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三日,她尋了幾處繡莊,卻奇怪每一家繡莊不是缺綢緞,就是缺絲線,這件事,裏頭越來越有貓膩的感覺,好像是誰在從中作梗。
誰能從中作梗,思來想去,大約就是那蘇錦藝了,隻是蘇錦藝并不知道她和錦娘繡莊的生意,他爲何無端端要從中作梗。
想到蘇錦源那日說了蘇蔣氏過的不大好,她也是許久沒有會會這家人了,這日的下午,她就叫金玉準備了一些禮物,差人送了信給蘇蔣氏,約了蘇蔣氏在城南茶樓見面。
蘇蔣氏姗姗來遲,雖然臉上依舊是驕傲的表情,卻掩不住她神色的疲倦和容顔的憔悴,人也是瘦了一大圈兒。
見到許繡憶,她冷漠的問道:“找我做什麽?”
許繡憶比了一個請坐的手飾,親自給蘇蔣氏斟了茶:“二嫂何必如此劍拔弩張,隻是母親記挂二嫂,她老人家身子又不便,就叫我來看看二嫂。”
蘇蔣氏聞言,表情動了動,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冷漠:“我下個月自然會去看她。”
“二嫂何不做下喝盞茶,其實二嫂你過的不好,母親早知道了,也想替你出頭,但是四弟婚禮要近了,你們又總不會去看她,她老人家就是想說二哥兩句也見不上二哥。”
“母親都知道了?”
蘇蔣氏終于上了套。
眼眶泛着紅,一臉委屈,卻倔強的一直沒讓眼淚落下來。
她大約是過的十分的不好,隐約好像還可以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個抓痕,總不可能是她家的孩子調皮給她抓的。
許繡憶起身拉了她坐下,把一盞茶推到她面前,歎息一口:“雖說你們搬出去了,可是母親一直還是惦記着你們,前幾日有個人來我們店裏,告訴了我們你家裏頭的事情,我同母親一說,她當下就氣的說要找二哥訓一頓,就是老人家身子虛,操持四弟的婚禮又耗費了不少心神,沒走到門口就犯暈了,回去歇着了。”
許繡憶說什麽都把蘇家老太太拉上,這蘇蔣氏以前可勁的讨好老太太,如今大約也以爲是老太太真的對她有了感情,自然不會過多懷疑許繡憶關于她家裏的那些消息是怎麽來的。
而且蘇蔣氏對許繡憶是心懷恨意的,許繡憶不裝着是替蘇家老太太來走這一趟的,怕是蘇蔣氏早就扭頭走人了。
好賴把人給留了下來,許繡憶見她面色這樣難過卻用力忍着不想叫自己看笑話,她隻沉沉歎息一口,拿起帕子抹了眼角:“二嫂,我知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前在家裏,我也沒讓着你,如果當時不是我過分了,二哥也不會搬出去,在母親身邊,母親總也好給你做主。”
許繡憶這一招使的極好,那蘇蔣氏如今心裏本就因爲傷痛而格外柔軟,見許繡憶感同身受一樣的替自己哭,還給自己道歉,她再也端不住對許繡憶的冷漠,心裏有太多的哭沒處說,眼淚啪啦啪啦的落了下來。
“那個殺千刀的,就算當時不是你,他也早起了分家的念頭,不分家,他怎能做得了這個主,把那小賤人和小雜種領回來。”
“二嫂,如今二哥是自立門戶,生意也做的風生水起的,母親前幾日還和我說起,二哥的脾性,才搬出去就如此待你,以後保不齊再做出更混帳的事情,我看二嫂您脖子上的傷口,怕也是那小賤人給你撓的吧。”
說到這,蘇蔣氏更是氣郁難當,許久沒個能說話的人,如今見着許繡憶,滿肚子的委屈,原先恨的也變成了想要依靠的,盡想把這些委屈都說給她聽。
“那個殺千刀的,昨兒那小賤人自己走路不長眼,摔了跟頭跌破了膝蓋,卻偏偏要賴我,你知道蘇錦藝那個混蛋怎麽的,他盡然叫那小賤人打我一個耳光洩氣,我哪裏能叫她打,我可不是好捏的柿子,就和那小賤人扭打在了一起,蘇錦藝那王八蛋盡幫着她,我叫她撓了好幾把,要不是我用力護着臉,恐怕臉也得給撓花了去。”
蘇蔣氏越說越氣,越說越委屈,眼淚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噼啪落下。
許繡憶忙握住她的手安慰。
“二哥盡如此混帳,就算真是二嫂你給她絆的,二嫂你好歹也是原配,隻正妻,她一個妾,連族譜都入不得,她又什麽資格還手,二哥這做的是什麽事,便是咱們爹爹當奶奶寵幸姨娘們,姨娘們對母親放了肆,爹爹照樣也是不姑息的,二哥這,我說句不好聽的,二哥壓根沒把二嫂你當正房看。”
她說的義憤填膺,那語氣,一聽就是站在蘇蔣氏這邊的。
蘇蔣氏其實心裏也清楚蘇錦藝大約是有意要把那小賤人扶正,可是經了旁人的嘴巴這樣一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天旋地轉一肚子悲涼愛上,眼淚決了堤。
“我還能怎麽樣,我娘家不及大嫂家裏有錢,也不及你家裏有權,我又是個庶出的,沒有娘家人可以依傍。我早知道你二哥是要休了我的,那小賤人給他生了個兒子,那小雜種天天聽他娘的教唆,在你二哥耳邊說被人罵他是小野種,你二哥心疼的那樣,遲早會給小賤人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分。”
“太無恥,太過分了。”許繡憶伸手輕撫了蘇蔣氏的後背,替她順氣,“一個紫宸就搭上了柔丫頭的性命,二哥難道不該覺得對二嫂您心裏有愧嗎?”
