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兩個字,如何也說不出口,感覺這來的太突然,前幾日蘇雅蘭雖然也生病,可是還是活脫脫一個人,包括剛才也還能開口說話。
可是,那一陣急促喘息昏厥後,許繡憶探了她的鼻息,她已沒了氣息了。
再摸脈,心跳和脈搏也沒了,許繡憶做了急救,可是不頂事,蘇雅蘭就這樣突然沒了。
對,是突然,雖然她病了也有些時日了,可是這個病原本就來的奇怪,蘇家老太太搬出去之前蘇雅蘭還好好的,這之後沒幾日就病倒了,就算是什麽緻命的病症,之前也不至于毫無征兆啊。
蘇錦業加緊腳步過來,摸了蘇雅蘭的鼻息,又捏了脈搏,身子猛然一頓:“二姐她……珍珠,把藥拿來,我看。”
蘇錦業大喝一聲,珍珠趕緊跑出去,把藥拿了進來,蘇錦業一味味的撥着看,忽然大喝一聲:“是誰往藥方裏放了五靈脂?”
珍珠面色煞白,跪下慌不疊道:“奴婢是按着藥房去抓藥的。”
“藥房是我寫的,藥是我讓阿福配好送過來的,大膽奴婢,你還想作何狡辯?”
“我,我……”
珍珠無言以對,忽然起身,猛然朝着床頭柱子撞去,索性蘇錦業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你還敢尋死,繡憶,肯定是珍珠毒害了二姐,你趕緊去報官。”
許繡憶忙起來,看着架勢她也明白了蘇雅蘭的病久久不愈甚至越來越重,原來是珍珠在作祟。
她匆匆往外去,背後卻猛然傳來一聲哭喊:“不許去,三奶奶,你再動一下,我就殺了大爺。”
許繡憶回頭,驚了一跳,那珍珠尋死不成,手裏竟然多了一把匕首,如今正抵在蘇錦業脖子上,因爲激動,蘇錦業脖子上已經被紮了一個孔。
她劫持了蘇錦業,許繡憶再不敢輕舉妄動。
盡力安撫:“珍珠,你不要激動,你放開大爺,你别激動。”
“讓開,給我讓開。”
珍珠咆哮着,手裏的剪刀重了幾分,眼看着蘇錦業脖子上落下一挂血來,許繡憶不敢輕舉妄動,往門後讓了讓。
“走!”
珍珠一聲喝,蘇錦業小心翼翼的由她推搡着,往門口走去。
珍珠身高不及蘇錦業,但是那鋒利的匕首可不是開玩笑的。
眼看着珍珠劫持着蘇錦業出來,一衆奴仆丫鬟都圍了上來,珍珠歇斯裏的怒喝:“都給我退下,退下。”
說着,匕首又深了幾分,吓的膽子小的都尖叫了起來。
“都下去, 全都下去,珍珠,你放了我大哥,有什麽事我們好商量。”
“都滾,都滾,誰敢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一刀紮下去了。”
“好,好,你别激動,都下去,全都下去。”
許繡憶遣散衆人,自己也隐入房間,透過洞開的窗戶,看到珍珠押着蘇錦業,推搡着朝後門去,許繡憶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狀況。
如今蘇錦業在珍珠手裏她,她方才連命都不要了想要自殺,所以這會兒惹惱了她,她真的會動手殺了蘇錦業的。
她深呼吸了幾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身邊四姐兒吩咐。
“從那扇窗戶出去,找幾個人到後門等着,一旦大爺和珍珠出去,想辦法殺珍珠個措手不及。”
“诶,奴婢這就去。”
四姐兒才走,又被許繡憶喊住:“别去了,如果萬一她先聽到動靜了,那就害死大爺了,讓幾個人爬上屋頂,随時看着情況,但是千萬不要叫珍珠發現。”
“是,三奶奶。”
如今許繡憶也是束手無策,饒是她在世聰明,如今她面前的是個陷入莫如窮途不折手段了的人,她的那些聰明才智談判用不上,應鬥卻受制于她。
這個時代沒有狙擊手,而且蘇家也沒有一個百步穿楊的弓箭手,如今她唯一祈禱的就是珍珠不要将蘇錦業緻死。
時間分分秒過去,許繡憶額上布了一層汗珠,看着窗外屋檐上的人,她揮毫一筆,寫了幾個字:“大爺可還好?”
