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做那事之後,你總以爲我已經進入了夢境,其實,很多次,我都在伴着你的無眠,隻不過,我不做聲,我佯作入眠,因爲我不想驚擾了你的自我空間,我不敢打擾你的思維臆斷。
“從你輾轉反側的長籲短歎裏,我看到聽到了你的内心,你内心裏真正的糾葛,我想,你一定是在爲那9個月所發生的事情而糾結。”
我長歎一聲,冬兒猜對了一部分,卻沒有猜到全部。
“每每此時,我幾乎忍不住就想爬起來告訴你,想告訴你那9個月所發生的一切,可是,我終究忍住了,我怕我說出了真相,你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更加相信你自己原來的主觀猜測,反而會更加傷害了你的内心。
“是的,這9個月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人能爲我證明,除了我自己。
“當然,我自己的表現,也無法打消你的猜測,特别我們做那事時我的表現,我基于對你愛對你的熾熱基于想走近你世界的急切基于我自己的生理本能而在床上表現出的積極主動熱烈,或許會更加讓你堅信你自己的臆斷,會更加加重你的猜疑……關于這些,我無法向你說明白,也無法啓齒……
“雖然無法說清楚,但是,我還是要說,我不是一個賤女人。
“如果說我是個賤女人,那麽,我也隻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甘情願做你的賤女人,和你做那事,在你身體的蹂躏沖撞下,我願意永遠做你的賤女人,爲你而賤!
“或許,這一切,永遠都無須再說,永遠也無須再說個明白。
“時間會證明一切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漸漸清醒了,才明白它是個錯誤;有些東西,要等到你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
“世界沒有悲劇和喜劇之分,如果你能從悲劇中走出來,那就是喜劇;如果你沉緬于喜劇之中,那它就是悲劇。如果你隻是等待,發生的事情隻會是你變老了。人生的意義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壞牌。
“人最軟弱的地方,是舍不得。舍不得一段不再精采的感情,舍不得一份虛榮,舍不得掌聲。
“永遠以爲最好的日子是會很長很長的,不必那麽快失去。就在心軟和缺乏勇氣的時候,最好的日子毫不留情地逝去了。有時候,等的不是事情,機會,或是誰,等的是時間。等時間,讓自己忘記,等時間,讓自己改變,放棄便是得到。
“人最悲哀的,并不是昨天失去得太多,而是沉浸于昨天的悲哀之中。人最愚蠢的,并不是沒有發現眼前的陷阱,而是第二次又掉了進去。人最寂寞的,并不是想等的人還沒有來,而是這個人已從心裏走了出去。
“或許我不該猜疑你和秋桐,因爲我現在依然時刻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愛,雖然這愛和曾經的愛讓我感到了些許不同,但是,我依然願意相信,你依然是愛我的,而我,也依然愛你。
“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敏感而猜疑的,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因爲時間和空間而敏感,或許,是我太多疑了,因爲怕失去而多疑。
“有時候,面對着身邊的你,突然覺得說不出話。有時候,極度恐懼一直堅持的東西一夜間面目全非。有時候,想放縱自己,希望自己痛痛快快歇斯底裏地發一次瘋。有時候,害怕你突然對你說,我覺得你變了,然後自己開始百感交集。有時候,覺得自己擁有着整個世界,一瞬間卻又覺得自己其實一無所有……
“有些人不能在一起,可他們的心在一起;有些人表面上在一起,心卻無法在一起,有些人從沒想過要在一起,卻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有些人千辛萬苦地終于在一起了,卻發現他們并不适合在一起。
“關于我們,我想說,小克,就算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至少愛,還是會在一起。愛在一起,就在一起……
“小克,我決定離開,不代表我不愛你,相反,因爲我們之間的愛,我們需要暫時離開,需要彼此都有一個獨自思考的空間和實踐,需要彼此都冷靜地對面對現實和過去。
“今晚你的這一巴掌,我不恨你,也不怨你,但是,打在我臉上,痛在我心裏!”
我不禁又感到臉上發熱起來,心裏隐隐覺得對冬兒有愧。
“小克,關于我們的愛情,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足夠的經濟條件,愛情也會變得空泛而無味,人是不能空着肚子談情說愛的。
“我承認,我不能接受貧困的生活,不能承受艱苦的日子,我喜歡物質充裕的無憂無慮的日子,我習慣了我們曾經的自己做老闆有足夠的錢有車有房可以随意吃喝随意購物的生活,我甚至不停地去懷念那種時光。
“你可以認爲我愛慕虛榮貪圖享受,我不辯駁,我不否認,因爲這是我心裏真實的想法。
“你的工資卡給你留下了,卡裏的錢被我最近買衣服都花光了。那張甯州銀行的卡我給你留下了,那裏面的錢我沒動,那是你媽媽給你的兩萬塊錢,那錢不是你的,我不能動!”