說到蘇柔英,蘇蔣氏更是哭的涕淚直落,這模樣,哪裏還有半分當日在蘇府春風滿面,八面玲珑,嚣張傲嬌。
蘇蔣氏如此,許繡憶并不真心同情,她如此安慰,這般義憤填膺,也無非是做給蘇蔣氏看。
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其實最好攻陷。
男人追女人用的上這個道理,許繡憶找内線也用得上這個道理。
看蘇蔣氏這樣,大約對蘇錦藝已經是十分痛心了,許繡憶再使幾個離間計,她就不怕蘇蔣氏不恨蘇錦藝。
“三弟妹,我以往總嘲笑你,覺得你不得寵,後來又做了個寡婦,可我現在還不如你呢,我那兩個丫頭,真的成了丫頭了,那小賤人終日的使喚我家姑娘做這做那,我心疼啊,我和她吵架,你二哥也都幫着她,說孩子需要鍛煉。我如法炮制的使喚她家的娃,那小雜種就去告訴你二哥我虐待他,身上自己頑皮摔下的烏青,也都要推到我家兩個孩子身上,你不知道,我家麗英,以前那樣喜歡她父親,現在看到她父親都害怕,爲了那小雜種,麗英膝蓋都給跪出過一次血來,那孩子,在府上的時候,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我恨啊,我恨……我當時就不敢慫恿他分家,好歹有母親壓着他也不敢動。”
蘇蔣氏如今已是滿肚子的悔恨,許繡憶聽她描述的那雙母子,還真是了不得的奸詐狡猾,居然能把素來精明,活的風生水起的蘇蔣氏整頓到如此落魄的地步。
今日聽蘇蔣氏哭也哭夠了,許繡憶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帶來的禮物推到她面前:“裏頭有上好的金瘡藥,雖然保安堂或許也有,但是見二哥這樣,還不定舍不舍得給你用,二嫂脖子上那幾條印子,可别落下傷疤。”
“繡憶……嗚……”
“二嫂,這盒子裏,還有些養身補氣的丸子,瓶子上寫了怎麽服用,都是頂頂好的,我看你瘦成這樣,可不要病了,還有大嫂娘家新到的一批和田玉,她送了我幾塊,我撿着最好的一塊拿了過來,你去打個首飾吧,你瞧你,頭上的珠钗都是離家時候戴的那個。”
蘇蔣氏那委屈的心,叫許繡憶幾句話捂的暖烘烘的,終于明白了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許繡憶今朝是代替了老太太來看她的,她慶幸蘇家老太太還惦記着她,也不枉費了她以前那樣盡心盡力的讨好她老人家。
在今日之前,她對許繡憶還充滿敵意,今日之後,卻覺着許繡憶是個格外窩心的人,許繡憶句句向着她,幫理不幫親,她欣慰。
她原先以爲就自己和許繡憶結的那些氣和仇,臨走時又和老太太鬧的那些不愉快,她和蘇錦藝的事情,肯定沒人願意幫她,她隻能一個人憋着委屈,等着被踹。
如今她心裏有了底氣,她沒的娘家人可以倚賴,總算婆家人都幫着她。
從茶樓出來,許繡憶給她叫了馬車,對她道:“二嫂得空就帶兩個姑娘出來玩玩,終日在家裏和那小賤人大眼對小眼的,吃虧的隻能是二嫂,這當會兒,二嫂你就當躲避瘟神一樣避着她,我回頭和母親商量商量,看怎麽對付那小不要臉的。”
聞言,蘇蔣氏心裏越發是有了底。
“繡憶,替我謝謝母親。”
“一家人,何言謝,二嫂回去吧,下回若是母親有話,我就叫人送信去,約二嫂出來見面,二嫂,可不能叫二哥知道了,免得他爲防夜長夢多,早早的把那女人轉了正,二哥就是個風流性子,等母親給他扭扭正經了,他自然也能想明白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
蘇蔣氏忙點頭:“我知道。”
“那路上小心。”
馬車緩緩啓,許繡憶臉上溫和的笑意漸漸收斂,金玉帶着馬車夫正過來,見蘇蔣氏的馬車行了遠,對許繡憶道:“奶奶,二奶奶瘦了一大圈啊,原本珠圓玉潤的,現在都皮包骨了。”
“也隻她自己作的,上車,去個地方。”
“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
許繡憶去的是城東安府,她已多日不見安承少,她不許安承少晚上來找她,白日裏她又要操持蘇錦業的婚禮,難得到保甯堂走一回,卻也沒遇見過安承少。
多日不見,頗爲思念。
馬車早早停下,許繡憶隻同金玉說了一句要處理一些保甯堂的事情,叫金玉在車裏等,徒步往安宅去。
那扇熟悉的門,叩響之後,裏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少卿,一個雙髻小童子來開門,看着許繡憶好奇的問道:“你找誰啊?”
