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轉變?”秋桐回複。
我順着自己流水般的思路毫不遲疑回複:“調整經營方向,适時減少甚至停止出口業務,把經營方向轉移到國内,以内貿爲主,外貿的單子雖然都是數量比較大的來錢比較容易的利潤比較高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風險較大。
“那麽,就轉向内貿,内貿的單子雖然數量會比較小利潤比較低,但是,風險度極大降低,而且,市場需求極其廣闊,隻要抓住時機,及時調整經營戰略,積極擴大内貿市場,抵禦金融風險的能力自然會大大加強……即使外貿都停止了,也一樣能生存下去。”
我在手機短信上侃侃而談,在談的同時,也在梳理自己的路子。
我猛然發覺,自己這9個月來思維發生了重大轉變,學會用戰略的眼光來看待經營問題了,以前我腦子裏根本就缺乏戰略意識,所以才會在金融危機來臨的時候目光短淺,挖了東牆補西牆,臨時抱佛腳的意識濃厚,而現在,我豁然開朗了自己的腦海,我突然知道了自己失敗的緻命根本因素,找到了自己完蛋的内因。
我說了大半天,發了好幾條短信,才闡述完我的整個想法。
半天,秋桐回複:“易克,見鬼了。”
我忙回複:“不會吧,深更半夜的,你别吓我,我這裏沒見到鬼,你那裏見到了?鬼在你房間裏?”
“噗——暈倒,我是說你見鬼了!”秋桐回複。
我樂了下,說:“木有啊,我這裏木有見鬼啊!”
“你少來了,少給我裝糊塗,你明明知道我的話是什麽意思!”秋桐回複。
“呵呵……”我笑了,手機裏笑了,現實裏人也笑了。
我剛才是故意逗秋桐的,我當然知道秋桐的話是什麽意思。
“見鬼了……你怎麽連這個都懂,說的頭頭是道很在理啊,我看了很受啓發很受教育,你分析的很在行,哎——易克,我要是早認識你一年就好了,早一年聽你說這個就好了。”秋桐回複。
我明白秋桐話裏的意思,她自然還是替她那個心上人破産的小老闆亦客考慮的,早認識我一年,早知道這些道理,她自然就可以早告訴亦客,早讓亦客做好防範準備,那麽,亦客的小公司也未必會破産了。
哎——傻閨女,你如何知道,要是你不認識我,又如何會認識亦客,不認識亦客,又如何會和我打交道。
“我這是發行思路戰略意識的延伸和擴展,信口胡言的,不必當真!”我回複。
“我還就當真了,因爲你說的很有道理很對頭,其實,我心裏也是這麽考慮的,隻不過,沒有你考慮的細緻,要不是我知道你,要是聽見一個不熟悉的人說這些話,我一定以爲那人是一個出口企業的老闆,一個成功抵禦住金融危機風暴的老闆。”秋桐回複。
我心裏暗暗慚愧。我知道秋桐一定會把我的這些話告訴亦客的,她眼裏心裏隻有亦客,雖然她不再和亦客發展那種關系,雖然她沒有見過亦客,雖然她知道自己和亦客終歸是一場空氣裏的沒有結果的交往。
“我困了。”秋桐發過來一條短信。
“嗯……睡吧,我也睡!”我說。
“嗯……”秋桐的回答似乎很乖順。
“晚安。”我回複。
“不是晚安,是早安,已經淩晨3點了。”秋桐回複。
“嗯,好,早安!”我笑了。
“早安——”
“早安——”
放下電話,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發呆,腦子裏沒有任何困意,今天的經曆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子裏輪回播放……
迷迷糊糊剛要睡着,突然,手機響起來,來電話了。
這麽晚,誰會給我打電話,難道是秋桐?我一把抓起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是冬兒。
出鬼了,深更半夜,我沒睡,秋桐沒睡,冬兒竟然也沒睡。
我接聽電話,電話裏傳來冬兒遙遠而又就在眼前的聲音:“小克——睡了沒?”
“迷迷糊糊的,被你的電話驚醒了,怎麽這麽晚來電話?”我說。
“睡不着!”
“怎麽了?”
