
“撒謊,我剛才到外面的走廊和陽台轉了一圈,根本就沒看到你……”秋桐看着我,皺了皺眉頭:“你這會的酒氣比剛才大了很多,是不是又出去喝了不少?和誰喝的?”
謊言被秋桐揭穿了,我有些臉紅,說:“嘿嘿,剛才在其他包間遇到一個熟人,過去喝了幾杯……我怕你訓我,就……”
秋桐嗔怪地看着我:“看你,自己還要求大家不要喝醉,結果你自己帶頭喝多了……你出去這麽久,群龍無首,大家都找不到組織了。”
“嘿嘿,你不就是組織嘛……我沒事……我酒量大。”我說着,腦袋有些發沉,喝下去的白酒開始上頭了。
“不要再喝了,我看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結束吧。”秋桐看着我。
秋桐的臉色有些紅,看起來也有些醉意,但似乎還保持着幾分清醒。
“好,你去告訴服務員,上飯,不喝了。”我把手一揮,帶着命令的語氣。
秋桐聞聽,竟然就真順從了,接着就轉身過去吩咐服務員上飯,然後我和秋桐走到酒桌前,秋桐對我說:“來個結束語吧。”
我點點頭,沖大家揮揮手,大聲叫着:“安靜……各位。”
大家都安靜下來,看着我。
我舉起酒杯:“來,各位,今晚最後一杯酒,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晚的酒到此爲止,大家一起幹掉,然後……吃飯,吃飽飯,大家明天還得繼續幹活……來,幹——”
大家一起幹了最後一杯酒,然後服務員上飯,大家吃飯。
酒足飯飽,大家紛紛散去,我和秋桐雲朵最後走的,結完帳,一起出了酒店。
“我送你們二位美女回家。”我醉意有些濃,邊說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雲朵直接上了前排,我和求通脹自然要坐後排。
我先讓秋桐進去,然後跟了進去。
雲朵告訴出租車自己要去的地方,按照路線,先送雲朵。
出租車在城市初冬的夜色裏穿行,十月底了,天氣日漸冷了起來。
大家坐在車裏,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又似乎都喝得有些醉意。
我腦袋繼續有些發沉,不由往座位後背一靠,同時把左手随意放在了座位上。
蓦地,我的手掌外側碰到了一個柔軟嫩滑溫熱的東西。
我的腦子一個激靈,這是秋桐的手,我的手無意中觸摸到了秋桐的手,雖然隻是輕微的接觸,但的确是秋桐的手。
我的心跳起來,身體一陣觸電般的感覺,手放在那裏沒動。
我分明感覺到秋桐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動了動,脫離了和我手的接觸,卻似乎沒有走遠,還放在座位上。
我的心繼續跳動不止,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怎麽,手掌突然就輕輕向裏移動了下,手心正好覆住了秋桐的右手手背……
覆住秋桐手背的一刹那,我的心猛烈劇烈跳動起來,幾乎就要把我的心髒擊穿。
我的手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麽覆在秋桐的手上,大手覆小手。
分明感到了秋桐的手在發顫,變得有些冷,似乎充滿了局促和驚惶。
此時此刻兩手的接觸,似乎别有意味,似乎充滿了某種暧昧和感覺,似乎在傳遞着某種東西。
這時,出租車裏的收音機傳來一陣歌聲:“我想握住你的手,爲你蓄一海的溫柔,你是我所有的所有,我爲你分擔所有憂傷,我爲你承擔所有悲涼,今夜有相思的青酒在發釀,用淚花勾兌,釀出的就是你我相思的苦酒……”
歌聲滄桑而憂郁,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側眼看了下秋桐,夜色裏,秋桐正側臉看着窗外,嘴角緊緊抿着,似乎在壓抑自己内心的複雜感覺。
不知歌聲是否也打動了秋桐,或許刺激到了她什麽,她的手突然一動,想抽回去,我本能的用力壓了下,她沒能抽出。
稍微停頓片刻,她又開始往回抽手,我又壓了一下,還是沒能抽出。
秋桐不再試圖往回抽了,轉過臉開始看着我,眼神明亮而清澈,一眨不眨地直直地看着我。
面對秋桐目光的直視,我的心突然就開始發虛,不敢看秋桐的眼睛。
“你喝多了。”秋桐用隻有我和她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或許,我們都喝多了。”
我的心裏突然湧起一陣巨大的羞愧,仿佛剛才自己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蓦地想起了海珠……
不由自主,我收回了自己的手,秋桐把手抽了回去,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目光又看着窗外的夜色。
不再言語。
我的心稍微平息了下來,心中愧疚難當,我覺得自己不但對不住海珠,也亵渎了秋桐的純潔。
我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狼狽和無恥,還有猥瑣和下作。
一會兒,車子到了雲朵的住處,雲朵和我們告别下車,出租車然後直奔秋桐家的方向。
快到秋桐家的時候,秋桐讓司機停車,然後對我說:“下車走走吧,清醒一下頭腦。”
我點點頭,付了錢,然後和秋桐一起下車。
初冬的夜晚有些清冷,下車後,我不禁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