“這不是安公子的府上嗎?”
小童子聞言,臉上堆了笑:“您是來找我家公子的,他在,我去與您通報一聲。”
安承少換了個下人?
這小童子長的挺讨喜。
安承少随着小童子出來,見到許繡憶的那刻,許繡憶大吃一驚。
他臉色慘白,瘸着腿,手臂吊在一條軟布上,挂着脖子,左邊眼角有一條刀傷,從傷口的結痂程度來看,這個傷口大約有七八日。
七八日,也正是兩人未曾見面的這些天。
“怎麽弄的?”
許繡憶也顧不得小童在,臉色沉重上前就捧起了安承少的臉。
小童子嘻笑一聲,安承少斥了一句:“下去。”
臉有些微紅。
“不小心摔的。”
許繡憶真想扇死他,他當她這麽多年的醫科大是白讀的啊。
“到底怎麽弄的?”
安承少見她臉色嚴肅,知是瞞不過,卻不想她太擔心,于是道:“與人打架了,技不如人,受了點輕傷,不礙事。”
打架?
許繡憶看着他幾分慘白的臉色,他體格極好,底子又不差,如果不是傷的很重,斷不會顯出這樣虛弱的樣子,她伸手去拉他腰帶。
“脫了,我看看傷到哪了。”
如今正是在院子裏,大白日的,更被說,有個小鬼頭一直躲在月洞門後偷偷看。
安承少臉色又浮了一片紅暈,一把握住了許繡憶的手:“到我房裏來吧。”
他一瘸一拐的走,看着着實叫人又氣又心疼,便上去攙住了他的手,他對她溫暖一笑,低聲說了一句:“我很想你。”
“少憑嘴。”許繡憶低斥一句,攙了安承少進了房間,把他放到床上就要來解他衣裳,卻被他抓住了手。
“真的沒事?”
“放手。”她冷冷擡起眼。
“輕傷,皮外傷而已。”
“放不放?”
她眼神更冷,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
安承少終是拗不過她,無奈的放開了她的手。
許繡憶解開他的衣裳,裏頭層層疊疊木乃伊似的包了一個上半身的紗布,紗布還包的十分淩亂,紗布上隐約可見斑斑血迹,血迹部位呈現一條直線,橫亘在左邊肩到左胸之間,不用說,肯定又是刀傷。
許繡憶凝了眉,擡眼看他慘白的沒有血色的臉色,二話不說,一層層開始剝他的繃帶。
他無力阻止,因爲繃帶站住了傷口,他眉心一直擰着。
許繡憶的動作漸漸放松,再多的氣惱,如今也隻剩下心疼。
那是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比那天晚上他闖入她的世界時的傷口更加的慘不忍睹。
并不是這條傷口有多深,而是包紮和上藥的人太水。
繃帶纏繞的太緊,壓迫到傷口,傷口上的藥粉也撒的不均勻,分量又少,傷口有些地方開始結痂,有些地方卻開始化膿。
“别看。”
他隻怕她難過。
她卻狠狠戳了一下他的傷口,疼的他差點沒忍住。
“我又不是沒看過。你這是怎麽的,做對子呢,右邊一條,左邊一條,比較好看?”