看到這裏,我心裏哭笑不得,欲笑無容,欲哭無淚。
最後,冬兒說:“小克,或許,有一句話說的有道理:你若深愛一個人,就要學會阻止自己,不要把他當成全部,不要所有的話都跟他講,不要所有的秘密都和他分享。
“你投入的多了,就會慢慢地忘記自己,沒有自我的人,在愛情裏是沒有位置的,唯一的結局,愛情被你抓得越緊,卻逃得越遠,最終隻能擊碎你的夢幻,讓曾經的諾言,如飛花般吹散在風中……
“我想,暫時的分開,對我們倆都有好處,或許,我們都應該去找尋自我……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多喝酒,少抽煙,不要和人打架。”
看完冬兒這封長長的信,我沉默良久……
和冬兒認識這麽久,這是冬兒第一次對我說這麽多有深度的話。
以前,我們之間,更多的是你親我熱打情罵俏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對于更深層次的關于愛情和生活的探讨雖然偶爾也有,卻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深刻。
我默默地抽煙,看着冬兒留下的信和銀行卡,聽着窗外肆虐的風雨聲。
我忽然渾身發冷,感到陣陣極度深寒在我身體内部翻湧,忽而又陣陣滾燙起來,一會兒像是有冰塊在碰撞,一會兒又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媽的,怎麽這麽難受,我搖搖晃晃站起來,走進卧室,爬進被窩,裹緊被子,卻仍然感到了那不可遏制的寒冷和滾燙在輪番朝我進攻,同時咽喉部位感到陣陣疼痛,不敢吞咽。
我躺了半天,感覺愈發難受,動了動身體,感到渾身無力。
我努力掙紮着爬起來,走到房門口,想去醫院。
剛打開門,就沒有力氣繼續走了,渾身比散了架還虛脫。
我靠着房門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手機,想給海峰打電話,電話打通了,卻說不出話來,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疼得不敢蠕動。
聽着海峰在電話那端的喂喂聲音,我挂了電話,然後努力給他發了個短信:“老子要完蛋了,速來我宿舍。”
發完短信,我就迷糊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我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迷蒙間睜開眼,看到我跟前閃動着一張熟悉的面孔。
這面孔卻不是海峰的。
我看到的是四哥!
四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模模糊糊地記得我是給海峰發了短信的,後來我就昏睡了過去,高燒把我燒暈了,怎麽這會兒是四哥在醫院病房裏陪着我呢。
這會兒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雖然還是很虛,但是咽喉部位麽那麽疼了,身體也不陣陣冷熱了,我吞咽了幾下喉嚨,然後看着四哥:“四哥,你……你怎麽在這裏?這是在哪裏?幾點了?海峰呢?”
我問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四哥見我醒了,笑了下,指指我的胳膊說:“躺好,不要亂動,你還在輸水。”
我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正打着吊瓶。
“現在是上午11點了。”四哥指指牆上挂着的鍾表:“這裏是市人民醫院的病房……你的那位哥們海峰剛剛接到單位的電話,有急事,先去單位了。”
“哦……”我點點頭,原來我昏睡了這麽久。
“你這是急性扁桃體炎引起的高燒,來到醫院的時候,發燒39度多呢,渾身熱地像個火球,很吓人的!”四哥看着我:“怎麽搞的,是不是昨夜大雨淋着了?”
我一陣苦笑,無法回答四哥的問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深更半夜,你出去淋的什麽雨啊,昨晚下半夜風大雨急,你不好好在家裏帶着,出來幹嘛了啊?”四哥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又是一陣苦笑,沒有說話。
四哥不緊不慢地說:“淩晨的時候,我正在醫院門口等客,在三輪車上避雨打盹,然後見到一輛車疾駛而至,接着車上下來一個人,從車裏往外抱人,那人力氣不大,很費力,我就過去幫忙,一看,那人竟然是你……我就幫着把你弄到急診,然後就……
“安頓好你之後,我知道那哥們叫海峰,是你的朋友,我告訴海峰是我你的好朋友,于是,我們就一直在這裏陪着你,直到海峰剛才有事出去。”
四哥輕描淡寫地說着,我點了點頭,心裏卻不相信四哥真的是深更半夜在這裏等客人的,他一定是有别的事情,他以前的四哥包子鋪就在醫院門口,他在這裏或許是打着等客的名義在探查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