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雙眸頓時清冷,沒了先前的擔憂消失殆盡,卻看都不再看榻上的依舊昏迷不醒的玉妃一眼,轉身便離去。
容嬷嬷不似以往那麽勸阻,低着頭跟了出去,孩子向來是主子的軟肋,她又失常了,當年三公主一屍兩命後,她便這樣了。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玉妃那若有若無的疼痛聲,還有一旁破舊水壺中的水沸聲。
風又起,淩亂的幔帳飄起,案幾上的的油燈芯左右晃動着,岌岌可危,一室忽明忽暗。
突然,一雙大手将燈護住了,燈芯又旺了起來,屋頂恢複了明亮。
一身黑衣,身姿修長,黑色蒙面,眸子輕輕冷冷,毫無一絲情緒。
“皇上……皇上……救救孩子……我們的孩子……”
榻上的人兒微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黑衣人轉過身來,目光這才落在玉妃身上,輕輕探了脈,目光仍舊清冷,轉身便走。
而栖鳳宮這邊,熱鬧了一整個晚上,終于安靜了下來。
小劄喝得酩酊大醉,硬是不讓青奴扶,自己回了房。
善柔和紅玉走後,喜樂帶着幾個婢女收拾着一桌子剩菜殘羹,青奴如往常一樣,低着頭,靜靜地侯着紫萱身後。
方才酒桌上小劄的刻意,她盡數都看在眼中,奈何該說些什麽,也不好說些什麽,大家都不知道小劄的事,連青奴都不知道的,在所有眼裏,他本來就是個公公,平冤昭雪出了天牢自是高興。
“娘娘,夜了,該休息了。”喜樂走了過來,欠身,小心翼翼地說到,不那麽膽小了。
“伺候沐浴吧。”紫萱隐隐歎息,便起身來,青奴正要跟上,卻被攔下。
“你最累了,去睡吧,不用伺候了。”拉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眸子掠過一絲不舍,開不了口,隻得作罷。
“是。”青奴仍是沒多少表情,似乎一下子恢複了最早那模樣。
喜樂遲疑着要不要跟上去,皇後娘娘身邊貼身伺候的向來隻有小劄和青奴的,心中糾結了好一會兒,擡起頭早不見皇後了,也不多想連忙追了上去。
紫萱到了凝脂白玉池,這才想起一件事來,難怪心中總空落落的,寒羽呢?這麽晚了怎麽還沒過來?
不是說下了朝要一起用膳的嗎?一日沒見人影!
小劄這案子,豈能這般輕易就算了?
而獨孤影一事,她可還想問清楚呢!
“娘娘,天涼。”喜樂見皇後發愣,連忙低聲提醒。
紫萱緩過神來,這才覺得冷,連忙踏入水中去,到了水深及脖處,每夜在溫泉中泡的時辰越來越多了,都快超過兩個時辰了,除了在别莊那三日順着他的習慣。
看着岸旁喜樂那稚嫩的小臉上盡是恭敬,唇畔不由得浮起了一絲暖笑,輕聲問到,“一會還去見樂銘嗎?”
喜樂臉一紅,心一慌,不知如何回答,她同樂銘都快是公開的秘密了。
“我猜中了。”紫萱淡淡笑着說到。
喜樂一臉羞赧,仍是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若是哪日樂銘要娶你,你就随他走,若是錢嬷嬷不放人,你便說是本宮答應過的。”紫萱甚是認真地說到,宮裏的奴婢去留皆歸秀宮中的錢嬷嬷管,青奴雖是奴隸應該也一樣吧。
“娘娘,你也去哪裏嗎?”喜樂心下歡喜,卻更多的是不解,娘娘這很像是再交待什麽一樣。
“哪都不去,就先跟說說。”紫萱淺笑着說到。
“嗯。”喜樂這才笑開來了。
“記住了哦。”紫萱依舊認真。
“嗯,奴婢記住了。”喜樂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謝娘娘大恩!”樂銘說得沒錯,皇後娘娘是個好主子,不用怕的。
“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可是,娘娘……”
“下去吧。”紫萱說着,深吸一口氣,整個人便沉到了水裏去,雙臂環抱着自己,靜靜地感受這暖暖的水流,冰冷的雙足這才漸漸暖了起來,隻是,手依舊冰冷,似乎永遠都暖不了,禦花園的梅花開了,春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