屋頂上的人,點了點頭,許繡憶心稍稍才算安了下來。
不出她意料的,珍珠挾持着蘇錦業往後門去了。
如果珍珠的意圖,大概不是要殺害蘇錦業,而是想利用蘇錦業逃跑。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許繡憶再度問屋頂,屋頂上的人卻指了指眼睛,搖了搖頭,這意思許繡憶明白,人出了視線範圍。
大概是出了後門了。
蘇家後門一面通向外頭街巷,一面是一條河流,想必珍珠是不會上大道的,肯定會往河邊去。
許繡憶回轉頭看向四姐兒:“召集府上所有男丁,将清水河上下都堵住,珍珠肯定想泅水逃走。”
“是,奶奶。”
四姐兒出去,許繡憶也從屋内出去,想到裏屋躺着的蘇雅蘭,她心裏免不得的一陣悲傷,這人說走就走了,她如何和蘇錦源交代。
隻如今,她連活人都管不住,哪裏有這個心思去管蘇雅蘭,她隻求珍珠沒有喪心病狂,不至于連取兩命。
等了差不多再半盞茶的功夫,想着珍珠若是要泅水逃走這些時辰也夠了,許繡憶深呼吸一口,輕輕的拉開了後門。
門外,一灘濃厚的血,血泊中躺着臉色慘白的蘇錦業。
許繡憶大驚失色:“大哥,大哥,大哥。”
血泊中的蘇錦業,吃力的睜開了眼睛,許繡憶見他捂着肋下,才發現那把匕首正插在他的心口下方三寸,若是偏一分恐怕蘇錦業這會兒也睜不開眼睛了。
他的脖子上就隻有那個刀口,沒有太深,所以這一灘鮮血都是從心口下的傷口溢出的。
許繡憶努力鎮定下來,吩咐身後幾個家丁:“趕緊的,小心的把大爺擡進去,去保甯堂二部請大夫,快去。”
“是,三奶奶。”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來擡蘇錦業,幾個人匆匆的往外跑去請大夫。
将蘇錦業擡回房間,蘇錦業因爲疼痛,額間冷汗密布,甚至有些混沌,開口說話氣若遊絲。
“追,追珍珠,她捅了我就往大街上跑了。”
許繡憶原本是算着珍珠還存着一絲良知劫持蘇錦業但是不至于傷了蘇錦業,所以她會選擇泅水離開,她沒有想到珍珠居然如此喪心病狂捅倒了蘇錦業然後往街上跑了。
許繡憶一聲吩咐:“一個人去報官,餘下的人上街去找珍珠,快。”
她應該跑不遠,這會兒肯定躲在哪個地方呢。
“是,三奶奶。”下人們領了命下去,許繡憶看着蘇錦業的傷口,眉心緊蹙,傷口便心口下方三寸左右,那匕首的方向,因爲是從高處落下,所以是往下,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往上。
如果是從下至上的插入,恐怕會傷及心髒,那以古代的醫術就回天乏術了,可是就算是萬幸往下,留了這麽多血,保不齊傷到了髒器。
許繡憶雖然是個外科大夫,雖然也有豐富的急救經驗,可是這是古代,這裏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她隻能祈禱,祈禱大夫趕緊到。
小半個時辰,大夫到,一進屋,比大夫先撲過來的是面如死灰的蘇李氏,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蘇錦業,蘇李氏聲音顫抖,淚如雨下:“怎麽會,怎麽會,錦業,錦業,怎麽會。繡憶,我們家錦業……”
蘇錦業染血的手,吃力的擡起,想要安慰蘇李氏,卻被大夫止住:“大爺,你别動,别說話,大奶奶,您讓一讓。”
蘇李氏淚雨滂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許繡憶給丫鬟們使了個顔色,丫鬟們才上前将她攙扶開。
大夫上前,表情凝重的看了看蘇錦業的傷口,再捏了脈搏,微微松了口氣:“幸虧沒傷及心髒,大爺,我要把這匕首拔出來,你且忍忍,三奶奶,您不然回避下,到時候血會濺您一身。”
許繡憶倒是沒什麽,蘇李氏一聽血濺一身,瞬間暈了過去,蘇錦業着急忙慌的要起身,卻痛呼一聲又倒了下去。
許繡憶忙道:“大哥,你别動,大嫂有我,趕緊的,把大奶奶攙外頭去,拿清涼油來。”
許繡憶如今是忙的團團轉,那邊蘇雅蘭的屍體還躺着無人問津,這邊蘇錦業身受重傷,如今蘇李氏又驚厥了過去。
白日裏進宮就一頓勞頓了,回來後被陸羽兒折騰一番,如今又發生這樣多的事情,她隻覺得心力憔悴,額看看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
把蘇李氏攙出去,陸羽兒正好進來,看到許繡憶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到蘇李氏忙是上千驚呼:“大嫂這是怎麽了?”
