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後天就下葬了,我會幫你去求求爹爹的,天色不早了,你也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哥!”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安承少……”許繡憶欲言又止。
許岚清神色一緊,終于許繡憶還是又問起了是嗎?
可是他該怎麽說?
“算了沒什麽,哥哥你去睡覺吧。”
許繡憶出乎意料的沒有開口問,許岚清也松了一口氣,說實在話他怎麽給自己的妹妹說你和安承少曾經好過但是他已經回去關外娶了其他女子,這樣,似乎有些太過殘忍了。
許岚清離開,許繡憶洗漱了一番上了床,心裏頭亂糟糟的一片,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終于在天光吐白之際,淺淺睡去,睡了不過一兩個時辰,又被一陣腳步聲給吵醒。
“小,小姐,你醒了?”
睜開眼睛,眼前的女子讓許繡憶微微吃驚。
“金玉。”
居然是金玉。
金玉回來了,顯然的比以前瘦削多了,不過精神卻是很好,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看着許繡憶醒來忙上前攙扶許繡憶。
若非那手的觸覺是溫柔的,實在的,許繡憶都以爲自己莫不是在做夢。
其實趕走金玉後,她偶也後悔,對金玉她似乎有些嚴厲過頭了,隻因爲當時或許太愛某個人,所以不允許任何人觊觎那個人,她在愛情這方面,從來也是自私的。
金玉垂着頭也不怎麽敢看她,将她攙扶着坐起來後,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回來了,小姐如果不想看到奴婢,奴婢現在就走。”
屋内是長時間的沉默,說實在話許繡憶看到金玉,還是頗爲驚喜的,甚至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金玉卻以爲許繡憶不開口是因爲并不想看到她,咬着唇紅着眼眶起了身,她諾諾道:“小姐大約是不願意見着奴婢了,那小姐你保重。”
一瞥間,像是發現了什麽,許繡憶終于開了口:“你的肚子?”
雖然穿着棉衣,但是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卻不難發現。
金玉停了腳步,臉色有些绯紅:“小姐,奴婢成親了。”
“真的嗎?”許繡憶的語氣是泛着點淡淡喜悅的,對金玉其實早就不恨了,金玉的回來甚至讓她很高香,而如今金玉帶着孩子和丈夫回來,許繡憶無疑更是歡喜的。
心底裏,她是将金玉當作了自己的親姐妹,所以當日才沒有辦法容忍金玉的背叛。
“恩,小姐,離開小姐後,奴婢在一家客棧裏幫工,和店裏的 一個夥計成了親。”
“呵呵,我看看,來。”
伸手招呼了金玉,金玉過去,笑容裏幾分母性的溫柔。
許繡憶的手放在了金玉的小腹上,這肚子大約也有個四個月了。
“怎麽不早點回來?”
金玉聞言,眼眶泛紅:“隻怕小姐還生我的氣。”
“傻丫頭,我早早就不生氣了,我當時脾氣急,說話或許也 有些過分了,你走後我不久我就後悔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對了你丈夫呢,一道回來了嗎?”
“恩,一道兒回來,我們回來的路上還遇見了二奶奶的。”
“二奶奶?”
“恩,瞧着肯定是,可是上前認她卻不肯承認,我下車同邊上的人打聽了一番,二奶奶似在一家豆腐坊做豆腐。”
當日蘇蔣氏悄無聲息的離開,許繡憶還隻怕她們母女孤苦無依無處着落,不過如今看來也找了一個營生的活計,如今蘇家同她再無關系了,那些人那些事她其實也沒必要如此牽挂,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有沒有看到雪姑娘。”
“好似在一家藥鋪當藥童,也是打聽了聽了當地的人說的。”
“那就好。”
千金散盡,繁華退卻,返璞歸真其實或許對蘇蔣氏才是最好。
許繡憶也算是安心下來,看着金玉,她笑容無比的溫和:“這次回來,若是沒什麽緊要事,就在家裏住下吧。”
金玉卻笑道:“小姐,我和我夫君攢了點錢,我走的時候小姐也給了不少銀子,所以我們打算回他老家開一個店鋪,不過小姐若是想要我留下,我就留下。”
安家樂業,相夫教子,如此平凡的生活,許繡憶此刻卻有些羨慕到妒嫉,不過打心眼裏祝福金玉。
“傻姑娘,你跟了我這許多年,如今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我替你高興,去吧,回老家開個店鋪,做點小本買賣,若然有什麽需要幫襯的就回來找我。”
“小姐。”金玉眼底噙着淚,許繡憶握住了她的手,此刻,再無嫌隙,她們依舊親如姐妹,許繡憶打心眼裏替金玉高興。
金玉是過路來看望許繡憶的,因爲年關将近,隻在許家住了一日便走了,臨走前給了許繡憶她們老家的地址,讓許繡憶得空過去玩。
得空,許繡憶如今是空的很,空到快長蟲了,忽然覺得人生若然這樣坐吃等死下去,倒不如早早的了結罷了,她是自由慣了的人,來到這個地方三束六捆的已經很不是不得自在,如今成了個下堂婦回了娘家,她父親對她的管教更爲嚴格,或許是怕她丢人,都不許她出門。
這一日,她被嚴加看管着的第三日,已經是蘇李氏死去的第三日,她終究連最後一程都沒有送上蘇李氏,而蘇家老太太,也在這一日被押送往了菜市口。
*
菜市口,即便是這冰冷刺骨都懶得出門的冬日,因爲蘇家老太太的問斬而格外的熱鬧。
“看看,囚車來了,哎呦真是造孽啊,還說是個信佛的人呢,我看死後得下個十八層地獄。”
“可不是,先後把兩個庶子趕出了家門,這還不夠人家自己白手起家的家業她都想占爲己有,占據不成就下毒殺人,真是毒婦,蛇蠍心腸,蛇蠍心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