“想你了。”冬兒的聲音有些幽遠。
“哦……”我的心裏有些柔情和蜜意。
“你不想我嗎?”冬兒幽幽地說。
“想,想。”我說。
“唉……”冬兒輕輕歎了口氣:“一個人的夜晚,是那麽寂寞和孤獨,沒有你的夜晚,是那麽的無聊和寂寥,我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很想你,就給你打電話了。”
我心裏暖融融的。”親愛的,培訓很快就要結束了,很快,我們就又在一起了。”
“嗯,我知道。”冬兒說:“不知怎麽,我的心裏總是不踏實,好像有什麽事情放不下。”
冬兒不問我是否去找了段祥龍,我想她是故意不問的。
我說:“冬兒,不要想那麽多,讓自己簡單一些,簡單了,什麽都能放下了。”
“唉……”冬兒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這聲歎息讓我聽起來很心疼,冬兒接着說:“突然覺得活着真累真難,突然覺得生命真的好無聊,突然就覺得心裏很惆怅很憂郁……我想抹去很多記憶,不想讓自己去回憶過去,可是,總是不能放下。”
冬兒的話突然讓我也有了同感,我的心情突然就郁郁起來,但是,我知道,此時,我不能放縱自己的這種感覺,我需要安慰冬兒,幫助她解脫出來。
我對冬兒說:“冬兒,我們都是生命的過客,遼遠的天空裏,難以留下飛過的痕迹,帶走的更不過是些微的記憶……活着就是生命,生命前行在我們的每一步,每一個曆程的脈絡上,生命會走進時間的大門……
“生命在時,我們要淡定,要泰然對待,不管人生有多少挫折個磨難,不管生命有多少如意活着不如意,愛你相愛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足矣,生命隻有一次,人生無常啊……”
“嗯……”冬兒說:“小克,昨天我和海峰一起吃飯的時候,海峰喝了點酒,半真半假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他說我變了!”冬兒說:“你說,我變了嗎?”
我一時無語,我不知該如何向冬兒說,我不想惹她不開心。
冬兒沒等我回答,自言自語地說:“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如果說變了的話,也隻是我的心滄桑了……别人說我變了,隻是因爲我沒有按照他的想法活罷了。”
冬兒的話讓我的心一顫,我突然舉得冬兒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冬兒又說:“小克,你說,我心裏有事放不下,怎麽辦?”
我信口說:“涼拌!”
“去你的,好好說話!”冬兒嗔怪的語氣。
我說:“冬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你說!”
我說:“一個苦者對和尚說:‘我放不下一些事,也放不下一些人。’和尚說:‘這世間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苦者說:‘可是我就偏偏放不下。’于是,和尚讓他拿着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裏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松開。”
講完這個故事,我問冬兒:“冬兒,你怎麽理解這個故事。”
冬兒在電話裏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她不說話,我也沒有說話。
其實,我想告訴冬兒: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放不下,隻是因爲還沒有痛到深處。
可是,我終究沒有說,因爲我自己也時時處在放不下的狀态之中,我雖然時時也在痛,但是卻終究很多事放不下,我自己都無法說服我自己,又何來說服冬兒呢。
我不知道冬兒會如何理解這個故事,她一直沒有說,我也沒說。
一會兒,冬兒沉默着挂了電話,我終于抵擋不住大腦的疲倦,呼呼睡去。
睡夢裏,我夢見自己在荒蕪的曠野裏獨走,遇見了一位行者,他看着我苦苦郁郁的表情,對我說了一番話:“生命中的許多東西是可遇不可求,刻意強求的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會不期而至。因此,要擁有一顆安閑自在的心,一切随緣,順其自然,不怨怒,不躁進,不過度,不強求,不悲觀,不刻闆,不慌亂,不忘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懵懂地聽着,心裏感到陣陣迷惘,我在刻意強求什麽?什麽又是我不曾期待而又不期而至的?
行者看着我的表情,又說:“一個人确實活得很難,要承受種種外部的壓力,更要面對自己内心的困惑。在苦苦掙紮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你會感到一種生命的暖意,或許僅有短暫的一瞥,就足以使你感奮不已……那麽,這個人,将是最值得你珍惜的……當一個人用後悔取代了夢想,一個人才是老了。”
我站在孤獨的曠野中,看着行者離去的背影,苦苦思索着他的話……
我恍恍惚惚讓自己不再思考,帶着愁苦憂郁的思緒,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下午5點才醒。
晚上,段祥龍又來了,繼續賭,繼續輸,輸了80萬。
第三天,段祥龍繼續來這裏賭博,又輸了68萬。
第四天,還是輸,這次輸得更大,160萬。
第五天,第六天,段祥龍一直在輸錢,還借了不少高利貸,不過,他還得很快,都是第二天就還上。
似乎段祥龍已經徹底掉進來了,徹底被李順這邊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