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審問最後沒有結果,或者缺乏足夠的證據,或者數額不大,五隻虎或許能被從輕發落,戴罪立功,畢竟,現在是白老三的用人時刻,這五隻虎可是他的一隻重要武裝力量。”
四哥繼續說:“現在對五隻虎最爲不利的局面是四虎失蹤了,本來白老三是不急着對五隻虎下手的,但是四虎一失蹤,他緊張了,他擔心五隻虎要準備卷錢跑路,要準備背叛他,四虎是提前跑人,于是他提前動手了……所以,目前被抓的四隻虎唯一的生路是盡快找到老四,來表明他們對白老三的忠心,如果老四找不到,恐怕這四隻虎的命運就難說了。”
這老四恐怕是永遠也沒人能找到了,看來,這剩下四隻虎的命運是兇多吉少了。讓他們内部互相傾軋,這自然是最好不過。
這時,我又想到那天李順所說的五隻虎的罪惡行徑,不由恨恨地說:“這幾隻虎都是人渣,都該死,死了才好!”
四哥說:“他們的事情,你也知道?”
“耳聞過……沒有目睹!”我說:“聽說他們身上有7條人命。”
四哥搖搖頭:“何止7條……你聽說的7條恐怕是他們自己酒後得意忘形主動說出來的,據我所知,他們身上至少還有10條人命。”
“啊!”我吓了一跳:“10條?”
“嗯……他們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職業殺手……不管是什麽人,隻要給他們錢,什麽都幹,我聽說他們的雇主有官員、礦主、商人……既然他們的雇主是這些人,那麽,他們殺的人自然也就是這些人的仇家,官場的仇人,礦場的仇人,商場的仇人……對了,我還聽說他們受雇于一位高官,殺死了這位高官愛吃醋非要他離婚的情人。”
四哥說:“這五隻虎身上,可是血債累累……正因爲血債累累,他們才跑到白老三的手下求得庇護,借以安身……現在的白老三那裏,仿佛就是《絕代雙驕》你的惡人谷,壞人都跑到那裏去投奔他,他俨然就是他們的保護神了。”
我冷笑一聲:“這五隻虎,加上四大金剛,加上白老三,豈不就是十大惡人了……《絕代雙驕》裏,十大惡人可是都沒有好下場的。”
四哥笑着搖搖頭:“此十大惡人非彼十大惡人,《絕代雙驕》裏的十大惡人,。他們的武功不是很高,性格也不是最惡,隻是脾氣習慣特别不正常,有不同的怪癖,并把這些怪癖研究成學問,在江湖上橫行。他們往往把一件很可惡很醜陋的事變得很有趣。其中五個人是小魚兒的養父母,在小魚兒心中對他們始終感激的。他們皆有其極悲慘的過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成爲惡人,因此對人性十分的不信任,彼此之間互相猜忌,連一手養大的小魚兒也不例外……而你現在指的十大惡人,确實骨子裏本性裏的兇狠殘毒、人性扭曲變态、禽獸不如,和那十大惡人,是有本質的區别的。”
四哥分析地頭頭是道,我不得不服,點點頭:“嗯……也是!”
四哥又說:“假如沒有什麽外部的力量參入,假如單就是白老三和李順兩股勢力單挑,别看李順手下的大将少,白老三人多勢衆,但是,白老三絕對不會是李順的對手!”
“爲什麽這麽說?”
“因爲他們之間……大哥和小弟的關系性質不同。”四哥說:“李順和白老三最大的區别就在這裏,李順身上,江湖義氣很濃厚,對待小弟是義氣當先,錢爲輔助,對待手下的弟兄們,那是舍命保護,他和手下人的關系基礎,是建立在江湖義氣的基礎上;而白老三,恰恰相反,第一位看重的是錢,隻要是爲了錢,他全然可以抛棄自己的手下,義氣對他來說一文錢都不值,他和所謂的五隻虎四大金剛的關系都是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上……
“這一點,從那次你和張小天惡鬥,你差點被點天燈上就看出來了……有時候,金錢關系是很重要的,卻又是最不可靠的,這種建立在金錢利益關系上的基礎,往往會在關鍵時刻一觸即潰……李順集團的向心力凝聚力絕對比白老三集團的強大許多,平時或許看不出來,但是到了生死關頭,一下子就顯露出來了。”
四哥的話讓我深有同感,非常贊同,我點點頭:“言之有理,甚對!”
