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姑婆在這一行上也算是個頂受尊敬的人,說句不誇張的,便是相府上的千金,見着她也要點頭笑上一笑的,偏生在陸羽兒這,每次來都是看臉色。
如果不是蘇家三奶奶的兩個大金元寶,就算是請她她也不願意上門來瞧這樣一張醜臉,還擺臉給她看了,她陸羽兒嫁不出去,也都是她自己醜的和作的。
心裏一萬分的不痛快,不過八姑婆臉上卻是半分也不表現出來,這筆大買賣,她是非要拿下不可。
“大姑娘,好久不見了,您這看上去還是這樣精神,前一陣聽說您傷了腳,老婆子我還牽挂的很呢。”
陸羽兒傲慢撇了八姑婆一眼,不待見多和她說話,于是開門見山道:“别來這些虛套的,你就直接說了,今天來找我是什麽事?”
八姑婆臉上堆滿了笑:“一樁好事,大姑娘可有聽說過蘇家?”
“那賣藥家?”
“可不正是。”
陸羽兒瞧這二郎腿,嘎巴着一顆葡萄,懶懶道:“他家怎麽了?”
“他家裏頭,有個俊後生,大姑娘估摸也知道,蘇家四爺,蘇錦郁。”
陸羽兒漫步盡心,應了一句:“昂,知道,怎麽的了?”
“大姑娘,八姑婆我在這先要給你道個喜了。”
“呵,消息倒是靈通,知道我和那蘇家三奶奶要結親戚了,不過這和蘇家的四爺有什麽關系?”
“怎的沒有關系了,大姑娘自己都說了要和蘇家三奶奶結親戚,剛好她家的四爺,到了成親的年紀。”
“什麽?”陸羽兒總算給了些熱烈的反應。
八姑婆笑堆滿面,壓着聲音又暧昧又谄媚道:“蘇家三奶奶,托我給他家四爺說個媒,說是年歲不是問題,隻要出生好的,最好家裏是做官的,她們蘇家不是不景氣了嗎,蘇家三奶奶想要找個人,娘家硬氣點,幫忙撐撐。”
陸羽兒一下就想起了山道上,許繡憶說的那句話,不禁脫口而出:“是那蘇家三奶奶叫你來同我說這的?”
心裏歡喜了一片,原本以爲自己這把年歲隻能攤個老頭子做個續弦,沒想到能撿着一個粉嫩嫩的後生,又覺着不大可能,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疼着呢,她笑的嘴巴都要裂到耳後根,就等着八姑婆說話。
八姑婆笑盈盈道:“我同蘇家三奶奶舉薦了大姑娘您,試問蘇家三奶奶那條件苛刻的,咱們這京城裏還能找得出幾戶人家,就您兄長是戶部大人,您年歲上也合适,那三奶奶聽我說了,點頭就說好,隻是……”
“隻是什麽?”
陸羽兒眼睛放了光。
“蘇家那少爺未必答應,大姑娘知道,小後生嗎,總想娶個年紀輕的,我這不是說大姑娘年歲大,但那家四爺才十九歲。”
陸羽兒聽的口水都要流出來,多麽粉嫩嫩的年紀啊,就和那小倌館裏的小倌一樣,她沒見過蘇錦郁本人,卻見過他家的老二和老三,以前在保甯堂櫃面上管着,都是頂頂英俊的少年郎,那蘇錦郁和蘇錦源一母同胞,想來也差不到哪裏去。
她也不要什麽矜持,矜持這玩意,早在十七八歲那幾年給消磨了幹淨,于是道:“這三奶奶當的家,三奶奶都同意了,他有什麽說的,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八姑婆心裏笑翻了天,這可真是個不要臉的老姑娘,老牛吃嫩草吃的這樣理直氣壯。
可面上卻是一味的附和:“誰說不是,如今他老娘病的半死不活的,他家裏就三奶奶當着家,連大房夫妻都給三奶奶管的服服帖帖的,成婚論嫁這種事,還不是三奶奶說了算。再說如果咱們戶部府上去提親,她們好這個意思拒絕嗎?”
八姑婆這是有意引導,蘇家三奶奶交代過,一定不能讓人知道是她的意思,所以提親,不能讓蘇家出面,得由女方出面。
那陸羽兒聞言,很是贊同,傲嬌的笑道:“說句實話,女大三,抱緊鑽,我比他大個十來歲,他豈不是要抱金山了,這是便宜了那小子的,我要真想嫁,護國公府我都進得去。”
“那可不是,大姑娘你這是瞧不上那些個人,所以才把自己耽誤了,叫他蘇錦郁白白揀去了便宜,那大姑娘看看,要不要和戶部大人商量下,去蘇家提個親?”
