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雪停了,飛機開始通航。但是我們還不能走,因爲小雪還沒有康複好。
轉眼一周過去,小雪徹底康複,準備出院。
這些日子,秋桐一直在醫院陪着小雪,和小雪同吃同住。
醫院的護士們都很喜歡小雪,都誇小雪長得和媽媽一樣漂亮,說孩子随媽媽不随爸爸。
每當此時,我就不自然地出去溜達,秋桐則紅臉不語,小雪則可憐巴巴地看着秋桐。
小雪很懂事,清醒了之後,從不主動叫秋桐“媽媽”,隻有我和秋桐在的時候,叫秋桐阿姨,叫我叔叔。
生活的艱辛和世事的錘煉,讓這孩子過早通曉了人世間的冷暖人情。
出院這天,我來到病房,秋桐正在和小雪玩耍,病房裏歡聲笑語一串。
見我進來,小雪很乖地叫着:“叔叔好——”
看到小雪活潑可愛的神态,我心裏很欣慰,彎腰抱起小雪,親了親小雪的臉蛋,說:“小雪乖——小雪身體康複了,我們要出院了——”
小雪臉上立刻露出緊張的表情,看看我,然後從我懷裏下來,跑到秋桐懷裏,怯怯地說:“阿姨——出院以後,你們就要走了,是嗎?”
秋桐點點頭:”嗯……”
“你們走了,那……那我呢?”小雪可憐兮兮地看着秋桐,眼圈紅紅的,小嘴巴一撇一撇的。
“小雪,你想去孤兒院呢還是想跟着阿姨?”秋桐抱起小雪。
“阿姨,我要跟着阿姨——我要跟着你——”小雪緊緊摟住秋桐的脖子,唯恐秋桐跑掉,帶着哭腔:“阿姨,不要扔下我,不要。”
秋桐的眼圈紅了,摟緊小雪,咬咬嘴唇,果斷地點點頭:“好,小雪,我帶你走——”
我怔了下,不做聲,看着秋桐。
“是真的嗎?”小雪喜出望外地看着秋桐。
“是真的,阿姨從來不撒謊!”秋桐親了親小雪的臉蛋。
“阿姨,我……我……”小雪吞吞吐吐地看着秋桐。
“乖,寶貝,有什麽話,說吧!”秋桐說。
“我……我想叫你媽媽,你可以做我媽媽嗎?”小雪又眼巴巴怯怯地說:“我……我從來沒有過媽媽,我經常做夢夢見媽媽……我……我好想有個媽媽……好想,好想。”
小雪話沒說完,秋桐突然失聲痛哭,一把将小雪緊緊摟住,淚水奔流,邊抽噎着說:“好,小雪,我做你媽媽,從今後,我就是你媽媽……你就是媽媽的乖女兒……從今後,你就有媽媽了,媽媽會好好疼你,愛你……”
“媽媽——”小雪在秋桐懷裏喜極而泣地喊着。
“哎——乖女兒!”秋桐欣慰疼愛地拍着小雪的後背。
我不忍目睹下去,使勁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悄悄退出了病房……
1月14日,我和秋桐帶着小雪離開青島,趕赴星海。購買機票的時候,我才知道小雪情況買機票有問題,因爲小雪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無法登記購買機票。無奈,隻得購買了火車票,特快列車卧鋪。
離開之前,我和秋桐帶着小雪到爺爺的墓前辭别,秋桐指着墓碑對小雪說:“雪兒,記住媽媽的話,這裏沉睡的是給了你生命的爺爺,你的親爺爺,以後,媽媽會經常帶你來這裏看望爺爺,等你長大了,不要忘記了爺爺。不管今後你面對何事,都不要因爲自身的經曆仇視社會,這個世界上,總歸是好人多……來,給爺爺磕頭。”
雪兒懂事地聽着秋桐的話,點點頭,然後,跪下,鄭重地給爺爺磕了三個頭。
我和秋桐也一起跪下磕頭,秋桐輕聲說了一句:“爺爺,祝你在另一個世界沒有饑餓、寒冷和被歧視、被欺侮,祝你安享晚年。”
第二天下午3點,我們到達星海火車站,黑老大李順的保镖易克和未婚媽媽秋桐帶着5歲的孩子回到了星海。
這一天,是陰曆臘月二十,裏2009年春節還有10天,就要過年了。
同日下午,李順也乘飛機從甯州回到了星海。
暴風雪後的星海,天空分外湛藍,陽光分外明媚。
可是,我不知道,随着我和秋桐以及小雪的歸來,星海的天氣會不會驟起劇變。
我和秋桐在火車站分手,秋桐帶着雪兒直接回家,我直接去醫院看雲朵。
在火車上,我就聽到秋桐在給她的那個小豬朋友打電話,誇耀說自己撿了個漂亮寶貝閨女,說自己明天要到單位上班,比較忙,讓小豬幫着看下小雪等等,說了一大通。
秋桐打完電話,我有些奇怪,問秋桐難道小豬有空看孩子嗎?她不是有自己的旅遊公司?