“繡兒,我沒事。”
“對,傷口都要長蛆蟲了,你沒事,躺下。”
安承少像個木偶人一樣随着她擺布,心裏卻是甜甜的,他很是喜歡看她爲自己擔心生氣的小模樣,美極了。
撐起身,他也不顧她正在清麗他的傷口,勾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許繡憶身子一僵,下一刻卻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他,疼的安承少倒抽了一口冷氣,卻聽她沒好氣道:“再動手動腳試試。”
安承少微微一笑,有幾分痞氣:“我動的是嘴--啊……”
“爽嗎?閉嘴,安分點。”
他眼神暖暖的看着她,吃了教訓,終于乖了。
傷口不深,就是因爲處理不當有些化膿,看他臉色這麽差,體溫還有些高,傷口大概還感染了。
許繡憶細心的一點點清麗好他的傷口,然後如上次那樣給他縫上,看着他忍的滿頭是汗,卻愣是一句也沒哼出來後,心疼俯下身,親了親他才唇。
“好了。”
剛好要離開,卻被她扣住了後腦,她不敢動,生怕弄到他的傷口,隻能由着他将她壓向他的唇瓣,肆意舔弄,吮吻。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久到許繡憶感覺自己都有些窒息了,他終是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她,聲音幾分沙啞。
“今日怎麽來了?”
她瞪他一眼,用額頭撞了他的額頭,力道微重,卻不痛,他故作疼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哼笑一聲:“裝。”
“呵呵,我正想着你,你就來了,我以爲你是從畫裏走下來的。”
他說着看向了床對面的牆壁,許繡憶才發現牆壁上有一幅畫,惟妙惟肖的畫的不正是她。
她舉步走到化作邊上,回眸看他:“你畫的?”
“恩,想着你的樣子畫的,想你的時候,總希望你從這畫裏走下來。”
許繡憶背過了身去,然後後退幾步,貼住牆壁,拉起那幅畫的下擺,将自己藏在畫下,然後,輕輕撥開畫作,從畫像後緩緩露出臉,笑意盈盈,蓮步款款朝着安承少走來。
道:“如你所願了?”
他起身,一把勾住她的腰肢:“小妖精。”
許繡憶咯咯的笑,雙手避開安承少的傷口,輕輕攀住了他的脖子,頭枕靠在他的肩頭:“不是問我爲什麽來嗎?”
“恩!”
“因爲……想你了。”
思念泛濫了成災,她就在這裏了。
隻是她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個安承少。
他傷的不輕,完全不像他自己輕描淡寫說的和人打架那麽簡單。
若真是何人大家,這必定也是一場生死惡鬥。
胳膊上的刀傷,眉毛上的刀傷,胸口的刀傷,還有腳踝明顯是被鷹抓鈎鈎除了三個窟窿的傷口,這些傷,全是狠毒,甚至緻命。
她忽然開始害怕,害怕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失去他,他總是把自己弄的滿身傷痕,入股有一天,那些刀再深入一點,那些刀法再準一點。
她不敢想象,所以,一分一毫的愛,她也不想隐藏。
他動情的吻她的額頭:“我也想你。”
“承少。”
“恩?”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安承少身子明顯一僵,這是出乎許繡憶意料的反應,其實她這一問,隻是想知道安承少爲何總會與人惡鬥成這樣,還有想知道安承少家裏是什麽樣的,安承少是做買賣的還是做官的之類。
這些,其實都是尋常問題,戀人之間,對彼此知根知底的也不意外。
可是意外的是,安承少在這個問題面前,反應的有些怪異,好像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能叫許繡憶知道。
“繡兒,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這是他的回答,更是讓許繡憶覺得意外。
“我對你,幾乎是一無所知。”
“你想知道什麽?”
“你能告訴我什麽?”既然那有些事,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她,那總有另一些事,可以現在告訴她。
安承少摟緊了她,這個下意識的舉動,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是害怕失去。
安承少爲何會害怕失去她,她不明白。
“我父親在我幼年時候就亡故了,我和母親漂泊到關外,那年我母親病重,是秦煙的父親收留了我們母子,并且将我當作親生兒子一樣培養長大,我現在是個商人,做些皮草生意,你見過我的商隊的。”
許繡憶點點頭。
他繼續道:“還有一點,你也知道的,我還沒有娶親。”
許繡憶輕笑一聲。
他吻吻她的額頭:“我和五王爺,是在關外認識的,那年皇上大漠尋獵,五王爺和皇上的車隊走散,迷路在沙漠之中,困了三天三夜,是我的商隊路過,救了她的性命。”
“你和我哥哥呢,是認識在我之前,還是我之後?”
“你說呢?”
“不說。”
“小丫頭,自然是爲了接近你,才百般的讨好你家人,讨你喜歡。”
許繡憶故作輕蔑:“讨好我家人,我家人也不會同意我兩。”
“我知道,我隻是想,在帶走你之前,盡可能的彌補他們。”
“那你又怎麽彌補我?”
許繡憶揚起小臉,眉眼間幾分調皮。
安承少低了頭,攝住那一抹紅顔,這就是他彌補的方式嗎?
其實,尚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