陸羽兒大手一揮:“我哥哥什麽都依我的,八姑婆,擇個日子,不,明兒,明兒就去蘇府上說媒,你可給我挺仔細了,這一樁事情你要還給我坑了,以後就别再滾進來。”
“自然的自然的,我哪裏能坑大姑娘,每次不都是把頂頂好的男人往大姑娘這裏送,大姑娘眼界高,瞧不上那些人,那些人沒福氣,沒福氣。”
這話說的受用,陸羽兒一高興,就給八姑婆打賞了一錠銀子,八姑婆樂的嘴都合不攏。
臨走前,那陸羽兒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人家三奶奶真的覺得可以?”
“大姑娘你就放一百一萬個心吧,不過大姑娘我實在話和你說一句,三奶奶有意成全你們這段姻緣,可那四爺年輕氣盛未必一時就能接受,你知道現下的年輕人都喜歡自己做主張,況且聽說他也不怎麽服他這個三嫂管,所以……”
“隻管放心,等我收了那小樣兒,他若是敢和蘇三奶奶有什麽不痛快,看我補削他,老娘我年紀是大點,但是憑老娘這出身,還不是便宜了他小子。”
“是是是,那當然,那老生去準備準備,明兒拿了姑娘的生辰八字去蘇府,蘇四奶奶,老生先走了。”
一聲蘇四奶奶,叫的陸羽兒骨頭酥酥麻麻的,一高興還把吃剩下的葡萄都叫八姑婆打包了回去。
這些,可都是貢品,千裏迢迢從西域進貢來的,平常人家,哪裏有這個福氣吃一口,便是葡萄的皮兒籽兒的,舔也别想舔一下。
顯見的,這陸羽兒這會兒心裏,是歡喜壞了。
*
翌日,蘇家大堂, 八姑婆滿面紅光,蘇家老太太臉鐵青和個什麽似的,卻不好發作。
一邊,坐着許繡憶,悠閑的喝着茶,不做聲。
“八姑婆,多嘴問一句,這個陸姑娘,戶部家的小姐,是她們下一輩的小姐,還是上一輩的小姐?”
八姑婆看了許繡憶一眼,打了個嗎哈哈:“瞧老太太問的,還上一輩下一輩的,這小姐還有什麽輩分的,小姐不都是小姐嗎?”
“那我這樣說吧,是戶部大人的妹妹,還是閨女。”
“老太太你可真是,啧啧,把生辰八字給你看,你也省得問我了,不是頂頂好的姻緣,我能給你家四爺牽嗎?”
老太太一雙老花眼,忙是往那一張紅紙上看,看了一眼卻好奇道:“庚辰年,那這會兒才十八歲啊,據老生所知,戶部大人家最大的姑娘,也不過十六啊。”
八姑婆壓低了聲音:“這位姑娘啊,我隻和你說一句話,老太太,戶部大人當個手心裏的寶,我是親眼瞧見過,她一哭,戶部大人記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一鬧,戶部大人巴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來哄她,她說東,戶部大人是不往西去,她說站着,戶部大人就不敢坐着。”
“這麽厲害?”
蘇家老太太是個過來人,她大抵猜到了,這個八字的小姐,恐怕是戶部外頭女兒,雖說媒婆的話,三分真七分假,但就算是個外室小姐,戶部能勞了八姑婆特地來說媒,給的還是他家老四做正房,看來果真是有幾分重視的。
曆來外室的小姐,多是偷偷摸摸找了人家嫁了,比起府上那些庶小姐還不如,想到大戶人家做正妻,除非就一個可能,這小姐要被接回家養着了。
養外室,是不光彩的事情,鮮少有人願意叫人知道。
戶部這次興師動衆的給這位小姐來說親,大約是真的極重視這位小姐。
蘇家太太鐵青的臉上,終于綻放了異樣的光彩。
“八姑婆,這小姐生的如何,你見過沒?”
“啊呦我的老太太,我都說了幾次了,不是頂頂好的人,我能往你府上介紹,你家大爺我牽的線,你家大奶奶娘家殷實,人品也不錯,這些年聽說對你也很孝順,我找到人,老太太你放一千個心吧。”
蘇家大房雖然不入老太太的眼,但是八姑婆說的沒錯,确實是個家境不過,又有教養的人,比起蘇家潑辣的二房來,更讨喜。
“其實吧,也不是要很漂亮,過得去就行,過得去就行,隻是……”
“這又怎麽了?”