她并非有心關懷,許繡憶心裏清楚,她隻是來求許繡憶的,求許繡憶明天再蘇錦郁面前給她求情。
她的虛與委蛇,對如今的許繡憶來說份外惡心,面子都沒給她,道:“你出去,别在這給我添亂。”
“你……”
陸羽兒熱臉貼冷屁股,氣急敗壞的。
許繡憶不搭理她,對銀玉道:“拿清涼油,給大奶奶太陽穴的,人中抹一些,那扇子給大奶奶扇點涼風。”
“是,奶奶。”
“你走開,我說了你别在這礙手礙腳。”許繡憶伸手解蘇李氏衣襟的扣子,那陸羽兒卻站在邊上擋着光,她看的着實心煩。
陸羽兒心裏又氣又惱又恨又委屈,在娘家的時候,她何曾受過這等對待。
正要和許繡憶理論,屋内一聲慘叫,昏迷中的蘇李氏猛然驚醒:“錦業,錦業……”
喊了兩句,又眼睛一番暈了過去。
這慘叫和蘇李氏的反應,着實吓到了陸羽兒,怔在了那,直到銀玉拿了清涼油來。
“銀玉,照顧好大奶奶,我進去看看。”
許繡憶說完,往屋内去,陸羽兒緊随着跟上,許繡憶已經都不願意理她,她愛如何如何。
屋内,是撲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借着燭火,看得到床闆上一灘鮮血。
“大哥,你怎麽樣了?”
蘇錦業滿頭的汗,臉色慘白,呼吸微弱:“你大嫂,大嫂她……”
“你放心,大嫂沒事,接下來就交給我,大哥,會疼,但是傷口可以愈合的更快一些,你且忍忍。”
說完,許繡憶回身在桌上拿了見到以及針線。
看着蘇錦業血肉翻飛的傷口,陸羽兒都不敢投目光過來,她打邰蓮母子的時候,倒是不見她怕了,許繡憶隻當她是空氣,愛在哪裏在哪裏。
一針一線,她動作十分熟稔的縫合了蘇錦業的傷口,直看的蘇錦業目瞪口呆。
“繡憶,這……”
“大哥你隻管相信我,你别說話,歇會兒,四姐兒……”
“诶,奶奶!”
“去熬一盅人參湯。”
“我去吧。”陸羽兒主動請纓,許繡憶卻當沒聽見,對四姐兒道:“去我房裏拿那千年的老山參,記得控制火候,别太旺。”
“奶奶,奴婢記下了。”
陸羽兒又冷臉貼了熱屁股,心裏越發的委屈,看着許繡憶:“你是要我給你跪下認錯嗎?”
“我現在沒空和你說話。”
說完,她低頭繼續專注縫着傷口,陸羽兒一臉惱怒的看着她,終是氣急敗壞的跺了一下腳,哼了一句轉身而去。
蘇錦業吃力的開口:“她這樣蓄意讨好,大概也是知道錯了,你明日打算如何?”
“實話實說,我還能如何。”
“繡憶,我看這陸羽兒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大哥你别說話,一切有我,她不好惹, 我還不好惹呢。”
“呵,呵呵!”蘇錦業笑了一聲,再看向許繡憶的手,她的動作,無疑是熟稔的,就像是在修補破碎的衣裳似的。
雖然有點疼,但是蘇錦業忍受住。
終于,傷口縫好了,許繡憶起身拿了傷藥來,均勻的撒在傷口上,那傷藥是極疼辣的,蘇錦業不禁呻yin了幾句,牙關緊咬着,幾乎要将嘴唇咬破,看的許繡憶好一分的揪心。
“大哥。”
“沒……事兒。”
蘇錦業強忍着痛楚,許繡憶眼眶微紅,之于她來說,在這個蘇家,沒有人比大房更親的了,她甚至已經把蘇錦業蘇李氏當了親兄嫂。
終于上完藥,她親自給蘇錦業包紮了傷口,額間滲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手上也沾了一手的鮮血。
“大哥,你歇會兒,我去看看大嫂。”
“恩。”
蘇錦業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來了一條命,應的虛弱無力,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
許繡憶給他蓋上被子出去,蘇李氏還沒醒來,銀玉不停的揉着她的太陽穴,給她上着清涼油。
許繡憶從銀玉手裏接過清涼油,神色是疲倦的,凝重的。
“二姑奶奶沒了。”
她一句,銀玉吓的手裏的扇子差點兒掉了。
“奶奶你說什麽?”
“哎,你和幾個丫鬟婆子去二姑奶奶房裏伺候着吧,人沒了,總不能叫她走的這麽冷冷清清,你們守她一夜,回頭讓人快馬加鞭去道上截三爺和四爺,把這事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每個心理準備,回家吓一跳。”
就算是有心理準備在,真正見着相比也得吓一大跳。
銀玉大約是明白了:“是珍珠殺了二姑奶奶嗎?”