秋桐笑着說小豬已經考研結束,最近比較閑,旅遊公司那邊她早就打理地井井有條,平時不去都沒事,幾個業務經理和計調把工作開展地紅紅火火,不大用她操心。而且,小豬打算考上研究生之後,還繼續開着公司,學習經商兩不誤,因爲她報考的是東北經貿大學的研究生,東北經貿大學就在星海。
我不由很贊歎這頭小豬的聰慧和能力,秋桐笑言說,小豬可不是一頭小笨豬,腦瓜子聰明着呢,還有,她除了屬相屬豬,也就是1983年出生的,而且,她的真實名字也是小豬的諧音,叫肖竹。秋桐幹脆就昵稱她爲小豬。
人未謀面,早已通過秋桐對小豬豬有了一種極佳的印象。
我問秋桐是怎麽和肖竹成爲好朋友的,難道是大學同學,可是年齡不對。
秋桐沉穩地淡淡地對我說了一句:“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妹,她是我最好最親的妹妹!”
秋桐沒有對我說過自己是哪裏長大的,更沒有說過她的身世,但是,我早已從浮生若夢那裏知道了,因此,秋桐這麽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肖竹和秋桐是一起從孤兒院長大的,肖竹也是孤兒。
當然,秋桐是不知道我早已了解她的身世的。
和秋桐分别時,小雪帶着甜甜的笑靠在秋桐的身邊和我揮手告别:“叔叔——再見——”
看着小雪純真的笑臉,我的心裏湧起巨大的欣慰,蹲下身去,抱着小雪親了親:“小雪乖,在家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哦……”
“嗯哪。”小雪甜滋滋地點頭。
然後我和秋桐告别,看着秋桐牽着小雪的手走遠,我的心裏浮起一絲陰影,我不知道未婚姑娘秋桐突然成了有5歲孩子的媽媽,會在李順那裏引起怎麽樣的軒然大波。
一想起李順的暴躁無常性格,我心裏不禁隐隐替秋桐擔憂……
目送秋桐和小雪離去,我直奔醫院,迫不及待要看望我的小雲朵。
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房間裏靜悄悄的,醫院的特護剛剛給雲朵洗完澡,正在給雲朵做足底按摩。
見我進來,特護笑着說:“你回來了,你這個小妹妹病情日見好轉,你看,我現在捏她腳丫,她這裏都在肌肉顫動。”
說着,特護輕輕捏雲朵的小腳丫給我看,果然,每個腳丫捏一下,附近的肌肉都會顫動。
我心裏别提多高興了,忙對特護說:“謝謝,太感謝了,辛苦你了。”
雖然明知這是特護的職責和工作,是我花了重金雇來的,但是,我還是由衷地感謝她。
“别客氣……她現在不但腳丫有反應,很多部分都有反應了,包括手心,胳膊等等。”特護說:“大夫說,她現在身體各個運動器官都很好,就是大腦神經的這根弦還沒張開。一旦她能醒過來,就幾乎馬上能和正常人一樣活動。”
我欣慰地點點頭:“太好了!你辛苦了,休息會吧,我來陪陪她。”
特護走後,我坐到雲朵窗前,看着雲朵俊俏的沉睡的面孔,不由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雲朵的臉龐,注視着多日未見的雲朵,心中無限地疼憐湧出來……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播放草原歌曲給雲朵聽,邊握着雲朵的手,輕聲對雲朵說:“雲朵,大哥出去很久,終于回來了,你想大哥了嗎?大哥這次出去了很遠很遠,經曆了生死攸關的驚險,差點就命喪黃泉,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呵呵,不過,大哥命大,知道雲朵妹妹還沒醒過來,知道妹妹不舍得大哥走,大哥也舍不得你,牽挂着你,就沒去鬼門關,在奈何橋上走了一半,然後回來了。哎——丫頭,你看,你睡得多香啊,什麽也不用想,什麽煩惱憂愁痛苦都沒有,難得的悠閑……
“不過,大哥還是想讓你不要再沉睡,甯可讓你經受人世間的磨難坎坷。這就快過年了,大哥多想你趕快醒來,回家和父母弟弟一起過年啊。小朵兒,快快醒來。”
我唠唠叨叨地訴說着,在悠揚婉轉的音樂聲中。雲朵恬靜地安睡着,不知道她是否聽見聽懂了我的話。
然後,我開始給雲朵的全身做觸摸治療,果然,這些日子不見,雲朵的觸覺敏感點越來越多了,而且觸摸後的肌肉顫動程度比以前明顯多了。
我心裏越發高興,從頭到腳給雲朵按摩了3遍,每一遍都很仔細,幾乎每一個敏感點我都沒有漏過。
最後一遍結束時,我的手累酸了,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這時,我想起了小雪,又擔心李順會對秋桐發難,想了下,拿起電話給秋桐打了過去。
電話馬上就接通了,接着就傳來一聲招呼:“hello!帥哥!嗯哼……”
這不是秋桐的聲音,是個陌生的女孩子的聲音,還嗯哼。
這是誰啊,上來就叫我帥哥,我一愣:“哈——那個喽,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