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薄紗幔帳高挂,龍鳳呈祥的花燭跳躍,到處都是喜慶的色彩,卻如何都驅不走一室冷冷清清的氣氛,偌大的寝宮裏就隻有穆紫萱和那貼身的小太監兩人,不見善柔的身影。
鳳冠霞披擱在一旁,人兒嬌媚,慵懶斜倚床榻,秀眉微蹙,不知在思索着什麽。
“萱主子,皇上怎麽還不來啊?!”說話的正是那白皙幹淨的小太監小劄,他自小就跟在紫萱身邊,最是忠心不二。
“可能太忙了吧。”紫萱無奈地歎息。
“萱主子,要不奴才去趟禦書房吧?”小劄焦急不已,眉頭一直皺得緊緊的,不過十六七歲,卻俨然一個小老頭的模樣了。
“别!”紫萱卻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緊拽在手中的喜帕透露了心中的慌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
“要不,我去打聽打聽,皇上在忙些什麽?”小劄再次提議。
“定是忙于朝政吧,别擾他了。”她當然知道這場婚姻完全是政治需求,原以爲他礙着她天朝公主的身份至少會同她相敬如賓,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冷遇。
紫萱遲疑了一會兒,無奈地笑笑,又道:“跟我說說他今日是什麽樣子吧!”
五年了,那個時候就覺得他長得比皇兄還漂亮,現在,不知道他變了多少,大婚之日,裝扮定是更俊美吧,大禮上一直都蓋着喜帕,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小劄抿了抿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道:“萱主子,寒王他……他……”
“怎麽了?說啊!”紫萱驟然緊籠了眉頭。
見主子急了,小劄這才慢條斯理地清了清嗓子,甚是嚴肅,道:“禀主子,寒王,身姿修長,面容如玉,龍袍紫冠,氣宇軒昂,恍若天人!比咱月國太子爺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主子大可放心!”
紫萱聽着聽着本已杏眼怒瞪了,見小劄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卻不由得失笑出聲。
“你越發的放肆了!”
“萱主子就要多笑笑嘛,笑起來多好看。”小劄見主子終于有了笑顔,心中不由得暗暗長歎了口氣,來鍾離這一年不就是爲了過得開心點嗎?怎麽能不笑呢?
紫萱沒有再說什麽,将拽在手中的喜帕丢到一旁便起身掀起珠簾朝門外而去。
栖鳳宮是皇後寝宮,規模頗大,前面是花園,後面則是天然的溫泉浴池。侯在門外的宮女見皇後娘娘出來了,連忙提燈照路,小劄取來披風跟了上來。
鍾離地處中古大陸的北部,才八月初便夜夜涼如水了,紫萱籠了籠披風,在亭子裏坐了下來,整座花園昏暗無比,隔着好遠才亮了盞燈籠。
今是大婚之日,栖鳳宮卻如此冷清寂靜,今後的日子怕是比她料想中的還不好過了。
“善柔那丫頭呢?”突然想起那善柔來,一整個晚上都沒見她的人影,第一回見這丫頭總覺得她和其他宮女不一樣,卻又說上究竟差别在哪裏,這一路到鍾離,除了老和小劄吵嘴,其他的倒是也正常。
“剛才還在呢!不知道躲哪裏偷懶去了,我去把她揪出來!”小劄一開始并不怎麽喜歡善柔,得她太過放肆,一路相處而來,倒也不讨厭了。
“罷了罷了,累了一日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奔波了一個月,又瘦了一大圈,明日開始好好補補身子。”紫萱蹙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劄一番才,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這小劄都跟了她十幾年了,怎麽養都不見長肉,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虐待他呢。
“主子,寒王再怎麽也不能……”小劄終于忍不住了,心中對那皇帝的惦記定不會比主子少的。
隻是,話未說完,便被紫萱揮手打斷,在這栖鳳宮說話如何能不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