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問了句:“我不是太懂汽車,但我猜測你這輛車的價格,應該不便宜吧?”
“不算太貴。”
“再怎麽便宜,也要好幾百美元呢!”
李康平開車到曼哈頓商業區的某家電影院,停車,下車。
電影院對面豎立着一座塔門與棕榈樹構成的建築,那是戰亡英雄紀念館。
李康平、詹妮弗每次光顧曼哈頓最熱鬧的地段,總能見到遊行。
戰亡英雄紀念館前,有一群人裹着白色頭巾,身披白色長袍,正在遊行。
一位高大的白巾白袍者狂熱的吼叫:“聯合美國所有的白人成年男子和土生土長的非猶太人,爲了一個可以實行善行的表率作用!爲了保護家庭的聖潔和女性的純潔!爲了純粹美國精神的理想主義!燃燒吧,燃燒吧,邪惡在火焰中毀滅,我們在火焰中永生!白人至上!”
“白人至上!”
“爲了美國!”
其餘的白巾白袍者高舉血色十字架和熊熊燃燒的火把,以顯示他們不是鬧着玩的。
“他們鬧到紐約來了?紐約政府不管管嗎?”李康平冷冷注視着不遠處那群遊行的白色人士。
“别招惹這群人,離他們越遠越好。”詹妮弗神色緊張的拽着李康平往電影院裏拖。
“詹……”
“快進去,别啰嗦,别盯着他們看!”
進入電影院之後,詹妮弗輕松了不少,她說:“衆所周知,美國是自由民主之邦,他們有權在美國任何地方發表任何言論。”
李康平驚訝的合不攏嘴巴:“你們的政府給予白色旗幟自由與民主的權利,但同時又不允許懸挂紅色旗幟,這是爲什麽呢?”
詹妮弗攤手道:“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國會議員!”
“華盛頓的政策,還真是令人費解。”
“李,拜托你能不能别這樣,爲什麽我們每次出來玩,都要談論政治!”
“詹妮弗,我們活在這個咆哮的時代,我們無處可躲!”
“李,你不是立志研究物理嗎?你安安心心當你的物理學家不好嗎?我是和一位未來的物理學家來這裏看電影的,而不是參加民主黨、共和黨或者什麽黨的政治會議!”詹妮弗激動的直哆嗦,甚至還有點委屈。
“這該死的政治!”詹妮弗咒罵道。
逐漸冷靜下來的李康平深感歉意:“詹妮弗,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爲我的粗魯态度道歉。到時間了,進入放映廳吧,我的女士。”
想要尋找歡樂,卓别林乃不二之選。
無聲電影時代,笑聲來自觀衆。
詹妮弗捧腹大笑,她笑到面部不适,由此可見她的開心程度。亦可見卓别林的搞笑功力。
李康平偶爾笑笑,假笑。
他心中琢磨着,有聲電影和彩色電影是幾幾年誕生的?
“你心不在焉。”觀影結束後的晚餐餐桌上,詹妮弗如是說。
“是嗎,沒有吧?”李康平切下一塊牛排,用叉子送入口中。
詹妮弗做着同樣的刀叉動作,她說:“一個女大學生多少有點智商的吧,你騙不了我,你就是心不在焉,你還在想着剛才的那件事情。”
“我真沒想剛才那件事,我在想技術。”
“技術?”
“科學技術。”
“科學技術?”
“噢,音樂響了,跳支舞吧詹妮弗。”
餐廳裏的五人樂隊開始吹拉,女士們、先生們紛紛步入舞池。
李康平邀請詹妮弗跳舞,詹妮弗五尺八寸的個子抵達李康平的耳根。
李康平的呼吸吹在詹妮弗的額頭上,他敏捷而精準的從一個舞步換到另一個舞步,詹妮弗迅速而準确的跟上節拍。
“你跳的真好!”
“你也是。”
李康平、詹妮弗相互贊美一番,好的舞伴會令彼此感到愉悅。
在此美好時刻,幾句不太和諧的話語傳入李康平的耳朵。
“約翰,你看,那位白人小姐正在和有色人種跳舞。”
“對,他跳的不錯。”
“約翰,你明白我這句話的重點嗎?白人小姐,有色人種!”
“這裏是紐約,全世界資本主義的核心地帶,在這座城裏,上帝解決不了的事情,金錢可以解決。”
“約翰,這可是道德底線的問題啊!”
“看看愛撫晚會吧,看看無處不在的S-E-X交易吧,看看我這位天主教徒吧,我這位天主教徒已經離婚了,所以你爲什麽跟我談底線?你不是應該燒死我嗎?可你在和我跳舞。海倫,别跟我扯這些無聊的話題,你要做的是盡情的找樂子,OK?”
“約翰……哎,這是什麽世道啊!”
李康平望向那對男女,是我聽力太好,還是你倆嗓門太大?由此看來,即便白袍人士不鼓吹白人至上的極端主義思想,美國的白人尤其是盎格魯-撒克遜血統的白人新教徒亦存在或深或淺的優越感。
次日,李康平收到了中國發來的電文。
“日貨傾銷,生意艱難,資金短缺,周轉不便,吾兒康平,理應節儉,專注學業,好自爲之。父李善林。”
李康平心中一緊,父親不給錢了?
給不了五千美金,給五百也行呀。
一分錢都不給,說明家裏的财務極爲緊張。
李康平巴不得他爹把生意做大做強,若幹年後,老子的資産由親兒子繼承,天經地義。
“日貨傾銷?生意難做?”
李康平的心情非常沉重,從任何角度考量,他都希望廣州李家的事業能夠盡快走出困境,重整旗鼓。
學費和住宿費皆由基金會支付,正常情況下,4300美金足夠一位官費留美生在紐約生活至少三年。
李康平買這買那,忙于交際,短短幾個月花了2000美金,他手裏隻剩2300美金了。
普通人會省吃儉用,慢慢的消耗這2300美金,能撐多久撐多久。李康平不是普通人,他首先想到的是利用這2300美金賺錢。
李康平開車至曼哈頓下城,來到布羅德街。
華爾街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一個席位價格爲6萬~12萬美元,李康平根本買不起席位。
多數股民選擇場外交易,場外證券市場位于布羅德街。
布羅德街的股票經紀們手裏拿着電話聽筒,從樓房的窗戶縫中探出腦袋,在一片嘈雜聲中通過大喊大叫、面部表情與各種手勢,與那些擠在樓下大街上的股民們進行溝通。
“嘿,老兄,你确定買入100股通用汽車?”
“是的先生,請快一點吧!”
“通用汽車,102!”
“上帝啊!昨天還是99而已!”
“你到底買不買?我很忙,沒時間跟你耗着!”
“買!”
若非逼入絕境,誰他媽敢炒股?
李康平甩動一沓厚厚的美金,他仰頭大喝:“先生,我買100股AT&T!”
二樓的股票經紀報出股價:“AT&T,21!”
李康平果斷回複:“買!就現在!”
過了會兒,一位黑西裝白人大漢來到李康平面前,他說:“算上手續費,一共2115美元。”
李康平如數付錢,白人大漢給了他一張收據,說明天來這裏換取股權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