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太子穆子軒入主鍾離稱王,月國正式吞并了鍾離。
後宮中,除了淩華宮便改建爲王上寝宮外,其餘的皆不曾改變過絲毫。
穆子軒終于忙于朝政,閑暇時候便隻會到栖鳳宮,固執守着妹妹的一切,等着有朝一日,那個臭丫頭會回來,亦是等着,有朝一日,寒羽會出現。
寒羽棄軍而逃,父皇隻說死要見屍,然而,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于公于私,他是後患是仇人,必是殺無赦!
禦書房。
穆子軒終于處理完手上的急務,鍾離朝中,降者頗多,然而要做到真真正正得人心,并不簡單,要化解滅國之仇,更是難上加難,他沒有父皇的胸襟和耐心,卻自是有他的鐵腕。
出了禦書房,正想往栖鳳宮而去,轉念一想,卻拐了放向,往冷宮而去。
整座後宮他皆巡視過一遍了,就是冷宮給漏了,這個裏的冷宮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在月國的時候,那臭丫頭可是一鬧脾氣就喜歡往冷宮去。
冷宮。
名副其實,穆子軒亦是第一回見到這真真正正的冷宮。
開門的依舊是徐公公,一把年紀了,誰是主子,他便敬誰,隻爲保住老命安度餘生罷了。
“這宮裏還有多少罪妃?”穆子軒冷冷問到,從來都是一個人,一個婢女或是太監都不帶的。
“禀殿下,沒統計過,就經常見甯妃瘋瘋癫癫地跑出來過。”徐公公如實回答,這冷宮關着的不止一朝妃子,他哪裏記得那麽清楚呀?
穆子軒沒有說什麽便大步踏了進去,不知道甯妃是何人,亦是沒有興趣,似乎除了母後和皇妹,對其他女人都是從來不會正眼看一眼的。
一進門,心中還是驚了,冷宮,名副其實,冷冷清清,慌亂無比,前方大殿褪了顔色的大門緊閉,兩邊院落裏皆是荒草叢生。
“帶路。”穆子軒淡淡道。
徐公公沒明白過來,心下納悶,蹙眉恭敬問到:“殿下,您是要找什麽人嗎?”
“轉一圈,每一處都不許落下。”穆子軒挑眉說到。
“殿下,這做宮殿面具頗大,好些個地方都十幾年沒人走過了。”徐公公連忙勸說,心下慌了起來,即便是看守那麽多年了,自己亦是不曾真真正正入過深宮處。
“傳令下去,明日起改建冷宮,依這母後那座來建,本太子要一模一樣的。”穆子軒冷冷下令。
“是!”驟然一個黑影落地,恭敬行禮,隻是,還不待徐公公看清楚,那黑影便又消失不見了。
然後,很快,又是一個黑影落地,這會兒,徐公公看得清楚了,是個蒙面黑衣人。
“殿下,有人在西南大山那帶見過寒羽。”黑衣人恭敬禀告。
“誰見過的?”穆子軒轉過身,一臉認錯。
“路人,說是同畫上的一模一樣,身邊還帶着一個婢女。”黑衣人如實答到。
“查下去,本太子要明确的行蹤!”穆子軒說罷便朝右側院落而去,身後黑衣人身影一閃,随即消失不見。
徐公公卻是目瞪口呆,還以爲這太子不待任何侍從的,沒想到帶的皆是影衛!這會不會連婢女都是這般深藏不露的?
急急跟了上去,對這天朝太子滿腹的好奇,帶着些敬畏,這會是怎樣一個主子呢?這麽清冷淩厲的一個人竟會如此疼愛妹妹。
靜靜地朝前而去,徐公公遲疑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走上前去,替穆子軒開路,擋去攔路的雜草樹枝,也不知道冷宮翻建後會是怎麽個模樣,他這守衛應該能過得好一點吧?
