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海珠的聲音有些生硬。
“明天雲朵的父母和弟弟要來星海看雲朵,海峰和我去接他們,晚上,我們大家一起吃飯,你也去參加吧。”
“嗯……知道了!”海珠的聲音很淡,仍舊背對我。
我感覺得出海珠心情有些低落。
海珠沉默了半天,生硬地冒出一句:“以後,你自己回來,不準讓她送你……”
我一時無語。
“怎麽?你不願意?”海珠說。
黑暗裏,我看不到海珠的表情。
“行,我答應你——”我說,心裏有些空蕩蕩。
“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海珠突然一頭埋進我的懷裏,緊緊抱住我的身體。
我的下巴抵住海珠的腦袋,嗅着海珠頭發的香味,心裏突然長歎一聲……
夜深了,海珠在我的懷裏入睡。
我卻又沒有困意了,失神的眼睛看着眼前無邊的黑暗,久久難以入眠……
第二天,海珠一大早就去上班,我以爲昨晚直到天亮才睡着,一直睡到下午2點才起床。
起床洗漱完畢,吃完海珠給我留的早飯,我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電視,想着昨晚和海珠的事情,心裏感到有些郁悶和無奈,同時心裏又隐隐有些不安……
我的不安來自于海珠和秋桐,來自于我自身的做賊心虛。
海珠似乎隐隐覺察出我對秋桐的一些暧昧情愫,或者是出于女人保護自己的本能覺得我和秋桐接觸有些不大正常,而秋桐卻是什麽都不知道,她一心一意把我和海珠當做自己的好朋友,把海珠當做自己的好姐妹,把我當做自己的好同事,用真心和真誠來對待我們幫助我們,她委實是沒有什麽其他想法的,更不知道海珠對她越來越深的猜疑和戒備。
兩個女人似乎都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自己制造了這糾結的一切。
今天是10月1做了,國慶節,建國60周年,多麽偉大多麽值得慶賀的日子。
秋桐此刻已經離開星海了,陪着李順的父母出去旅遊散心了,家裏留下了孤獨的小雪。
我突然感到一陣落寞,看到茶幾上放着一串鑰匙,這是海珠的,她早上去公司忘記帶了。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來了——”我起身去開門,我想應該是海峰到了,他要先來接我,然後接雲朵,然後去火車站接雲朵的父母和弟弟。
打開門,我愣了下,不是海峰,而是海珠。
海珠的臉色冷冰冰的,不等我說話,就走了進來。
我忙關了門,跟在海珠後面,邊說:“回來拿鑰匙的?你忘記帶鑰匙了。”
海珠還是沒有說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眼怒氣沖沖地看着我。
我有些發懵,看着海珠:“阿珠,你……你怎麽了?”
海珠沒有說話,伸手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往茶幾上猛地一甩,接着咬緊牙根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
我有些莫名其妙于海珠的激動神情,忙走過去,打開信封,掏出裏面的東西,一看,腦袋接着就是“嗡”的一下,呆了——
信封裏掏出來的是一沓照片,全部是我和秋桐的雙人合影照,有一起走出甯州機場的,有在甯州别墅前說笑的,有在東錢湖泛舟的,有在上海外灘逛遊的,有在南京路上散步的,有在青島皇冠大酒店大堂服務台正辦理住宿手續的……
所有的照片,上面都有日期,上面都隻有我和秋桐,沒有任何第三人。
從照片的清晰度和角度來看,是行家拍的,很專業,角度抓拍時機都把握地很好。
我從後脊梁升起一股涼氣,從星海到甯州到上海到青島,我和秋桐竟然一直被人跟蹤着,竟然還拍了這麽多照片,竟然我就沒有絲毫覺察。
我不由感到有些可怕,我靠,是誰在跟蹤我,技術相當牛逼!
然而,此時,看着海珠驟變的神色,我已經來不及去多想誰拍照片的事情了,現在急需要應付的是如何給海珠解釋我和秋桐一起出現在甯州機場、甯州别墅、上海和青島的事情。
去甯州前,我和海珠說的很清楚,我是去甯州看朋友的,朋友家的親人去世了,但是,這其中的過程裏出現了秋桐,每一個環節都有秋桐和我在一起。這一切,我要怎麽向海珠解釋地合理通順,怎麽讓海珠能相信我的話?
當然,真實情況是不能講的,無論如何不能講,無論如何不能讓海珠知道我已經被卷入黑社會的事情,不然,她會受到極度驚吓,終日惴惴不安。
此刻,從海珠怒氣沖沖的眼神裏,我知道,她已經深深地誤會了,她已經認定我和秋桐瞞着她打着到甯州看望朋友的旗号,一起到甯州到上海到青島出去相會了,有這些活生生的照片,還能說什麽呢?
海珠憤怒的眼神裏帶着深深的傷痛和絕望,臉色煞白,白得有些可怕。
我不敢看海珠的眼神,指了指這些照片:“阿珠,這些照片你是從哪裏來的?”
