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宮這邊,善柔一早便起了,紅玉急急來報了宮裏的情況,宗人府和宮中侍衛們仍是反反複複在宮中搜查着,四方宮門進進出出皆是要經過仔細的盤查了。
善柔難得親自動手打扮,一身秀雅的衣裳,看樣子是要出宮了。
“主子,你想出宮?”紅玉心仍是安定不了,唯盼着主子把小劄扔宮外,從此不敢不顧,這樣她才心安吧。
“小劄不見了,公主又病倒了,本宮自是要爲他二人到大鍾寺祈福的。”善柔淡淡答到,看着鏡中的自己,姣好的雙眸裏掠過了一絲冷笑,總該去看看小劄的。
“主子,宮裏都是戒備森嚴了,這出入宮都要盤查,皇上萬一要懷疑到咱頭上來,那……”
紅玉話未說完便被善柔投過了冷厲的目光給怔住了,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又給吞了回去。
“這件事不是全權交給獨孤影負責了嗎?都說這獨孤大人有多精明能幹,這頭一回見他辦案,依本宮看,比宗人府那邊飯桶還不如!”善柔眸中盡是不屑,獨孤影竟然命令禁軍在宮中反反複複搜查,她倒是等着他哪天掘地三尺了,看能不能找出個什麽人來!
“主子,禦廚房那老頭不會出賣了我們吧?”紅玉依舊不放心,那夜是将小劄藏在馊水大木桶裏送出去的,誰都不會知道,除非是那個老頭兒了。
“他呀,同陳太醫一樣,同一條船上人,他若出面了咱,便是把他自己也給買了。”善柔卻沒有一絲擔心。
說罷徑自起身,便款步朝門外而去了,栖鳳宮那邊不許任何人打擾,她正有這個借口不過去陪伴!
柔妃出宮早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卻依舊需要登記,主仆二人,一人氣定神閑,一人卻是憂心忡忡,提心吊膽。
好不容過了宮門,到了鬧市,紅玉那七上八下的心這才給安定了下來。
駕車的正是那夜那兩名侍衛,刻意繞道去了趟大鍾寺才往不夜街而去了。
馬車上,紅玉仍是勸說着,心裏總覺得還是趁早回宮得好。
“主子,咱還是别管了,要不就把飄香樓給賣了吧,不怕萬一隻怕一萬啊,我看皇上這回是認真的了。”
“咱也得給小劄送口飯去呀,那麽久了,你就不擔心他餓死了?”善柔挑眉問到,飄香樓那牢房,可不會有人送飯的。
“主子,不餓死也早晚凍死了,神不知鬼不覺的,隻要咱别再出現就算真被找到了也同咱扯不上關系!飄香樓誰都不知道咱真正的身份!”紅玉認真說到。
善柔看紅玉一眼,卻是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比我還狠心!”
“主子!”紅玉急了,沒有心情說玩笑話。
這時候,馬車緩緩在飄香樓後院停了下來,幽暗的小巷子裏,即便是大白日的都鮮少有人會路過。
善柔正要叩門,手還未落下,門卻是先是冷不防咿呀一聲敞開了。
紅玉吓的驚叫出聲,善柔連忙狠狠捂住她的嘴巴,而自己亦是一臉驚恐未定,終于是暴露了心中隐藏這的不安。
“奴才該死,驚擾了夫人!”來者正是這飄香園的小夥計,正想偷偷溜出門去呢,正巧就遇上了。
“去哪呢?”善柔鎮定下來,厲聲問到,這個時候并不是飯點,這小子定是想溜去哪裏了!
“沒,就是巡視巡視。”小夥計賠笑着說到。
善柔瞪了他一眼便是快步進了門去,紅玉緊随其後,小夥計當然知道這主子幹什麽來了,往小巷子裏四下觀望了一番,确定無人這才緩緩合上了門。
飄香樓的後院,隻有一間大大的火房,一旁挨着幾間小茅屋,是儲備材糧的地方,一切在正常不過了。
然而,小夥計卻是利索地點燃了一盞燈籠,引着善柔和紅玉朝進了一間茅屋。
屋内,空間很是窄小,放置了好些幹糧,頂上吊着一串串臘肉,不過是一間小倉庫罷了。
“夫人,那人醒來到今早就沒停過罵人,現在估計是無力氣了。”小夥計說着,卻是将屋中央的小方桌移開了,在挪開堆放的小巷子,一個地下室入口便清晰了起來。
一步一步,緩緩走入了這陰森的地下室。
這是一個由儲藏室改造的地下刑室,完全的封閉,就隻有上方一個出口,裏頭雖不大,卻如天牢一般各種刑具都要,飄香酒樓同飄香院的裏犯了事的人便皆是在這裏受罰的,飄香酒樓隻懲戒過一人,而進過這裏的大多是飄香園不安分的姑娘們,能進來的,大多便是再也無法站着走出去了。
冰冰涼涼的牆壁上,小劄雙臂被高懸吊起,沒有什麽傷口,意識清醒了卻終究經不起長時間的懸吊,又是模糊了,雙唇凍得發紫,毫無血色。
聽得有人進來的動靜,心中怒意不曾消散絲毫,卻無力罵出口了,隻是,緩緩擡頭,見了來着,原本有些渙散的雙瞳頓時怒火燃燒。
“善柔!你忘恩負義,你不得好死!”怒吼出聲,隻是再怎麽怒,聲音亦是大了,沙啞無比,喉嚨刺疼無比。
善柔卻是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一身是傷,明顯掙紮過的,顯然也是耐不住這陰森寒冷一直發抖着,幹淨的雙眸惡狠狠地盯着她看,像極了一頭伺機而動的小野獸。
“我本就打算放過你的,可惜啊,你運氣不佳!”故作好心的歎息,這幅嘴臉卻是讓小劄忍無可忍,“賤人!”二字,噴口而出。
“賤人?”
然而,善柔卻驟然怒了起來,沒了方才的氣定神閑,最恨這二字了,留在現代的記憶裏有太多的事同這二字脫不了幹系。
“忘恩負義,心狠手辣,虛僞做作,這些詞都不及賤人二字适合你!”小劄見她怒了,更是追着罵到。
“忘恩負義?”善柔一步一步逼近,冷冷反問到:“穆紫萱對我有何恩了?和親的本是我,是她硬生生橫刀搶了我的機會,是她一句話奪了我長樂公主的名号,本宮受她什麽恩惠了?同她共侍一夫,永遠隻當個妾?這就是她對本宮的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