“哎,我家那不孝子,你也知道是個風流性子,戶部家不在意?”
“男人嗎,誰不風流,現下有句俗話,叫做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戶部大人自己也是個性情風流的人,姨太太就有七八房。”
蘇家老太太眉開眼笑的,忙是點頭:“這樣,那一切就有勞八姑婆安排。”
八姑婆朝許繡憶看了一眼,笑容裏滿是邀功的意味,許繡憶隻顧自己笑着喝茶,從始至終,什麽話也沒說。
這樁婚事,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半分都沒有參與,坑了蘇錦郁的,是他的親娘。
戶部家和蘇府的婚事,很快敲定下來,蘇家老太太精神頭出來了,身體好的倍兒快,前幾日還泱泱的躺在床上,這幾天已經下了床開始準備操持她兒子的三媒六聘了。
這種兩情相悅一拍即和的事情,走過了程序,最後的日子也就定了下來。
因爲戶部家的意思是最好快些,而蘇家老太太也是心心念念的盼着家裏再娶個官小姐,揚眉吐氣一番,所以兩家一番商榷,把日子訂在了下月初九。
換到現在來說,這便是閃婚,前後都不足一月。
*
蘇錦郁的婚事訂了,蘇錦郁本人看了新娘子的生辰八字也沒有什麽意見,不過他屋子裏的邰蓮,卻遭了罪。
對方是戶部家的小姐,蘇錦郁以前的混賬事,自然不能出現在戶部小姐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老太太來了個幹脆的,把邰蓮趕了出去。
邰蓮不是尋妙,沒那倔強性子,在蘇府門口嘤嘤的哭了一天,拿着銀子走了,其實蘇老太太給的銀子不少,邰蓮完全可以找個地方生下孩子好好養大,隻是想來着實凄涼,九個月的肚子,眼瞧着就要生了。
這日的傍晚,金玉給許繡憶點茶,還說起了邰蓮。
“我今日去廚房,聽見廚房一個燒火丫鬟說前幾日在街上看到邰蓮了的,大着肚子在買饅頭,連個包子也舍不得買,光啃白面兒了。”
“老太太不是給了錢。”
銀玉問道。
金玉哼笑一句:“你懂個什麽,這邰蓮家裏頭有個敗家的哥哥,她被趕走了還能去哪裏,難不成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住客棧,就隻能回家,回了家那些銀子還能落下半個子兒?不給他哥哥賭光,也給她嫂子搜刮了。”
“隻怪她自己傻,如果是尋妙,蘇家不仁,她肯定不義,保不齊在外頭給四爺做什麽宣傳呢。”
銀玉一句,許繡憶停下了喝茶的手,不過很快恢複了正色,繼續顧自己吃茶,飄飄的來了一句:“我聽說邰蓮廚藝不錯。”
“原先是夥房裏的嗎,後來被四爺看上了,就去了四爺屋子裏。”
“回頭等她生了孩子,來告訴我一聲,給她安排一個好差事,總要糊口過去的。”
“奶奶真是好心腸。”金玉誇道。
許繡憶隻是一笑,擡頭問金玉:“錦娘繡莊還沒來消息?”
金玉搖搖頭:“就前天派人來過,奶奶不也在,說是庫房裏短了一種線,還要延個三五天才能趕出工來。”
“恩,錦娘還派人給我和晴姑娘發了帖子,叫我們去參加她老父親的七十大壽。”
“看來錦娘是很看得上晴姑娘呢,說到這事兒,奶奶,你不準備壽禮嗎?”
許繡憶笑道:“已經準備好了的。”
“這麽快,怎沒聽你說起?”
