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晨被說的紅了一下臉,這句話顯然受用,于是道:“戲本子裏要是唱個醜男和醜女苟且偷摸,你們還願意看不?那就是戲本子,我說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我就見過五個。”
“哪五個?”
“我們爺不用說了,還有我們姑爺也是頂頂俊朗的人兒,還有那五王爺,生相雖然陰柔卻不得不說是個美男子,再有一個是我們爺的同窗楊公子。”
“那還有一個呢?”
“ 還有一個,我私以爲除了我們爺外,最是好看,就是總是冷冰冰的叫人不大好親近,是我們姑爺的座上賓,安公子。”
這個名字,沒想到到了遠離他的地界,卻還要在耳邊萦繞,隻是心境已平靜許多,隻是微微一怔,許繡憶也沒過多的反應。
倒是金玉看向了許繡憶:“是奶奶認識的那個安公子嗎?我也見過,是生的俊逸不凡,不過你說他不好親近我倒是覺得未必,我看他和我們奶奶說話,還是客客氣氣。”
“或許是他身上有那種氣質吧,總覺得可遠觀而不可亵玩,不如我們清爺,老少皆宜。”
“什麽亂七八糟的成語。”金玉輕笑一句,馬車正緩緩停了下來,車子裏暫停了說笑,湄晨推開車門對外頭問道:“這是到哪了?怎麽停了,不是說縣衙門還要走一陣嗎?”
車夫道:“這裏牌匾寫着縣衙門呢。”
金玉擡頭一看,微微吃驚,自言自語:“怎麽就到了,方才指路那個不是說要走一陣嗎?”
湄晨笑她一句:“你還嫌走的不夠久啊,你一路就顧着看美男,哪裏知道走了有多久,下車吧,趕緊把我們爺安頓好,姑奶奶也要趕緊歇歇,這一路大家都受罪了。”
是受罪了,許繡憶害喜的厲害,路上水土不服,吃什麽都吐,眼下到了江南,空氣裏濕濕粘粘的,她倒是舒服了,她前世就生活在廣東,那是個多雨潮濕的地方。
四五月間,就像是天河破了動一般,淅淅瀝瀝總有下不完的雨,連帶着被褥和衣裳都是潮濕的,撲頭蓋臉的空氣都是如現在這樣,濕濕粘粘的,這樣的感覺,似久違了,格外親切。
金玉湄晨下車,同縣衙門口的小厮說了幾句,小厮匆匆進去通報,少卿,出來三個人,三個叫金玉銀玉看直了眼睛,而許繡憶也在一瞬覺得驚爲天人的人。
那真正是從話本裏出來的,眉目如畫,皮膚白皙,身材瘦削高挑,身上是一襲寫意青竹長袍,頭上一條皂巾簡簡單單的束了一個發髻,乳黃色的皂巾餘下部分垂落在身後,因爲有些微風,他那白色的衣衫和絲綢的皂巾,随着風輕輕擺動,若說是玉樹臨風當真是最最忒切不過的。
若不是許繡憶推了金玉一把,金玉又掐了銀玉一下,兩個丫頭恐怕就失禮了。
“奴婢金玉(銀玉)拜見白大人。”
爲首那宛若谪仙的男子,果然也有溫潤如玉的笑容,與許繡憶想象中的縣官相去甚遠,以爲會是個滿腦肥腸的矮胖男人,沒想到會是如此翩翩佳公子。
白靖琪,原來是個這樣年輕的人。
許繡憶也下了馬赫,白靖琪微是一愣,很快嘴角又勾了那一抹溫潤的笑意,對許繡憶拱手:“想來這位就是許大人的千金,蘇家三奶奶了。”
許繡憶回了禮:“白大人,接下來幾日,叨擾了。”
“哪裏的話,這是賤内曼柔,這是我胞弟白靖風。”
他引薦了随行出來的兩人,那女子生的很是溫柔,但是容貌上卻隻是一般,至于他的胞弟,也不過是尋常容貌,不過一襲白衣精神抖擻面皮是健康的小麥色,倒是個人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
一一同白家人打了招呼,白靖琪叫了擔架,小心的把許岚清送進了縣衙後院,許繡憶跟着進去。
這縣衙府自然是比不上京城她娘家氣派,甚至還不及蘇府豪華,不過正堂一塊明鏡高懸的牌匾,卻叫這小小的院落多了幾分威嚴的氣勢,她們是不走正堂的,邊上有個月洞門,過去就是後院了。
白靖琪将她和許岚清安置在了東廂的幾間客房,看得出來東廂客房早早收拾過,還頗有心思的在許繡憶的房間裏放了琴棋書畫,那架焦尾古琴有些磨損的痕迹,木質光潔,一看就是平常經常在用的,恐怕是白靖琪夫人的私物。
許岚清的房間裏,放了一個銅鼎,白靖琪介紹說他嶽丈早幾年也昏迷過,後來熏了薄荷丸子熏了一個來月就醒了,他還真是費心了,許繡憶頗爲感激。
一切安頓好了,許繡憶一行已是倦極,白靖琪體恤,沒讓下人叨擾他們,隻是派了兩個丫鬟供許繡憶差遣,說是許繡憶但凡有什麽需要的,都可以同這兩個丫鬟說。
他對許繡憶一行,無疑是盡心盡力的,許繡憶都記在心頭。
*
睡了一個安穩覺,這空氣裏潮濕讓許繡憶莫名安心,冕陽縣地處一片溫泉之中, 整個小鎮總是霧氣袅袅,如同置身在一片雲霧之中,許繡憶下午睡醒後就讓白家的丫鬟萍娅帶着自己在附近轉了一圈。
雨已經停了,走在古樸的青石小巷中,她閉上眼睛,伸手撫過兩遍矮牆上的爬牆虎,心境平靜的宛若一片湖泊,沒有風,沒有雨,沒有半分的漣漪。
遠離了京城的喧嚣和紛擾,置身在這樣一個古樸朦胧的小鎮,她倒是有些不想走了,回過頭,語氣頗有幾分輕松的看着金玉:“等我們老了,我們就來着定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