雜草越來越高了,前方隐隐可見一座甚高的木屋,遠遠望去依稀可見門是敞開着的。
“那是何人住的?”穆子軒止步問到,瞥見了另一旁的那片墓地,這木屋顯得突兀,并不屬于這冷宮裏的一部分,似乎是後來建造的。
“奴才也不曉得,可能是以前寒王令人建造的吧。”徐公公亦是納悶,卻也不知道,這片院子他就已經是沒到過的了。
穆子軒縱身躍起,輕輕落在了屋前,犀眸微沉,顯然,這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徐公公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一臉恐懼,這裏似乎比任何地方都要陰冷,太過于冷清了,正對着小木屋的那座孤墳更是憑添了凄涼。
穆子軒緩緩走了下來,在墓前蹲下,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撫過墓碑上的字迹,眸中掠過一絲陰鸷,什麽都沒說,站起轉身便走。
徐公公一頭霧水,看了那墓碑一眼,心下大驚,急急轉身追蹤穆子軒而去。
墓碑上,血紅的字迹,寫着“愛妻玉氏筱筱之墓,寒羽立。”
不一會兒,整座雜草叢生的院落便又恢複了冷清和寂靜,寂靜地可怕,似乎隐隐透出了一股仇恨的味道來,誰都不知道,這個院子裏,這座墓前,曾經發生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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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是初夏了。
西南大山,滿山遍野都開滿了紫萱花,偶爾會有膽子大的村民入山來才紫萱花到街市上去賣。
紫萱忘憂,這是自古的傳說,傳說罷了,代表的不是事實,而是一種心願。
紫萱能入藥,尤其是西南大山深處的大紫萱,是味罕見的良藥。
西南大山腳下便是忘憂鎮了,鎮子雖小,卻也熱鬧,街坊鄰居和和睦睦,即便是戰亂,背後依托天險山脈,這裏永遠都是那麽甯靜,不會被打擾。
這時日正當空,才剛入夏,天氣便炎熱了起來,茶樓的生意亦是漸漸火了。
茶樓裏。
一個說書人正講完了那紫萱公主和親鍾離的故事,正準備休息呢。
“哎,我看你就是胡說八道,堂堂天朝公主怎麽可能屈尊下嫁,還有這麽段浪漫的故事,我看這裏頭不單純的故事多着呢!”一大漢磕着瓜子,大聲說到。
“大爺,老朽說書罷了,說書當然不全真了,再說了,紫萱公主和親鍾離,後因寒王對月國動兵而心灰意冷自缢宮中,這可是從皇城那兒傳來的,宮裏逃出來的婢女都這麽說的。”說書人連忙辯解。
“不是說連屍體都沒找到嗎?怎麽自缢了?”臨座一人立馬插嘴。
“我倒是聽過一個說法,是栖鳳宮裏逃出來的太監說的。”又一天端坐茶碗坐了過來。
一下子衆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身上了,最角落裏那一直靜靜喝茶的男子,罩着鬥笠,亦是緩緩擡起頭來,身後站着的婢女亦是看了過去。
“聽說皇後是病了,一直瞞着病情,就是喜歡寒王才和親來的,誰知道就偏偏寒王離宮的時候她病發了,後來林皇後親自到了栖鳳宮把她帶回家了!”那人說得煞有介事一般,十分認真。
“怎麽可能!”立馬又有人反駁了。
“你沒見太子殿下還沒回月國嗎?就是在等紫萱公主回去呢!我看是這嬌貴的公主一時想不開,覺得對不起軒皇鸢後,就給離家出走了。”說話的是店小二,端茶大大的茶壺替衆人都滿了杯,插嘴了一句,又往另一邊而去了。
“哎呀,那到底這公主到底是死了沒死啊!”一旁一個老婦人也忍不住問到。
“死了。”
“沒死!”
“肯定是被軒皇帶回家去了,估計養病呢,要不怎麽都沒見月國辦喪?這公主薨了,是多大的事兒啊!”終于,有人斬釘截鐵地拍案,下了定論,是那那老婦人一桌的一個老者,蓄着些花白的胡須。
衆人看了他一眼,皆是認同,又是幾句議論,這才散了去,各位各座,各談各事,說書人投來了個感激的眼色便欣然走了樓去,一下場仍是要說這故事,仿佛說不完一般,無論走到哪裏,天下人皆是好奇。
這個公主的下落,生死,甚至是同寒王的愛恨糾葛,似乎從了一個迷,誰都不知道真相是什麽。
而月國亦是沒有任何動靜,隻有太子穆子軒一直守着皇宮,不肯回去,已經是一個月過去了。
茶樓仍是熱鬧着。
方才那老者卻是一臉的失落,大口大口地喝茶,對面老婦人沉眸中,顯然,很不悅。
“我又不是故意的!”老者開了口,長長一聲歎息。
“這下怎麽辦?”老婦人亦是開了口,亦是長長一聲歎息。
這二人,正是容嬷嬷和德公公。
“少主不會真要去月國吧?這萬一公主真的被救走了,少主豈不是去送死?”德公公一臉擔憂,瞥了對面角落裏那黑衣男子一眼。
“都是你,剛才要不說話,少主就沒注意到我倆了!”容嬷嬷瞪了他一眼。
“你那時不是在場嗎?這公主到底是死是活啊!”德公公最關心這事。
“青奴一直都在,确是斷氣了。”容嬷嬷說着,眸中掠過一絲哀傷和不舍。
“那月國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的,我看一定有問題!”德公公蹙眉。
這話語方落,容嬷嬷便早追了出去,前方那黑衣男子和婢女都不見了。
兩人出了客棧,皆是摸不着頭腦,好不容易才尋到了,又給跟丢了。
“都是你!都是你!”容嬷嬷卻是急得快哭了,“少主要是出什麽事,你讓我哪天到下面去了,怎麽跟主子交待啊!”
德公公不語,臉上無奈和哀傷難掩,輕輕将容嬷嬷擁入懷中,他倆本是夫妻二人,分開伺候着孤兒寡母多年,誰知最後會隻這樣!
給讀者的話:
還有一更,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