“凡事我都要挂嘴上嗎?回頭到了那天,你還得幫我個忙,我這壽禮不能放陳了,得現成做。”
“奶奶該不是要下廚吧,做糕點?這不合适吧?人家又不短這吃的。”銀玉多嘴問道。
金玉嗔她一句:“奶奶水蔥樣的手兒做出來的東西,可不比得上那黃金萬兩白銀千斤的?奶奶送的是一份情誼,那家老爺不差吃的, 難道還能差個金銀珠寶了。”
許繡憶聽兩丫頭說話,隻笑不語。
她們猜對,卻也沒猜對,吃的是歸吃的,但可不是一般的吃。
*
六月二十一,天氣晴好,蘇家老太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幾天都能料理一些家務事了,賬房那邊,許繡憶暫時把鑰匙還給了蘇家老太太,随便她愛怎麽鋪排。
人生難得一回“喜”事,可不得讓那蘇錦郁風風光光的,這個錢,随便花。
蘇家老太太得了鑰匙,用錢自由了,索性開始把蘇錦郁屋子裏頭所有物件都換了新的,許繡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到。
蘇家大房蘇李氏可坐不住,這些銀錢都花花流水似的進了蘇錦郁的房間,那蘇錦郁不學無術,不賺半毛錢的,這些銀錢裏,有她丈夫起早貪黑的辛苦和淚水,她看着肉疼又生氣。
許繡憶正好去找晴姑娘,蘇李氏免不得和她叨兩句。
“娘這是巴不得把家裏所有的銀票都換成現銀,把四弟屋子裏桌椅闆凳一套都打成金子銀子,最好是那尿壺和恭桶,也用銀子了她才高興。”
許繡憶寬慰她:“那隻管用吧,嫂子看開些,用的嘩啦啦的,終歸是在這個家裏頭,往後保不齊河水逆流的,都得流回來。”
被這樣一說,蘇李氏才好受一些。
“對了,晴丫頭給自己繡了一身新衣裳,你說那錦娘如果看得上我們晴丫頭收了做徒弟也好,她宮裏頭走動的多,太子十四歲了,和晴丫頭差不多大小,回頭如果能把晴丫頭帶進去見識見識……”
蘇李氏說到這,有些不好意思。
許繡憶輕笑一聲:“大嫂你可真,呵呵,呵呵,晴丫頭才多大,不過若是真有這緣分,倒也是好的,晴姑娘呢?”
“來了,三叔母。”
蘇晴英一身小裙子,裙子上是她一針一線繡制富貴牡丹花,她平素裏也不穿這樣花哨,不過牡丹确實是最能體現繡工的花朵,層層疊疊,如何繡制的栩栩如生,非常需要技巧。
許繡憶看着這件衣裳,贊歎了一句:“美,不是一般的美。”
蘇晴英紅了小臉:“三叔母若是喜歡,我也給你繡一件。”
許繡憶上前牽蘇晴英的手:“我可不舍得,這得多費眼睛和手,走吧。--大嫂,我們回來的可能會晚些,你不用等門,叫丫鬟等着就行。”
蘇李氏揮揮手:“知道了,路上小心些。”
告了别,除了府,蘇晴英有些小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脫離了父母去參加宴會,雖然有個許繡憶在,但是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小心翼翼的問許繡憶:“三叔母,人會不會很多?我會不會穿的太花哨了。”
“誰說的,喜慶,我就很喜歡。”
“咦,三叔母,這是什麽?”蘇晴英忽然看到了馬車上一個大木匣子,用非常漂亮的緞帶裝飾着。
許繡憶道:“送給那家老爺子的禮物。”
說到禮物,蘇晴英拿出了一個荷包:“我也準備一件,裏頭還放了一顆夜明珠,呵呵,夜明珠不是我的,是我娘說要我帶上的,說爲了體面。”
“呵呵。”
輕輕撫了撫蘇晴英光潔的黑發,馬車續續已經到了蔚家門口。
錦娘這些年開門做生意,交情自然是廣泛,如今是門庭若市,寶馬香車,熱鬧非凡。
許繡憶下了車,攙了蘇晴英下來,蘇晴英内斂羞澀,跟在許繡憶身邊,半寸不敢離開。
許繡憶索性拉了她的手,金玉抱着盒子跟在身後。
尉家家業偌大,自是豪華,三進門的大院子,左右都看不到圍牆,前後更是深,走了一重又一重,才算到了宴客廳。
尉家老太爺七十歲光景,面色紛蒸蒸的,看上去氣死極好,尉家三個孩子,錦娘是排二,底下愛一個妹妹已經出嫁,如今也帶着一家回來祝壽。
尉淑芬眼尖看到了許繡憶,忙是放下了手頭的事情迎接過來。
“蘇家三奶奶,早早派人到門口接你了,那不長眼的,居然沒把你認出來嗎?來來來,這裏坐,這裏坐。”
許繡憶卻之不恭,讓金玉送上禮物:“一點小禮,不成敬意。”
尉淑芬忙讓人來接,接手過去,大約是人多被撞了一下,匣子稍微側了些,金玉驚道:“呀,可别弄爛了。”
尉淑芬好奇裏頭裝了什麽,便是金銀瓷器的,也不該如此脆弱,不過是側了一下。
許繡憶正也要和她說明白:“這東西是我親手做的,回頭今兒就吃了吧,到明日大約就壞了,天氣這樣熱。”
尉淑芬一怔,口上不說什麽,心裏頭卻有些犯嘀咕,這蘇家的三奶奶怎麽這麽摳門,送吃的,真有她的,該說她标新立異呢,還是說是鑽錢眼子了。
不過臉上依舊是堆着笑容:“三奶奶親手做的,一定吃幹淨。”
許繡憶一笑,尉淑芬叫人把禮物拿下去,金玉有些急,她有心想讓這玩意在大庭廣衆下亮亮相,多麽稀奇高級的,試問就算是宮廷裏的廚子,因爲未必做得出這玩意來。
于是對尉淑芬道:“尉太太,這裏頭裝的是一個生日蛋糕。”
就這一句,足夠勾起尉淑芬的好奇心了。
“生日蛋糕?”