四哥接着說:“江湖之大,無處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在哪裏?在每個人的心裏……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之間的交往,便立足于一個‘義’字。而出來混,就更要明白什麽叫義氣。義氣行前,利益行後。李順恰恰重視了這一點,白老三的死穴就在這裏……
“陳浩南就說過這樣一句話:‘我陳浩南出來混,全憑三樣東西——夠狠,義氣,兄弟多!’出來混的人一般都知道江湖義氣,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家都把義氣看得很重,但能不能堅持就不知道了。
“講義氣是一個爺們做事立身的根本,一個人要是不講義氣,利用義氣出賣兄弟,爲了金錢出賣兄弟,在江湖上就會遭人不齒,甚至惹來殺身之禍。而講義氣的人通常都很得人尊敬,大家都覺得他夠哥們,樂意跟他們做朋友。義氣是什麽?我想在李順眼裏,它就是兩句話——兄弟有事沒話說,幫!動我兄弟沒得談,砍!其實,我們都不喜歡随形勢和貧富而變節的朋友,我們都喜歡講義氣的朋友。”
我點點頭:“對——”
四哥又說:“這江湖義氣當中,我以爲,用的最多的,就是兄弟義氣。維持團體精神,還得靠它。一個人想在黑道上混出點名聲,還得靠兄弟們支持,隻要對兄弟不利,不管誰是誰非,也要維護兄弟的利益。做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兄弟出了事,爲哥們兒拔刀相助在所不辭。朋友相交,在乎知心,兩心所知,義氣相投,自有相扶相攜的義氣,這點是不用多疑的。”
聽着四哥的話,我突然覺得,李順對我是夠兄弟義氣,而我,在我身上體現的對他的兄弟義氣卻不夠足,我甚至心裏還記挂他的未婚妻。
可是,又一想,李順雖然對我足夠兄弟義氣,卻不也是常常拿我的父母甚至海珠來威脅我要挾我嗎?難道他這算是兄弟義氣?
和四哥分手後,我邊開車去單位,邊琢磨着四哥的話,琢磨着白老三和李順的争鬥……
此時,我和四哥都沒有意識到,我們都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我們所處的位置和環境,我們的經曆和閱曆注定我們此刻認識不到李順和白老三此次的博弈,不是一般的江湖争鬥,不是簡單的江湖仇殺。
這其中的深奧道道,我後來才弄明白。
一會兒,我又想起了正撒開人馬在星海到處打探李順行蹤的白老三……
突然,我的心中蓦然一驚,白老三要摸清李順的藏身地,肯定會派人跟蹤秋桐,從秋桐那裏打探李順的下落,而此刻秋桐正在接小雪去看李順的路上……
想到這裏,我一打方向盤,将車子停在路邊,然後摸出手機打給了秋桐。
“你在哪裏?”我問秋桐。
“剛把小雪從幼兒園接出來,正要往棒棰島賓館方向去呢。”秋桐說:“有事嗎?”
“哦,沒事,随便問問!”我說。
“呵呵,那沒事我就挂了!”
“好!”
我挂了電話,急速調頭,往解放路方向駛去。
從小雪的幼兒園到棒棰島賓館,要走比較遠的路,小雪的幼兒園在市區偏西的位置,而棒棰島賓館在城市的東郊海邊,按照行車路徑,中間必定要經過解放路。
我計算了下時間,此刻秋桐應該還沒到解放路,她要先到西安路,然後拐到解放路。
我直接開車到了解放路和西安路的交彙口,将車子停在路邊,然後坐在車裏,點燃一顆煙,從後視鏡裏看着我的後方。
不大一會兒,我看到秋桐的車子從後面開過來,徑直左轉進入了解放路。
接着,一輛白色的轎車也跟随她的車子拐入了解放路,再看白色車子的後面,隻有幾輛公共汽車,沒有小車。
我立刻發動車子,跟在白色車子後面,駛入了解放路。
一連過了4個路口,那輛白色的車子始終跟在秋桐的車子後面,保持着大約50米的距離。
中間秋桐在路邊停過一次車,下車去給小雪買了瓶飲料,秋桐的車子一停,那輛白色的車子也靠路邊停下了,秋桐的車子一走,那白色轎車就又跟了上去。
很明顯,這輛白色的轎車就是跟蹤秋桐的,從後面看,白色轎車上坐着2個人,其中一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還不時打電話。
我冒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剛才突然想到這一點,要是晚一會兒才琢磨到這一點,一旦秋桐帶着小雪進了棒棰島賓館,那白老三豈不是馬上就能猜到李順的藏身之地?李順現在正是微妙時期,白老三要打探李順的所在,自然是有目的的。
幸虧現在離棒棰島賓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還要穿過市中區。
顯然,絕對不能讓這白色的轎車跟蹤秋桐到棒棰島賓館,而且,我還不想驚動秋桐,讓秋桐擔驚受怕。
我跟在白色轎車後面,邊開車邊緊張地琢磨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