“大爺說藥裏頭加了五靈脂,我也不大明白,這五靈脂應該也不是毒藥啊。”
“三奶奶,你是說二姑奶奶藥方裏有一味五靈脂?”
保甯堂二部請來的大夫梁大夫正從屋子裏出來,聞言表情甚是震驚。
“是的,怎麽了?”
“這十八反十九畏,二姑奶奶那藥房是大爺給開的,我看過,裏頭有一味人參,人參和五靈脂正應了十九畏了,吃一次兩次無妨,可是若是吃的多了,那就是性命攸關啊。”
“大爺沒開,那這五靈脂是珍珠自己加進去的嗎?”銀玉驚道。
許繡憶點點頭,頗爲疲倦:“你們都去忙吧,已經報官了,京城就這麽大,官府肯定會把珍珠抓到的。”
“三奶奶,你要不去歇着吧,你已經累了一天了。”
“去吧,别管我。”
打發了銀玉和梁大夫下去,許繡憶終于體力不支的倒在了椅子上,滿面孔的疲倦,眼底布滿了血絲。
原本以爲蘇家大姑奶奶又得寵了,蘇家鬧鬼的事情也有眉目是認爲作祟一切就會好起來,可如今,短短一個月,蘇家老太太沒被貴吓死,蘇家二姑奶奶卻被丫鬟毒死了,還差點搭上了蘇錦業的命。
再加上四房那破事兒,許繡憶隻舉得自己再多在這個家裏住一天,都會提早衰老而死。
這時候,她倒是想和安承少投降了,想着趕緊的他把該辦的事情一辦他們就遠走高飛。
可是,她如何放得下。
至少對蘇錦源,對蘇錦業夫婦,她放不下。
疲倦讓思念更甚,若是安承少此刻在身邊,那該有多好。
隻是他如今在遙遙的天邊,不知歸期何日。
*
關外,玉門城,秦家。
今天是秦家的好日子,秦家大兒子秦飛娶妻,整個秦府鑼鼓笙箫,賓朋滿座,熱鬧非凡。
大紅的毯子,從十裏之外的新娘子家一直鋪到了秦府門口,新郎家的财力可見一斑,而新娘子的嫁妝也不輸,足足是大馬車绫羅綢緞,金銀珠寶,一例的用汗血寶馬拉着,唢呐陣陣,熱熱鬧鬧的往秦府送去。
秦府客房裏,人來人往,丫鬟婆子都恨不得有個三頭六臂招呼客人。
而秦府後院一處秀雅閣樓,卻像是遺世獨立一般,在這一片繁華熱鬧之中,顯的十分安靜。
這是秦煙的閨房,今天雖然是她親兄弟娶妻,可她也不見得多高興,因爲安承少沒來。
“小姐,你就出去看看嘛,好熱鬧的。”
“看什麽看,一群歪瓜裂棗的。”
“小姐說的,又不是叫小姐去看未來姑爺的,就是看個熱鬧嗎。”
“不去,别煩我。”
丫鬟盈盈最是了解秦煙的心思了,于是笑着打趣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氣安公子?”
“讓你多嘴。”
秦煙一眼白過去,盈盈卻不怕,從小打鬧慣了,她可不怕秦煙。
繼續打趣:“安公子沒來,小姐才不高興的是嗎?難怪小姐看誰都是歪瓜裂棗,小姐心裏頭放了安公子做模子,那就是天神下凡,也就是個歪瓜裂棗,誰能和我們安公子比啊不是?”
“你還多嘴。”秦煙看似在責備,可是臉上卻抹了一層紅暈。
盈盈說的對,她把安承少放在心裏當模子,天底下但凡是個男子都無法和安承少所比拟。
盈盈說她再生安承少的氣,也是對的。原本以爲今日趁着她大哥成親能見着安承少,結果安承少卻讓呂紅了禮來,人未至,她一腔盼望落了空,心情自然不好。
盈盈不再打趣,而是正正經經道:“小姐,你若是真那麽喜歡安公子,讓老爺幫你說一句吧,老爺對安公子有恩,安公子也說了會報答老爺的……”
“閉嘴。”
這次,秦煙的語氣有些冷了,盈盈噤聲不敢言語,她雖然和秦煙打打鬧鬧沒個主仆樣子,但是秦煙她多少還是怕的,她辨得出來,秦煙這回是真的惱了。
“出去。”
“是,小姐。”
盈盈吐吐舌頭,出去,走到門口卻又回來,臉上是歡喜的神色:“小姐,小姐來了。”
“你煩不煩啊。”
“怎麽,這是在生氣?”門外,響起的秦煙做夢都想聽見的聲音。
他來了,他終于來了,她就知道他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