“奶油的。”金玉見尉淑芬上鈎,别提多高興了。
尉淑芬和許繡憶雖然沒打過幾次交道,但是感覺許繡憶不是那樣隻送吃的摳門人,于是乎,叫住了抱着禮物要走的小厮。
又把尉家的老壽星叫了過來,同過來的,還有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子,女子見到晴姑娘的衣裳,眼睛亮了亮,對晴姑娘微微一笑,晴姑娘幾分害羞的低下了頭,許繡憶大概知道,這人大約就是錦娘了。
主人翁都圍在了一團,幾個賓客自然也都過去湊熱鬧。
隻聽尉淑芬笑着對老壽星道:“說是生日蛋糕,爹爹,你活了這樣大了,聽過沒?”
尉家的老壽星一臉稀奇的看着那盒子:“生日蛋糕,什麽東西?糕點嗎?”
許繡憶點點頭:“是糕點。”
一說是糕點,衆人也沒太大的期盼了,無非是糕點,逃不出個面粉雞蛋糖鹽肉醬的,能有多稀奇,頂多是造型獨特了些罷了。
金玉卻補充了一句:“奶油的。”
方才尉淑芬就沒聽懂奶油的是什麽意思,如今,索性叫小厮過來,道:“打開瞧個新鮮。”
木匣子上面的蓋子是可以拿開的,抽開别具匠心綁着的蝴蝶結後,裏頭赫然是一個白嫩嫩,看上去軟噗噗,松綿綿的圓形物件。
這可真是見所未見的稀奇東西。
尉家老壽星驚奇的看着這玩意,問道:“這是能吃的?”
許繡憶微微一笑:“甜的,不然老壽星您嘗一口。”
嘗一口,這哪裏舍得,這白綿綿的東西上,還點綴了一朵朵紅花一片片綠葉,還用玫瑰醬,寫了生辰快樂四個字,這看着都漂亮從,挖破一個口子,就覺得是造孽了。
“我不舍得吃啊,這漂亮的啊,這也忒好看了,香的,一股子奶香味。”
“奶油的。 ”
金玉又說了一句,尉淑芬這下有些明白奶油的是什麽意思,大約就是這泡泡一樣的奶香味的東西。
“吃吧,老壽星您比天大,您吃了若是覺着可惜,往後我再給您做,不然把秘方給了您家廚子,日日做給您吃。”
許繡憶讨的老爺子歡喜壞了,叫人拿了勺子來,一嘗爲快,旁邊的人都瞧着老爺子的臉色,一個個其實饞嘴的很,都想嘗嘗這玩意是什麽滋味。
老爺子吃了一口,那表情享受的,和吃到了黃母娘娘的蟠桃似的。
“太好吃了,這美味,美味,我活這許多年,山珍海味的也算是吃了遍,這麽好吃奇特的東西,真是第一次吃到。”
“别急,老爺子,上頭是上頭的滋味,下頭拔開了,還有。”
“哦?”老爺子迫不及待,把上面的奶油扒拉開一些,往下瞅去,黃橙橙,軟綿綿,松蓬蓬的,又有一層,他挖了一勺子,眼睛又亮了。
“這我喜歡,這個我太喜歡了,三奶奶,你是個能人,能人啊。”
老爺子顯然高興的很,尉淑芬就的和這公爹開起了玩笑:“回頭爹爹你出錢,三奶奶出這手藝,咱們開上個這種糕點的鋪子,賺個大滿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來,場面甚是歡愉。
許繡憶在衆人面前長了臉,顯了手藝, 以前對她還生分的,這會兒也算是多認識了她一分。
沒想到這蘇家的三奶奶和傳說的不一樣,非但是個做生意的能手,人漂亮的沒話說,這廚藝更是了得。
這種前無古人的糕點,最後大家都瓜分了一些,便是不喜歡吃甜點的男人們,也都是贊不絕口,這誇贊可都是出自真心,真心好吃,好吃。