海珠不說話,眼睛死死地盯住我。
“阿珠,講話啊,我問你呢。”我伸手握住海珠的一隻手,陡然一驚,海珠的手好冷。
“阿珠,告訴我,這些照片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我将海珠的手放在手心裏握住,又問了海珠一遍。
海珠的眼珠一動,開始說話了,聲音很低:“不要問我從哪裏得來的,先回答我,這些照片是怎麽回事?”
我心裏一時想不出該怎麽回答,猶豫着看着海珠,沒有說話。
“你告訴我,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海珠說。
我點了點頭,照片的真實性無法辯駁,這是鐵的事實。
“這些照片上的這個男人是誰?”海珠看着我。
海珠顯然在明知故問,我還是點點頭:“我——”
“這女的又是誰?”海珠緊跟着問。
我看着海珠:“阿珠,你問這個問題,不是……”
“回答我,這個女的又是誰?”海珠打斷我的話。
“秋桐——”我低下頭去。
“嗯……男的是我的男人易克,女的是我的閨蜜秋桐,我男人對我說要到甯州去看一個失去了親人的朋友,時間很緊張,連去我家看我父母去自己家看自己父母都沒空,我閨蜜口口聲聲說要祝願我的幸福和甜蜜,說要看到我的美好和開心:“海珠的聲音有些凄冷凄厲和悲怆:“可是……沒想到,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兩個人結伴到南方二人遊去了……又是别墅又是泛舟又是外灘又是南京路又是皇冠大酒店……一路逍遙一路甜蜜一路歡暢,很爽,是不是?白天悠哉一起旅遊,晚上銷魂一起住宿,是不是?”
“阿珠,事情不是你想象認爲的那樣。”我對海珠說:“這事,你聽我給你解釋。”
我說着解釋,腦子裏去沒想出什麽更好的理由來。
“解釋……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事實勝于雄辯,鐵的事實擺在面前,你還狡辯什麽?”海珠打斷我:“難道非要等我收到你們在床上的照片,你才肯承認?”
我一時無語。
海珠悲憤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時也說不出話。
看着海珠這個樣子,我心裏又急又痛。
“你說,你爲什麽要欺騙我?爲什麽?”半晌,海珠看着我,聲音有些哽咽,帶着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怒氣和傷心:“告訴我,爲什麽?爲什麽要欺騙?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你們要一起欺騙我?爲什麽?到底是爲什麽?”
“阿珠,我……”我語無倫次,心裏很焦急,卻又不知如何向海珠說清楚:“阿珠……你……冷靜。”
“我冷靜,你讓我冷靜。”海珠嘴裏說着,突然站起來,走進卧室,接着拿出那件套裝,一把扔到地上,接着用腳使勁踩了兩下:“你讓我冷靜……給你這件臭衣服,兩個人出去尋歡作樂,回頭買了件臭衣服來打發我,照片上這衣服的袋子是提在她手裏的,這衣服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你買的,我還奇怪你怎麽對我的身材琢磨地這麽準,現在我明白了,這衣服是她買的,做賊心虛,做了壞事心裏虧地慌,想弄件衣服打發我來填補自己的虧心……我不要這件臭衣服,我不稀罕這個。”
海珠似乎憤怒到了極點,在那件衣服上發洩着自己積郁已久的怒氣。
海珠踩了半天,似乎還覺得不夠,回身到卧室裏找了一把剪刀出來,撿起衣服就要用剪刀去裁……
“我要把它剪成碎片,扔到垃圾箱裏去。”海珠的剪刀就要開始動作。
我站起來過去,一把握住海珠的手腕,然後拿下了海珠手裏的剪刀,接着将海珠摟到懷裏,抱到沙發上,讓她坐好。
海珠接着又要站起來,我坐到她跟前,摟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彈。
“你放開我……放開我……”海珠掙紮着,又要去拿剪刀。
“阿珠,冷靜……冷靜。”我邊控制着海珠的身體邊說。
我這時心裏有些亂糟糟的,我覺得情況變得有些不大妙,不好收拾了。
海珠掙紮了半天沒能動彈,突然揮舞起拳頭沖我的身上打起來……
我沒動,任憑海珠打。
海珠邊打邊哽咽着:“你……你爲什麽要欺騙我……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我,我義無反顧地追随着你,可是,你……你卻背着我……你……你們都是大騙子……你們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海珠的擊打越來越無力,最後,海珠停止了擊打,身體一歪,伏到沙發上恸哭起來……
海珠哭得很傷心,傷心裏帶着絕望和無助,還有無力的憤怒。
聽着海珠的哭泣,我的心裏疼得不行,伸手剛撫摸到她的肩膀,被她伸手一把打開。
哭了半天,海珠突然不哭了,擡起身子,擦幹眼淚,接着站起來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